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下二十四日,

  这天乃是交年节,

  京中各家多会在此日备好酒水、果子送灶神,也会焚烧纸钱,祛晦祈福。

  巳时正刻(上午十点后)

  积英巷,

  盛家,

  林栖阁院,

  正屋外间摆设素雅,

  屋中桌上有瓷瓶,瓶中插着冬日中少见的鲜花。

  一旁的香炉飘出香气,烟气围着鲜花上绕了绕后,在空气中缓缓飘散着。

  桌子旁,

  长枫坐在椅子上,一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课业,一边轻轻咬着手中拿着的毛笔。

  墨兰坐在长枫一侧,手里拿着一本诗集,看着上面的诗词轻轻道:“.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长枫斜了墨兰一眼,道:

  “我说妹妹,你能不能别念了?没看到你哥哥我在做课业呢?”

  墨兰瞪了长枫,道:“哥哥,你这坐在桌边都两刻钟了,纸上一个字都没写!自己写不出来,和我念诗词有什么关系!”

  长枫:“妹妹,你!”

  “怎么?”墨兰一挺脖子问道。

  “吵什么?”里间门口,衣着艳丽,手里捏着一块帕子的林噙霜问道。

  “娘,妹妹她老是念诗打扰我做课业。”

  “娘,我没有!”

  “墨兰,你哥哥科举是大事,既然他说打扰,你在心中默念就是了。”

  听到林噙霜的话语,长枫一脸得意的朝墨兰挑了挑眉。

  墨兰有些郁闷的抿着嘴,重重的合上了手里的诗集。

  这时,

  “周娘子来了。”

  门口小女使的声音传来。

  周雪娘捏着帕子,低头钻过门帘走进了屋子里。

  先是朝着长枫和墨兰福了一礼后,周雪娘跟着林噙霜进到了正屋里间。

  随后,主仆二人在能看到外间情形的圆桌旁一坐一站。

  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林噙霜语气中有些着急的问道:“事情如何?你和你男人可打听清楚了?”

  周雪娘连连点头,低声道:“小娘,打听清楚了!”

  “方才我还特意去找冬荣问了问,康家主君这两日的确是被除掉了官职,听说朝廷正在查他在任上的这些日子,有没有过错呢!”

  坐在绣墩上的林噙霜微微点头,眼中满是痛快的说道:“这么说来,王若弗这个泼妇的亲姐姐家,是出大事了?”

  周雪娘连连点:“奴婢瞧着就是如此!”

  林噙霜低声道:“真是苍天有眼,康王氏这等毒妇就该有这个下场!”

  自从来汴京后,虽然康姨妈心术不正,让老夫人十分看不过眼,来盛家的次数也不多,但基本上每次来都要叱骂折辱林噙霜一顿。

  周雪娘继续道:“小娘,还有呢!奴婢给冬荣塞了二两银子,听说康家主君今日下午会来咱们盛家!”

  “来干什么?”

  没等周雪娘说话,

  林噙霜轻笑道:“想是来求紘郎帮他康家的。”

  “小娘真是神机妙算!”

  听着周雪娘的夸赞,林噙霜笑了笑。

  “小娘,冬荣还和奴婢说,昨日康家的管事还和他打听过大房梧哥儿的婚事呢。”

  “什么?”

  林噙霜眼睛一转,眼中便有了然的神色,道:“这是想把康家的允儿姑娘嫁过来呀”

  “小娘,康家这两日出了这么大事,您说这事能成么?”

  林噙霜看着外间的长枫,自豪的说道:“要是大房的长梧,和我枫儿一样读书有成是个举人,这婚事多半是成不了的。”

  “但,奈何长梧就喜欢舞刀弄枪,以后要么继承大房家业当个商户,要么从军当个尉校,前途也就那样了。”

  “而康家就是倒了,可那破船还有三千钉呢,那允儿依旧是王老太太的外孙女,王若弗的外甥女儿!”

  “有王家的关系,你觉着大房会不会同意?”

  周雪娘笑道:“奴婢一开始觉得不能成,但小娘您这么一说,奴婢觉着九成的可能。”

  听到此话,

  林噙霜嘴角露出了笑容,看着屋外的墨兰。

  林噙霜本就是姿色出众的美女,不然当年也不会被盛宏看中!

  两人的女儿墨兰,虽年纪不大,但容貌已是眉清目秀清丽可人,不是寻常的官眷姑娘可比的,真要寻常,后面也不会让梁晗一眼定情。

  微微叹了口气,林噙霜道:“唉!书塾中一位小公爷,两位侯府的嫡子,我墨儿如此出众,我这当娘的都觉着挑花了眼!”

  “说起来,这家世上还是齐家小公爷最好!可听说这宁远侯顾家有钱,徐家则是如今最当用的勋贵之一!”

  “瞧着大姑娘的样子,在徐家过的很不错,那孙夫人应是个好婆婆。”

  “要是这三家的哥儿,一起争我家墨儿,我,我可该怎么办呀!”

