丈夫歌 (十二)周易先生

小说:丈夫歌 作者:布衣七九 更新时间:2024-08-21 06:57:15 源网站:平板电子书
  其时已是申牌时分,福安镖局众人将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绷带等疗伤之物取出,就地相互止血、包扎。吴、冷两位镖头只因一入林中就寡不敌众被黑云寨一干人擒住,所以反而身上没带什么伤。刘宝安倚靠在一株大树下,强打精神安排善后事宜,他不愿惊动官府,只令吴、冷二人就近到附近镇上买三口棺材来收敛丧命的镖师,又令他二人再请一个跌打郎中来为众人治伤,二人领命上马而去。刘宝安受伤之后十分倦乏,昏昏沉沉,陈修远搬他双腿盘坐,两手垂于丹田之前,正是少林正宗的练气姿式,运内功为他推宫过血。但陈修远适才刚与夏长赢拼了一掌,夏长赢的内力十分霸道,当时已觉胸口气血不畅,此刻再运内力为刘宝安疗伤,更觉右胸隐隐作痛。运了一顿饭时分,刘宝安呕出一大口瘀血,虽觉胸口谭中穴四周还是隐隐作痛,但已不如起初那般剧痛难当了,心知胸前郁结的瘀血既除,只需将养些时日便无大碍了。他见陈修远面带倦容,心知是因他不惜损耗功力为自己疗伤之故,心中既歉疚又感激!

  陈修远这时颇感疲困,右臂又隐隐有些酸麻,但他并不立即闭目打坐,而是重扶刘宝安坐下,问道:“师兄可感觉好些了么?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刘宝安道:“陈相公高义,大恩不敢言谢,伤处已然无碍了……”陈修远道:“师兄不必如此,这不过是小弟分所当为的,小弟有个提议,若是陈师兄不嫌弃,咱们二人以后就以兄弟相称,不知陈师兄意下如何?”刘宝安大喜,说道:“我……我这等人……怎配与陈相公相交……”陈修远道:“师兄万不可再说这等话了,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说罢向着刘宝安拜伏于地,刘宝安赶忙要将他扶起,只是伤后无力,反而险些栽倒,陈修远忙伸手扶住。陈修远虽有一姊,却无兄弟,他见刘宝安威武不能屈,确是个好汉子,而且施恩图报非君子所为,不愿他再对自己感恩戴德,索性便与他结为兄弟,既是金兰兄弟,八拜之交,生死都可相予,些许小恩小惠自然就不在话下了!当下刘宝安也不再推辞,勉强起身,与陈修远二人在地上撮土为香,拜了八拜,结为生死之交,二人尽皆心下欢喜。镖局众人见困顿之中,总镖头却结拜了这样一个英雄了得的兄弟,也稍感慰藉。

  陈修远扶起刘宝安在树底盘根坐下,问道:“大哥,小弟有一件事十分好奇,那天机令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连夏前辈那等人物都对他趋之若鹜?”刘宝安尚未答话,韦镖头忽然插口道:“是啊,总镖头,咱们这支镖里真有什么天机令么?”刘宝安脸色一沉,甚是威严,喝到:“韦老三,镖行规矩,走镖‘三忌’中的第一忌是什么?难道你竟忘了么?”韦镖头被他一喝,登时神色尴尬,立即噤声,原来保镖首忌便是忌问囊中何物,这时刘宝安抬出镖局规矩来,韦镖头自然不敢再问。刘宝安回过头来,脸色顿和,对着陈修远说道:“贤弟,请你扶我到那边走走,活活血脉!”陈修远道:“好!”携了他手,二人直走到林外,离镖局众人远远的,料他们再也无法听见二人的谈话,刘宝安才让陈修远扶他在一块大石上一同坐下。

  这时夕阳在山,西边天上晚霞如血。刘宝安向着陈修远凝视半晌,奇道:“天机一令,有卜必应,天机令名动江湖,贤弟怎么不知?”陈修远道:“说来惭愧,小弟自十岁上便投入南少林恩师座下学艺,从未离开过山门半步,直到数日之前,方才奉师命下山!”刘保安见他神色真挚,显是不善作伪,又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这才放下心来,说道:“这就是了,无怪贤弟从未听过天机令的声名,贤弟武艺高强,人又仁义,从此必定大展奇才,扬威江湖!”陈修远道:“小弟其实不才,大哥,咱们已是自家兄弟了,这些恭维的话以后是万不可再说了!真是教小弟徒增汗颜!”刘宝安道:“不然,咱们自然是自家兄弟,愚兄也不是那谄媚小人,想那夏前辈是何等样人,就连他都说兄弟你日后或可成为天下武功第一啊!”

