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顾封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他悠悠醒来,发现枕头湿了大半。

  甜蜜又痛苦的情感在心头尚未消解,顾封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他拿起手机一看:【沈明珠(11)】

  乍一看这名字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但是打给他11个电话,他还是回拨出去。

  “嘟嘟。”两声,电话被接起来。

  “顾封,你这两天去哪了!怎么找到不你!”

  “顾封你在帮帮我,我真的被他伤得太深了……”

  “喂,顾封,你有听得到我说话吗?”

  顾封:“关我什么事!”

  随后,挂断关机。

  他呆呆的盯着床头那幅画,脑子像是被抽空,什么也思考不了。

  心里很难过,难过的快哭了。

  可找不到原因。

  他就那样坐着,静静的发呆,阳光撒在他身上,衬得他格外孤独。

  梦与现实割裂。

  梦中他与阿苡恩爱了半辈子,要不是阿苡突然消失,估计也会一直恩爱下去。

  可现实中,他根本不喜欢她。

  他爱的只有沈明珠。

  可就在刚刚他对沈明珠的感情突然烟消云散。

  对江云苡的感情却因为梦境缓缓回升。

  “呼——”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向后仰去。

  盯着天花板,将心中的痛意强压下去,试图让自己保持足够的冷静。

  他要搞清楚,自己的感情。

  是来源于梦,还是真的存在。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脑子里全是六年前和江云苡的相处。

  还多出了这么一段该死的回忆:

  “凭什么?凭什么她喜欢我我就要喜欢她?”

  江云苡推门进来听到的就是他冲他母亲吼的这一句。

  她装作没听见一样,将礼物放在地上,就笑着像顾母打招呼,心早已经碎成了玻璃渣,但是这次她不会再去捡起来缝合。

  他没看她,仍一副不堪屈眉折腰的姿态。

  听见了又如何,她以为他在意?

  顾母见江云苡突然进来,尴尬得怒瞪着他。

  他老神在在,丝毫不当回事。

  顾母没办法,只好拉过江云苡的手:“落落来了呀……”

  她用眼神示意他和江云苡打招呼。

  他倨傲地抬起下巴不为所动,心里对她的到来更是厌烦。

  江云苡也不是来找他的,她厚着脸皮像是不知道尴尬和顾母聊了好一会,然后突然出声说起自己要走了。

  “什么?去哪里?”

  顾母很惊讶,江云苡的表情很认真,这次她也明白过来为什么她大老远跑过来和自己唠这么长时间的嗑。

  他也微微诧异,总算低了点他高高在上的头颅。

  是的,高高在上。

  被爱的人好像总是高人一等。

  面对顾母心疼不舍的眼神,江云苡的眼中却充满坚定且果敢。

  “嗯,不回来了。”

  她将眼神移到茶几上谁都没有看,若是细看就能发现一身骄傲的公主眼下的脆弱。

  又聊了一会江云苡才起身要离开,顾封受不了母亲的唠叨还是送了她一程。

  两人出门后谁都没有先说话,二人之间他永远也不会先开口。

  这次也不例外,两人最后一次对话还是江云苡先开的口,不过却是第一次让人先走。

  “就送到这里,你回去吧。”

  少女脆弱得风一吹就能倒下,可对面的人从来看不到,即使看到也不在乎。

  她眼神中依旧有挣扎,只要他态度软一点点,她就……

  “这可是你说的。”

  他冰冷刺骨的话打断她的幻想。

  他仍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甚至从头到尾没有看身边的人一眼。

  不该幻想的……

  江云苡早就麻木了,这句更是让她刚刚稍有松软的念头更加坚定。

  这一次,不会回头了。

  她最后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顾封却根本没理解那眼神中的意味。

  他甚至理直气壮内心坦荡,毫不客气的直射她的眼睛,任由她看。

  最后,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

  “啪——”

  想到这段记忆,他直接抽了自己一巴掌。

  就算真不喜欢,也不该那样对待人家。

  况且,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啊!倒是给自己留点余地!