  一旁的周雪娘连连点头,道:“小娘,奴婢还是觉着齐家最好!不仅有爵位,祖父还是襄阳侯,年龄上和四姑娘也匹配,”

  林噙霜想了想:“嗯!可这平宁郡主只有小公爷一个儿子,墨儿要进国公府,怕是略微有些困难。”

  “小娘,四姑娘是个有才情的,如此年纪便在京中官眷中间颇有名声,郡主娘娘见了,怎么会不喜欢?”

  “说的也是!”

  林噙霜乃是犯官家眷出身,来盛家投靠老夫人的时候,身上最值钱的就是一件破衣裳。

  借着失去亲生孩子的老夫人的怜悯疼爱,林噙霜的情况这才逐渐好转。

  后来勾搭上盛紘,

  凭着林噙霜她自己的玲珑心思、盛紘的偏爱、主母的平庸,日子越发的舒坦。

  能从犯官家眷成为高官妾室,

  林噙霜将这些经历成就,总结为自己的手段厉害,将老夫人、盛紘和王若弗的因素都放到了一边。

  浑然不知,要是遇到个和康王氏一样的主母,她的日子会如何。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错把平台当成自己的能力,换个环境后全然无法重现自己的‘辉煌’。

  所以,林噙霜自然会有这些错觉。

  “那小贱人的错处,你可寻到了?”林噙霜继续道。

  周雪娘低下头,有些惭愧的回道:“小娘,这卫小娘出身虽然不高,但处理起事务来手段也算老练!”

  “而且还有寿安堂的崔妈妈,大娘子身边的刘妈妈在一旁提醒,查缺补漏,奴婢愚钝,实在是寻不到什么错处。”

  林噙霜郁闷的吸了口气,低声道:“在扬州的时候,这小贱人就察觉到了咱们的谋划!如今她掌家了,居然能忍住没对咱们发难.”

  “小娘,有主君的偏爱,她怎么敢朝咱们动手脚?”

  林噙霜点了下头,轻声道:“以后,我家枫儿中了进士,墨儿嫁到国公府,到时看我怎么对付王若弗和这个小贱人!”

  “主君来了!”

  小女使的声音传来,

  林噙霜的脸上表情产生了变化,起身带着熨帖的笑容朝外间走去。

  “爹爹!”

  “父亲!”

  墨兰和长枫高兴的站起身,朝着进屋的盛紘走去。

  盛紘一脸笑容的看着儿女,将手里的披风交给了迎上来的林噙霜。

  和墨兰笑着说了几句后,盛紘开始和长枫说起了课业,林噙霜则在一旁端着茶水果子,屋子里一副父慈子孝的画面。

  用了午饭后,

  长枫和墨兰去了自己的屋子,

  林噙霜则服侍盛紘用着消食的饮子。

  “紘郎,如今这康家亲戚的事情传的满汴京都知道了,对盛家,对紘郎的仕途没什么影响吧?”林噙霜柔柔弱弱的问道。

  端着茶盏的盛紘笑着摇头,道:“霜儿放心,不会的。”

  “盛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在京中还是有几门亲戚的!而且我在朝中一向忠于国事,康家的事情还不至于会影响到咱家!”

  “那,康家亲戚的事情怎么办?”

  林噙霜继续道。

  盛紘沉吟了一下,语气有些轻蔑的说道:“我那连襟没什么大错,多半只是被免了官职,然后赔钱了事。”

  林噙霜面带愁色的点点头:“唉,这亲戚家真是无妄之灾!”

  “紘郎,要是当日咱们墨儿也在冯家,想必能劝说康家的两个姐儿,不至于做下这般事情。”

  盛紘面上的笑容消失,将茶盏顿在桌上后,道:

  “哼!那日大娘子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只带了如儿去,把墨儿和明儿都留在家中!”

  林噙霜抿着嘴唇,嗔怪道:“紘郎,那日冯家去了不少京中的高门大户!墨儿和明姑娘都是庶出,大娘子是不好带出去的!”

  “你别给她分辩了!墨儿和明儿也都是我盛家的姑娘,怎么不能带出去?哼!”

  “是,是,紘郎,妾身说错了。”

  午后,

  柴家,

  秋声苑,

  院子里的阳光,让宽敞的正屋厅堂中很是明亮。

  正堂门口的小女使,

  看到廊下走过来的贴身女使拂衣,也只是笑着福了一礼。

  拂衣走到门口,看着小女使,低声道:“姑娘睡着了?”

  小女使点了点头。

  屋内,

  一道屏风后,

  柴铮铮躺在一张用料考究的卧榻上,温暖的温度,让她身上只披着一张薄被,贴身盖着的被子,依稀之间显露了少女姣好的身形。

  一旁的云木看着睡梦中,嘴角带笑的自家姑娘,有些疑惑的和旁边的紫藤,道:“姑娘怎么了这是?”