  陈修远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大哥你当然不是谄媚小人,又像是不赞同他所说的天下第一云云……听他提起夏长赢,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夏前辈临去之前,问大哥这趟镖走去哪里,现在想来似有深意!”刘宝安点了点头,说道:“前辈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高深莫测……哎,瞧我把话头带到哪里去了,贤弟想必不知,江湖上有一位‘卜仙’,卜而到仙,可见其神机妙算了,这位人称‘卜仙’的周易先生就是天机令的主人……”陈修远心想此次下山见到的夏长赢,他大号“长赢”,武功果然十分高明,以他的武功却是可以称得上是“长赢无败”!可见名字起的倒是十分贴切、适如其人!而这天机令主人既然叫做“周易”,想必也是名副其实!

  只听刘宝安续道:“江湖上都说这周易先生明阴阳、懂八卦,无所不知!”陈修远心下却大不以为然,心想佛家只讲因果缘法,所谓算命、卜卦都不过是虚妄之谈罢了,未必可信!他虽不是和尚,但在少林寺中学武、读书,一呆十年,耳濡目染,却也听了一些佛法。刘宝安见他神色,猜到了他心中所想,说道:“贤弟休要不信,朝廷颁布禁海,沿海百姓多有不服,拖延不办,有一年周易先生曾到东南沿海,对人言道他已算定,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倭寇必定来犯,他老人家菩萨心肠,好言相劝,可惜当地百姓多半不信,后来倭寇果然蔽海而来,与周易先生所算的时刻分毫不差。大批倭寇一到,当地官府百姓又全不防备,在倭刀的屠戮之下,十不存一啊!哎……可怜!可怜!”陈修远也是心下恻然,只听得刘宝安道:“此事千真万确,乃是愚兄亲身所历,不瞒贤弟,家父、家母当时虽是半信半疑,万幸还是依了周易先生之言,举家迁徙,这才幸免于难!如今想来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可都是周易先生所救的!”陈修远听到义兄这么说,也不由得他不信了,心想原来当世还有一位这样的高人,与那千百年来人们推崇备至的“智圣”诸葛孔明相比,却不知是孰高孰低?刘宝安道:“说到周易先生,江湖上传言可多了,故老相传昆仑派有一种什么蛤蟆神功,而当今昆仑掌门人已经练成,成为天下有数高手,周易先生却对他说道‘这不是什么蛤蟆功,充其量最多不过算是蝌蚪功罢了!’昆仑掌门人倒也不是常人,听周易先生这么说,非但不生气,而且焚香礼拜,恭恭敬敬、大张旗鼓的将周易先生请上昆仑山,着意的盛情款待,请周易先生在昆仑山上盘桓数月,此事弄得天下皆知,一时成为武林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后来周易先生终于感其诚意,一卦算出在昆仑峰顶人迹罕至之处有一座蛤蟆石雕,这只石蛤蟆背上驮着一块石碑,石碑上所刻的就是真正的蛤蟆神功,昆仑掌门依着周易先生的指点,果然找到那蛤蟆石雕,照着石碑上的武功修习,终于从蝌蚪功练成了真正的蛤蟆功,成为当今武林大宗师!还有崆峒派的掌派飞鸿子的独生爱子……”刘宝安不似陈修远一般初入江湖,他常在江湖上走动,对于这些武林掌故倒也在行,说起来头头是道,意兴遄飞,直说得口沫横飞,浑忘了自己尚是重伤未愈。

  陈修远心想这昆仑掌门本已是天下有数高手,再从蝌蚪功练到了蛤蟆功,武功当然是高出了不可以道理计了!当今武林名门正派首推少林、武当、峨眉、崆峒、昆仑五大派,而这崆峒派的掌派飞鸿子自己却是曾听师父说起过的,这飞鸿子是崆峒派中不世出的一位奇才,也是武林中一位响当当的了不起的人物。与昆仑掌门人一样都可说是当今武林的大宗师。一般执掌一派门户的如少林寺称为“主持”,而武当、峨眉等派则称为“掌门人”,而崆峒派却是称作“掌派人”,因为崆峒派下共分有八门,从而共有八个掌门人,这八人本就是武学修为个个造诣非凡,但他们平起平坐,互不统属。而在这八位掌门之上,还有一位崆峒掌派人,据说这掌派人必须要练全八门武功,学全一百一十八种套路,而这一百一十八种套路刚柔各异,一人是很难练全的。据说崆峒派创派祖师曾留有遗训,能练全全部八门武功者为武学奇才,方可成为掌派人。如若某一时期内没有这样的奇才,也就没有掌派人了。所以数百年来,崆峒派武学未断,掌门人常有,掌派人却是没有几个。上一位崆峒掌派据说要追述到百来年前了……这崆峒掌派武功练到这般田地,世上之事自是无往而不利的了,难道还会有求于人吗?