  他缓了缓心口刀割般的痛意,颤抖着倒了杯水猛口灌下去试图冷静。

  他与江云苡已经六年没见了。

  往事如潮水般涌现,被他遗忘在脑后的也越来越清晰。

  原来他,对她不是全然没有感情。

  江云苡临走时最后看向他的那一眼,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现在突然回想起来,那一眼,像是永远会失去般一眼能望到头的绝望……

  或许,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刻入灵魂,让顾封若干年后午夜梦回都会感到后悔。

  梦醒后,只剩密密麻麻的疼。

  老婆真丢了——

  被他弄丢了——

  他蜷缩在床上,握着手机的手不住的颤抖。

  他搜索到江云苡的聊天框,试探性发了文字过去。

  很快显示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

  他明显一愣,之后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砸在手机屏幕上。

  他的落落……

  江云苡真的一走六年没有回来,他那天也没以为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

  他真的没信她说的“不回来了”是真的。

  可她却比自己想的还要坚定。

  这六年里,她如自己期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自己也没有主动打听过她的消息。

  现在他才知道,她爱的敞亮,不爱也由为绝情。

  最后的眼神尤为清晰。

  原来他记在了心里的……

  原来他真的不是毫不挂念……

  梦里他对江云苡的感情还是那么热烈,甚至到现在那颗心脏还在为想她而跳动。

  难道,他爱她吗?

  胸腔中残留得爱意依旧那么猛烈不似乎作假。

  不能在想,突然涌出的思念快要将他胸口挤炸了!

  一瞬也不再犹豫,他披上衣服就开车出了门。

  *

  黑色奔驰停在江家门口,里面的人却迟迟没有下车。

  车上,顾封还在迟疑,望着梦中熟悉的建筑,他和梦中恩爱的妻子江云苡在这里那些甜蜜犹在脑中,事实上他已经六年没有来过这了。

  最终还是下了车,第一个见到的是张叔。

  突然想起来按照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做外公了吧。

  “张叔。”他问候道。

  张叔年纪大了,抬抬头看了眼他还以为是幻觉,又眨眨眼才确定。

  “是小封?你……怎么今天有空来?”

  一句话问的顾封有点哽咽,全是物是人非,人去楼空的无力。

  “来看看……听说你做外公了,过几天给您备份礼物啊!”顾封说。

  “啊?是是是!女儿生了个小丫头哈哈哈!”提到外孙张叔就高兴丝毫没有注意他为什么知道。

  真的和梦里一致……

  张叔见顾封愣住,又问:“你也是来道喜的吧,进去吧!”

  道什么喜?顾封心下有些疑惑隐约不安起来。

  跟着张叔站在门外,对于梦中这座院子里的记忆更加清晰。

  江母正在楼下做点心,见他来还有些诧异。

  “小封?”

  她疑惑的问,自从女儿走了他就在没进过江家,自己也只是偶尔参加宴会见过几次。

  顾封遵着梦中的习惯嘴上的妈字就要喊出声,最后还是改口叫了声:“原姨。”

  江母给他倒了杯水示意他快坐。

  客气得就像对待一般客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梦里梦外的对比太过强烈,这种悲凉只有他一个人感受得到。

  他没有落座,只是端起茶盏抿了几口,放下后就摇了摇手。

  “原姨,不坐了,我这次来是想来落落这找一些东西。”

  虽然梦中叫落落很顺口,但是现实里已经好久没叫过,连他自己叫出口都显得有些拗口。

  江母都诧异了一番,回过神来她问:

  “什么东西,我给你找找,是在落落卧室里面吗?”