  柴铮铮骑在龙驹高高的马背上,在徐家跑马场中遛马。

  一旁的风景从身侧朝后退去,

  但今日这徐家的跑马场似乎格外的长,跑了不知多久,坐下的马儿依旧在扬蹄奔跑。

  忽然,

  柴铮铮身侧的风景,变成了稍微有些印象,依稀是从兖王藩地朝汴京狂奔那日的样子。

  这让柴铮铮心中猛地一惊。

  这时,

  一旁响起了马蹄声,

  徐载靖骑着小骊驹在一旁出现,他穿着一身银色甲胄,手中擎着一根银槊,银槊顶端还有迎风飘扬的大旗。

  隐约之间,还有山呼海啸的喊声。

  看着一旁的徐载靖,柴铮铮笑了笑,道:“徐五哥哥,你这是去干什么?”

  身旁的徐载靖笑了笑,说道:“你坐下的龙驹,它很聪明的,不用使太大力。”

  柴铮铮笑着点头:“徐五哥哥,我知道的。”

  “嗯!”

  说完,徐载靖头上的兜鍪出现了变化,顿项(护脖)将徐载靖的脸庞挡的只剩下一双眼睛。

  而徐载靖坐下的马儿速度也逐渐变快,从柴铮铮身旁逐渐加速,朝前奔去。

  “徐五哥哥,你等等我!”

  柴铮铮有些着急的出声喊道。

  喊完后,柴铮铮这才看到徐载靖身后的马背上,居然还坐着一个系着鹅黄发带的姑娘,依稀是荣家飞燕姑娘的样子。

  荣飞燕不仅坐在徐载靖身后,一双手更是紧紧抱住了前面徐载靖健硕的腰部。

  看到这个景象,

  一股巨大的失落袭向了柴铮铮的心头。

  这失落感,让柴铮铮心头发酸鼻子发堵,眼眶还有些发热,不知什么时候,柴铮铮站在了自己卧房中的木偶甲胄前。

  柴铮铮踮着脚,将甲胄上的顿项拉下去,想要看看那双时常惹她笑的斗鸡眼。

  可是,顿项拉下去了,兜鍪下的斗鸡眼却没有出现。

  柴铮铮一蹙眉,心中有个想法浮现:

  ‘我是在做梦!’

  ‘为什么?’

  ‘因为兜鍪下的斗鸡眼,不可能消失的,不可能!’

  “呼!”

  柴铮铮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的额头正顶着车厢壁。

  ‘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想了想方才看到的情景,柴铮铮心中松了口气。

  忽的,

  柴铮铮发现马车有些不对劲:红色也太多了些!

  车外还有嘈杂的声音响起,模糊之间听着似乎是吹吹打打的乐曲声。

  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

  柴铮铮这才发现自己穿的居然是婚服!!!

  柴铮铮想要回想这是怎么了?我要嫁什么人?可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

  ‘天爷!方才难道不是梦?我,我其实已经许给别的人家了?’

  柴铮铮心中一阵让人恐惧的想法出现。

  ‘傻了?掀开车帘你不就看到了?’

  另一个声音说道。

  ‘对呀!’

  想着这些,柴铮铮立马朝前探着身子,伸手掀开了车帘一角。

  视线里,正前方是吹吹打打的乐手,前面真的有同样穿着新婚喜服,骑着高头大马的人。

  但新郎走在最前面,是背对着柴铮铮的,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我不知道,云木她们定然知道的。’

  想法浮现,

  柴铮铮就立马收回探着的身子,掀开一旁的车窗帘,看着外面系着红绸,一脸喜色的云木,低声道:“云木,新郎是谁啊?”

  云木先是一愣,然后面上浮起笑容,道:“姑娘,您说什么胡话呢?新郎自然是徐家靖哥儿啊!”

  放下窗帘,

  一阵狂喜涌上了柴铮铮心头,这高兴的感觉,让柴铮铮恨不能从车厢里跳起来。

  忽的,

  又一个想法出现:‘我还记得两人拜堂的步骤么?’

  柴铮铮心中震荡:“啊??拜堂步骤步骤是什么来着?”

  “我想想,让我想想!”

  柴铮铮心中着急的想着,可越着急,越想不起来。

  “姑娘,到曲园街了。”

  贴身女使云木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噼里啪啦~”

  迎亲的鞭炮也响了起来。

  “完了,完了,我该多学几遍的,怎么就忘了呢!”

  “徐五哥哥!!”

  “我柴铮铮心情十分焦急!!!”

  突然!

  “唔?”

  柴铮铮猛地睁开眼睛!

  听到新郎是谁的那种非常激动、高兴心情还在心中余音绕梁,

  但脸颊已经能感受到柔软的枕头,以及身上披着的薄被。

  ‘我在午睡’的意识浮上心头。

  ‘做梦?这怎么能是做梦呢?这么真实!’

  柴铮铮心情失落的想到。

  “嗯,也就是说,没人坐在他的身后,搂着他的腰,其实也挺好的。”

  想着这些,柴铮铮心情好了许多,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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