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绿鹭,蒋星身边最得力的女官,也是永宁帝的眼线。

  但这都不是我。

  真实的我,父母双亡,是个孤儿,在街边乞讨时,小姐把我救了回来,给我取名绿鹭。

  百草吹香蝴蝶闹,一溪涨绿鹭鸶闲。

  她很好,我很喜欢。

  教我读书识字,我很感激她。

  后来,她有了孩子,就是小小姐。

  但小姐没有偏心,她很喜欢我,把我当成亲女儿一样,于是小小姐出生后,我就承担起来照顾小小姐的职责,顺带照顾一下小少爷。

  因为我知道,夫人想打破男人独尊的局面,她一定会着重培养小小姐。

  我愿意出一份力。

  虽然我很弱小。

  我把我学到的一切,都交给小小姐,看账,看人,心计,谋算……

  但我没想到,小小姐会毒杀小姐。

  我给出的爱,化成一把尖刀,刺向我爱的人。

  我一辈子都在回忆那一天。

  那天日头很好,正是最明媚的时刻,小小姐说想吃桂花糕,让我去买。

  最近小小姐总是和小姐的赘婿一起出门,和我疏远了不少,我不想小小姐跟我生分,于是她提出这个要求后,我答应了。

  当我走到门口时,眼皮狠狠一跳,眼前的景象变成倒挂。

  头顶像是悬着一把铡刀,后脖子凉飕飕的。

  我感觉不好,转身朝着小姐的院子跑。

  但我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小姐往日明亮的眼睛死死瞪着。

  她最爱的粉帕子上,全是鲜血,落在手边。

  此后的噩梦里,小姐的面容逐渐模糊,取而代之是小姐的眼睛。

  于是十七岁这年,我既定的人生目标改变了。

  我不再想做小姐身边的得力助手,不想跟着小姐封侯拜相了,我想杀人。

  为小姐报仇。

  可是……

  小小姐攀上了皇家。

  她也不让我靠近,我杀不了她。

  我想跟着她一起入宫,但她不愿意。

  没关系,我自有办法。

  我杀了她身边的亲信。

  她很愤怒,又重新弄了一批人起来,而我,还是没能进入,反而直接被遣散了。

  我站在皇城下,想了很多办法,最后用存下的所有钱,换了一个官宦人家姑娘入宫做女官的机会。

  我和她一起入宫。

  她做妃子,我做丫鬟。

  我在花房,和她的交集太少了,想报仇,几乎是痴人说梦,但是没关系的。

  我总是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勾践卧薪尝胆,终报兵败之仇。

  我想方设法和各个宫里的人打好关系,很快成为花房的女官,但这还不够。

  我还需要往上走。

  我讨好了汪福,知道了皇帝不太满意蒋星。

  因为她身边人太谨慎了。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小姐从前告诫过她,身边人和住处,都要心里有数。

  但她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她把皇帝派来的女官晾在一边,只用自己人。

  皇帝自然不满意。

  我告诉汪福,我能解决这件事。

  我用了三个月,把她身边的亲信有一次弄死了。

  她身边没有人了。

  我找到永宁帝,愿意成为他的眼睛。

  永宁帝不相信我,还是汪福帮我美言两句,才把我赐给了蒋星,做贴身女官。

  我去之后,关雎宫的一切,永宁帝都了如指掌。

  他再也不用担心萧家功高震主,或者说,不用担心会出一个留着蒋家血脉的皇子。

  复仇的第一步,我走了两年。

  我在她身边后,蒋星常常问问,为什么自己没有孩子。

  她需要一个孩子走上更高的位置。

  我每次都只会笑笑,说娘娘一定会有的。

  可是她怎么配有孩子呢?

  她的香囊,吃食,都是经过了我的手的,里面都是毒。

  成为皇帝的人,有一点好处。

  这些毒,是太医院“诊断不出来”的。

  我明目张胆下毒。

  只要不间断服药,最多一年,蒋星就会死了。

  随后,就该去解决蒋青山和蒋安了。

  但我没想到,就在我成为蒋星最信任的女官后的半年,小姐回来了。

  我在席面上看到她时,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似是故人来。

  但我还有点不相信。

  可后面,她一把火烧了祠堂,我看到她和李晟之间的氛围,确定了一点。

  我看了她写的佛经,不是她的字迹。

  我劝自己。

  李晟也苦,他找一个替身,也行。

  我管不着。

  孟晚岁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节奏,查出了香薰。

  当时我心惊肉跳,这个周太医,不是皇帝的人!

  幸好我做局做全套,早就找好了替罪羊。

  我想,孟晚岁不能留了。

  李晟离开后,我就准备杀了她。

  我潜入她的耳房里,就在我准备动手时,我看到她伏案写字,写的最后一笔……

  那是小姐的习惯!

  李晟不是在找替身,那就是小姐!

  我差一点暴露。

  我很庆幸,我没有动手。

  我不知道小姐怎么回来了,我也不好奇,因为我没有资格问,我手上太脏了。

  从那以后,我开始给蒋星挖坑,她一步一步走入陷阱,最后被小姐带走。

  我也该走了。

  小姐。

  绿鹭,终是辜负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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