  “不麻烦原姨,我应该找得到的。”要是房间没变的话。

  “哦、那你去吧。”

  “谢谢原姨。”

  他上了楼,果然很容易就在桌子底下发现了落了灰的箱子。

  正是梦中阿苡让他拿走的那份。

  像是要验证什么,他显得有些急切,从翻出里面的日记本就快速又认真得逐字逐句从头看完。

  呵……最后无力的合上日记本。

  果然和梦中一模一样。

  他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歪坐在地上。

  对江云苡的感情越来越浓烈,梦里梦外不曾注意的细节也越来越清晰。

  巨大的悲痛和悔恨去绵延不绝的海水扑面而来,猛烈的窒息感让他呼吸都困难。

  他好像,真的喜欢江云苡……

  他好想她啊!

  就连那个梦,是不是也是太过想她潜意识里做的呢?

  他失魂落魄的抱着箱子下楼,眼睛里的红血丝吓了江母一跳。

  她有些担心:“小封啊……你没事吧?”

  顾封低垂的头摇了摇,“没事,妈……”

  江母被他的称呼一惊,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发烧啊。”

  顾封现在记忆很混乱。

  他虚弱得抬起苍白的脸:“没事,我先回去了原姨。”

  说着路过了江母,江母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也觉得奇怪。

  她摇了摇头,真是不懂现在的孩子。

  女儿走时他人还很高兴,甚至六年也没主动询问一句,跟在别的小丫头身后掏心掏肺,今天突然这样是演的哪一出?

  她直接拨通了远在法国的江云苡视频电话,手机响了两声就被接听了。

  入耳就是婴儿的啼哭声。

  “怎么了,我乖孙儿怎么了?”

  ……

  这边顾封回了顾家,把箱子轻轻放在卧室地下。

  第一件事就是将江云苡送的画拿出来挂在自己房间里……

  突然想到什么,他身体一僵。

  那幅画,不就是他公寓里挂的那副?

  沈明珠送的他倒是不知道放哪去了。

  “呵……”

  他不知道该怎么骂自己!

  一切都有迹可循,为什么不多问问自己的心。

  ……

  顾母从听到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

  看见自家儿子又发疯,还以为又是为了那个结了婚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

  好好的落落不要,非要和一个有夫之妇纠缠!

  看着他就生气,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又谁惹我们口味独特的顾总生气了?”

  顾封抬头望向她,眼角红的有些可怖:“妈。”

  他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可还是吓到了顾母:“要死啊,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好好的日子不过,把家里头弄得乌烟瘴气的!”

  顾封望着他不知道怎么眼泪就收不住,充满无助得又叫了声:“妈。”

  顾母见他这样又气又疼,他为那个女人在难以理解的事情都做过,索性她也不管了,眼不见为净,转身就要走。

  却被顾封拉住:“妈。”

  顾母甩开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到底要说什么?”

  “落落……的联系方式你还有吗?”

  顾母闻言一愣,随后嗤笑了一声。

  “怎么?连人家的联系方式都弄丢了?丢了就算了呗,六年才想起来啊?”

  顾封被顾母阴阳怪气的话刺痛心脏,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沉默得盯着顾母。

  眼神哀求道:“妈……”

  顾母才没有理他,是六年想不起来,可不是一年,不是一个月,不是一天!

  这时候来打扰落落!他对那个有夫之妇的感情处理好了吗?!

  思及此,她冷冷道:“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我不会给你,你不喜欢人家就不要撩人家,就算你喜欢,已经六年了,你也不应该打扰人清净!”

  顾封知道自己母亲说得非常有道理,自己还是个未知数,又想闯进别人的安稳人生。

  他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顾母眼神哀求:“您给她打个电话,我听一听她的声音,好不好?”

  顾母觉得今天的顾封像转性了,对当初死活不爱的人,六年后重提一脸悲伤。

  像是突如其来的情感。

  人也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被人给穿了?”

  “现在在我儿子体内的是谁?!”

  她忽然就想到最近看的小说……

  顾封:“……”

  “妈,少看小说。”

  “……哦。”

  见母亲态度有所软化,他乘胜追击又要求。

  “妈,快给落落打个电话。”

  顾母听着这哀求的语气,狐疑得望着他,拿出手机拨打了视频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江云苡穿着米白色针织裙依旧美丽温柔,顾封不经想起梦中那次旖旎。

  下一瞬,这个美丽动人的女人抱过来一个奶呼呼的孩子。

  顾封脸上的笑容僵住,脑中一阵轰鸣声让他脑子思考,随后更是停止上发条的钟表停止转动。

  孩子?