  陈修远这一分神,刘宝安的话就没听见了,只得歉然道:“大哥,对不起,适才小弟心有所思,你说的话没听清,麻烦你再说一遍。”刘宝安说道:“没妨碍,愚兄再说一遍就是了,据说崆峒派掌派飞鸿子平日里醉心武学,因而对那独生爱子缺乏关爱,有一日这独生爱子却突然失踪了,飞鸿子膝下只有这一个爱子,舔犊之情乃是人的天性,这时突然失踪,令飞鸿子自责不已。此时不但飞鸿子焦急万分,掌派爱子为人掳走,整个崆峒派上下也觉面上无光,因此闹得鸡犬不宁。虽然怀疑是被仇家掳去,但这仇家到底是谁却是全无头绪,既然不知道对头是谁,那任你武功再高也是无计可施的了!不过说到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到崆峒山去,还掳走一人,那武功之高、此事之难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陈修远嗯了一声,忽道:“这事定是只有那周易先生才有办法了!”刘宝安道:“着啊,据说有人就给飞鸿子出了主意,让他去求周易先生卜上一卦,飞鸿子爱子心切,急忙赶到周易先生住处,这件事对于周易先生来说自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问天买卦之后,便向飞鸿子指点了路径,而后飞鸿子的爱子果然失而复得!据说从此之后飞鸿子变得对这独子愈发的关怀备至、宠溺非常,须臾不让他离自己左右,生怕他又会突然不翼而飞。而崆峒上下对周易先生自是感恩戴德,但因此事涉及崆峒隐秘,到底周易先生指点了飞鸿子于何处找到了爱子,却是谁也不知的了……”

  陈修远思索了一会,说道:“就算周易先生真的如此能掐会算、料事如神,但小弟心中却还有一个疑惑,自来卜卦、算命收取卦金就是了,不知这周易先生又何以要发出这天机令?”刘宝安就知道他必会有此一问,面有得色,说道:“这就是贤弟有所不知了,想来这周易先生是何等样人?既是神机妙算,自是不屑于如同一般江湖术士那样只收取金银俗物作为卦金,据说周易先生近年来突然双目不便,虽屡有朋友推荐名医想为他医治眼疾,可是周易先生却说这是因为他一生泄露天机太多,逆天行事,终为鬼神所忌之故。此乃天命,命乃在天,虽扁鹊无益!从此以后周易先生就很少卜卦了,就算偶一为之也绝不收取卦金,而是改而发出天机令,并立下誓言:只要是有机缘手持天机令之人,方可令他为之起卦占卜……不过这却又不免引起江湖上的一番风波了,周易先生‘有卜必应’好大的名声,江湖上有求于他的人又何其多,更有甚者,异想天开,想让周易先生指点途径,去找寻什么奇珍异宝……大家为了这‘天机令’自是不免你杀我、我杀你,一番你争我夺了……”

  陈修远点了点头,皱眉道:“如此说来武林人士既是都对这天机令趋之如骛,那这天机令自然就变得极难得手了,就连夏前辈这样的武功高手尚且求之不得,更不用说一般的江湖豪客了,这天机令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搅的武林中人腥风血雨、鸡犬不宁,真是个不祥之物!”刘宝安听他这么说突然想起了夏长赢所说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声长叹道:“却是如此,得到了天机令又能如何?反而令人头痛无比,不由自主的被卷入到无尽的是非之中。”这时太阳缓缓下山,周遭暮色渐渐逼来,两人身上都不禁感觉到了一阵寒意。刘宝安小声道:“贤弟这话对极!不过不祥之物什么的心中这么想倒是不妨,可这话日后别再说了!”说话的声音细微之极,似乎是怕那周易先生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深恐陈修远的话得罪了他。陈修远慨然道:“天机令于我不过如浮云!其实男子汉大丈夫,既无求于人,又需要讨好什么?逢迎什么?”这番话说的刘宝安十分尴尬,也就不便再劝了。

  陈修远又道:“虽说是大家有求于周易先生,不便用强,但难道就非要那天机令不可,就没人直接‘求’上门去么?”陈修远起初听义兄说起周易先生菩萨心肠,救助百姓,原本对那周易先生十分敬仰,心中将他与诸葛亮相比,但这时因为心中不满天机令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心中愤慨,起了不平之心,因此这几句话便也说的毫不客气了。刘宝安也听出了陈修远的言下之意,他所谓的“求”上门去,其实还是强迫之意,不过是说何必去争那天机令,倘若真的有求于周易先生,难道不能直接去找那本尊么?微微一笑,道:“听说周易先生精通奇门遁甲,住所之外布有机关,既是有言在先,非天机令不可,硬求那是求不得的!再者周易先生身后是昆仑和崆峒两派,真要硬求,昆仑和崆峒绝不能答应,除非有人能将昆仑和崆峒两派一起挑了,否则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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