  孩子!

  原来张叔的道喜是这个意思?!

  他像个僵硬的木偶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自顾自的与江云苡聊天,还喜爱得逗了逗那个小婴儿,仿佛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小乖孙~今天乖不乖呀~有没有闹妈妈?”

  小婴儿还小,咿呀咿的叫着,逗得顾母哈哈大笑。

  江云苡道:“今天还好,就刚刚闹了一会儿……”

  见两人亲近得聊着家常,顾封的世界在逐渐崩塌。

  他终于克制不住快要喷涌而出的情感,在一旁插了话。

  “落落……有孩子了?”

  视频那边的声音一顿,发出什么跌落在地的响声,紧接着屏幕黑了。

  顾母连忙关切得问:“落落?怎么了?没事吧?”

  视频那边发出一阵杂乱的声音随后声音消失,江云苡也再度出现在视频里。

  “没事没事,宝宝把手机拍掉了,顾姨,刚刚是谁啊?”

  她心里有答案还是问了一遍。

  顾母望着状态不对的儿子,踌躇着对着视频:“是顾封。”

  那头沉默了。

  顾封没有出现在视频中,只是又问了一遍。

  顾母见他执着,直接不耐烦得呵斥:“我上个月没和你说过吗?你不是还给我转了几万让我给孩子?”

  顾封身子一僵,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涌上心头,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脑海中搜索到这个印象,当时觉得是无足轻重的事,无所谓的应和母亲,还说了句:祝她幸福。

  呵,傻逼。

  要不是母亲在场他肯定会再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突然有些不愿面对。

  真想直接回房间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可是他还是留了下来。

  他贪婪得听着视频里江云苡的声音,一字一句刻在心头,直到她们挂断电话。

  顾母收起手机,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刚要问,顾封就红着眼回了房间关上了门,拒绝和她沟通。

  他怎么说,告诉母亲,他做了一个梦想江云苡了?

  只是一个梦,自己就移情别恋了?

  只是一个梦而已……谁信……

  “谁信……”他无力地吐出这两个字,瘫倒在床上,不可挽回的宿命感,如锋利的刀凌迟着他已经悲痛到无法喘息的心脏。

  没人能够救得了他,罪魁祸首原是自己。

  ……

  顾封之后疯狂搜寻江云苡的资料,她并没有像梦中一样成为世界级钢琴演奏家,却同样是法国著名的投资商。

  无论怎么变,她都一如既往的优秀,有着自己闪耀的一片天地。

  顾封的思念如野草蔓延疯长,他发疯一样将自己卧室布满她的照片。

  拾起早就不再画画的笔,将他脑海中的少女一笔一笔画了出来,一张一张铺满整个卧室。

  后来,他又查到江云苡在法国的地址,直接就飞了过去。

  浮夸却雅致的庄园外,男人掐着点一秒一秒得等所爱之人的出现。

  不久,江云苡从外面购物回来,大包小包拎着一堆购物袋。

  看见面前的人还有些吃惊,迟疑得问出了口:“顾封?”

  男人显然没有休息好风尘仆仆赶路没时间收拾,胡子邋遢的,清冷的脸上满是憔悴。

  她依旧如自己记忆中一般漂亮绚丽,如娇贵的小公主。

  见他没有说话,江云苡又试探性问了一句:“你来这里是……?”

  顾封望着她沉默,一遍一遍的描摹她的眉眼。

  四周的声音开始消散,眼前恬淡幸福的她和记忆里最后一次望着他充满绝望的少女面容重合。

  如果时光回溯,他一定在那个夏天留住她,抱住她。

  ……

  江云苡带了顾封进了庄园。

  或许是因为分离好久,两人之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封却出奇得主动开口:“你……过得还好吗?”

  江云苡一愣,回答道:“还好,你呢?”

  和沈明珠还联系吗?

  这句,她是不会问的,也只能从心里问一句。

  顾封直直得盯着她,满眼是克制的爱意。

  江云苡被他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得奇怪。

  【他是把我当成沈明珠了吗?】她心想。

  就听顾封更奇怪地望着她说:“我做了一个梦。”

  “梦?”江云苡奇怪,什么梦大老远的跑过来和她说。

  不像一个合格的家族继承人应该做的,也不像过去的他。

  她没能疑惑多久,就听顾封自顾自地讲起顾封梦里的故事。

  她越听越吃惊,听着少年怎么卑微追爱,怎么为她挡刀,怎么在塞纳河畔和她亲吻,……告白,求婚,共度一生……

  浪漫得让她不敢奢求。

  她捂着嘴巴,终究是压抑得哭出了声。

  良久,顾封讲完,认真地问:“你愿意陪我把梦成真吗?”

  面对数十年做梦不敢想的告白,如今却这么轻而易举得到。

  江云苡差一点就要答应。

  最后还是捂着嘴巴,流着泪摇了摇头。

  往事随风,不过是梦而已。

  时间太久,她对顾封的执念已经消散。

  她收拾好心情,又重新变成商场上冷静自持的女企业家。

  她现在小宝宝,对她的爱已经超过了除父母以外的所有人。

  最最重要的是,她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

  两条相交后又平行的线,还是保持原状最好。

  她摇摇头,将废纸扔进垃圾桶,就像扔掉不堪回首的过去。

  “不行。”

  顾封见她决绝的样子,悲从心起。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

  没等他说完,江云苡摇了摇头打断:“没有如果,你也没有错。”

  有缘无分,仅此而已。

  “这孩子是?父亲呢?”顾封问。

  孩子是她用特殊手段领养的。

  那天她谈完生意回来,心烦意乱,转身就在巷子里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她在垃圾桶旁边发现了她,那孩子全身脏污,只用单薄的报纸包裹着。

  她上前抱住,乖孩子立马止住了哭声,水濛濛的大眼睛转着打量她。

  她将孩子送往警察局,孩子哭的震天响,拽着她的领子怎么也不撒手。

  以后,警察局联系她,孩子的父母出了意外已经去世,被没办法收养的孩子父亲的姐姐丢在垃圾桶旁,姐姐没几天毒瘾发作也跌死在了楼梯下。

  婴儿就成了孤儿。

  江云苡见孩子可怜也和自己有缘,就用了关系领养了。

  虽然法律不允许,但对江家来说不值一提。

  *

  顾封在庄园待了一个多星期,这一个星期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珍惜。

  江云苡也温柔如初,可温柔也可做刀,在他觉得两人还有机会时,一次次扎进他心里。

  江云苡不打算再回国,法国有她的产业。

  可顾封不行,顾家已经交给了他,他也不能扔下顾家追求爱情。

  两人根本不可能在重新在一起,这是现实因素。

  而感情上,江云苡已经不再爱他。

  整个星期,顾封对江云苡都很照顾,恍惚间见叫过好几次老婆。

  可现实中,自己已经被她拒绝了无数次。

  江云苡拒绝了顾封,六年前或许是天大的笑话,六年后却轻易说出口。

  她又不是恋爱脑,待在原地等男人回头。

  她有自己的剧本,有自己的人生。

  而顾封,年少时惊艳,现在已成为她浓墨重彩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数天后,江云苡送走了顾封。

  她站在庄园的阳台上望着他的背影。

  阳光打在他白衬衫上,一如往昔。

  那场景数年来常常出现在梦中,最近却很少出现或者不再出现。

  再重逢,却恍如隔世。

  也许,不过是一枕槐安。

  也许,错过也是一种浪漫。

  ……

  ——完——

  *没有人知道,我用终生在怀念那个梦。

  ——顾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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