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房子,他知道这道门的密码。

  如果就这样打开门锁直接进去,说不定就可以撞见各种不堪入目的画面。

  可是这是他想看见的吗?

  是他想要的吗?……

  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南洙决还是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按响了门铃。

  可等了半天,里面的人也没有过来开门。

  难道出什么事了?

  南洙决心底没来由地担心,也不再继续迟疑下去了,直接把门给打开了。

  进了房间,医生口中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客厅里只有陆岑岑一个人。

  她窝在沙发里似乎睡着了,茶几上杂乱地放着一些文件。

  南洙决走过去,俯下身轻声叫了她一声:“陆岑岑?”

  陆岑岑却没有任何反应。

  南洙决心里一惊,连忙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感受到她微微有些烫的呼吸,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活着,看来只是睡着了。

  他伸手将陆岑岑抱起,送回卧室床上,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还有些烫,就给医生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她的情况。

  医生听完他的描述,问道:“少爷,陆小姐除了发烧还有没有别的情况?咳嗽吗?呼吸声沉重吗?”

  呼吸声……南洙决看向她一起一伏的胸口,似乎比平时呼吸要重许多,就说:“呼吸是有些沉重,咳嗽目前倒还没有,她现在睡着了。要不要输液?”

  医生想了想说:“少爷,陆小姐除了发烧之外,可能有些感冒,不过之前我给陆小姐检查过,她吃了药已经好许多了,不推荐输液,很快自己就可以好。”

  南洙决望着她的睡颜,脸颊上有不正常的酡红,还是有些担心。

  他按门铃她没醒,他在这儿半天了她也没醒,她平时也睡得这么沉吗?

  南洙决不放心,又问了句:“感冒会有嗜睡的症状吗?”

  医生回他:“没有大碍的,陆小姐吃的药里面有安眠的成分,嗜睡也正常,少爷不用担心。不过少爷最近还是不要和陆小姐接触太多,虽然她病的不重,但最近流感高发,陆小姐也有可能是流感,传染少爷就不好了。”

  南洙决听他一再强调陆岑岑没有大碍才放心下来。

  至于后面那句提醒,他就选择性的没听见了。

  他给陆岑岑换了冰枕,替她擦了擦额头出的汗,暂时没什么别的事可做了,才想起刚才瞥见的那些文件。

  他回到客厅,拿起茶几上那些文件看了看,见是陆岑岑父母的资料,和他们留下来的遗嘱,心里有些惊讶,原来陆岑岑背着他在查她自己的身份……

  他越来越发现他低估了陆岑岑,她所做的,所知道的比他想的还要多。

  不过稍微也放心了一点,那今天来这儿的男人,应该是她请的私家侦探之类的吧,并没有背着他在这里搞别的。

  正在这时,陆岑岑睡醒了,想出来喝口水,下了床缓慢移动到卧室门口,就看见了南洙决正在看她放在桌子上的资料。

  她连忙走过去伸手拿走资料,紧张地问:“南总,您怎么在这儿?这个时间不应该在集团开会吗?”

  南洙决不想主动承认自己是因为关心她才过来的,看向她手中的文件说:“你想知道你父母是谁,直接问我就可以了,何必自己大费周章。”

  陆岑岑一愣:“你早就知道我父母是谁了?”南洙决点点头:“这并不难查。”

  “那……那也是你找了律师,替我向法院提出申请,冻结了我的房子的?”

  南洙决并未否认:“是。因为你失忆了,你也提供不了什么在法律上有力的证据,所以这些事我都没有告诉你,自己替你办了。”

  好吧,果然是他。

  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却一直瞒着她,但他到底还是及时出手,才使得房子没有落到苟谦任手中,也是对她有恩。

  “谢谢你。”陆岑岑客气地道了声谢,不过还有别的不理解,皱了皱眉问,“既然你都查出我的父母是谁了,不也应该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柚柚了吗?”

  如果是,他现在不该这么不明不白地对她。如果不是,也不该这样不明不白。

  南洙决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说:“我不知道。”

  陆岑岑觉得好笑:“为什么?”

  她实在不能理解,就算她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南洙决难道不知道他的白月光爹妈是谁吗?不知道他的白月光家世背景吗?

  没想到南洙决还真的说:“我不是对你一无所知,我是对柚柚一无所知。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甚至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只记得她与你十分相似的长相,和她的声音。”

  那是他心中最美好的声音。

  陆岑岑彻底无语了,这该不会是她小时候看的玛丽苏里的那种沙雕剧情吧,男女主在上小学的年纪,啥也不懂就看对眼了,然后就一眼万年了。

  按照陆岑岑对这个世界的认真,还真可能是这尿性。

  这剧情不知道怎么戳她笑点了,她忍着笑意问:“南总,那位柚柚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对她一无所知还记了这么多年?”

  南洙决并未回答,他从容地坐到了沙发上,静静看着她:“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让我猜猜……”陆岑岑也坐到了沙发上,眸子里笑意不减,想了想说,“是不是你小时候被绑架,这位柚柚救过你?”

  南洙决的气定神闲一刻间消失了,他的目光顿时锐利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陆岑岑笑了笑,这个根本不难猜,一般都是这个套路,再加上之前苏菲告诉过她,南洙决小时候被绑架过,这么一联想就猜出来了。

  不过这个柚柚倒还是挺令她意外的。她原本脑补的是一个和南洙决一样家境优渥的女生,乖巧听话,温柔懂事,是南洙决心里最香甜的棉花糖。

  没想到是个小小年纪就敢和绑匪搏斗的女汉子。

  她更加好奇当初的细节,立即盘着腿坐到沙发上,好奇地问:“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救你的?怎么和匪徒斗智斗勇的?”

  南洙决静静地看着她,好半天也没有说话。

  然后突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莫名其妙地来了句:“你还烧着,快回床上躺着吧。”

  “我没事。”陆岑岑一把拿开他的手,握在手中以防他再乱动,迫不及待地问,“细节到底是怎么样的啊?你和她当时那么小,你们俩个是怎么逃出来的?我太想吃瓜了,你就告诉我吧南总。”

  她的手倒不像脸这么烫,甚至比平时的温度还要低,手心似乎还有冷汗。

  他沉默好久,垂下眼,语气平静地说了句:“对你而言只是一个瓜,但对我而言是永远不想再回忆的伤。”

  一听见这话,陆岑岑的心口像是被锥子狠狠地扎了一下,她也是第一次见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段回忆对他而言肯定是伤痛的,而她却只想把它当做无聊时满足自己好奇欲的瓜……

  她赶紧道歉:“对不起,南总,是我太自私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南洙决突然淡淡一笑,紧了紧他们俩还握在一起的手:“没事。你还病着,回床上去,听话。”

  陆岑岑吓得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他不仅不怪她,还对她这么温柔?这……这人是南洙决吗?

  脑海中回想着这些日子他们俩相处的过往,南洙决几乎没有对她这么好过,工作出错,他毫不含糊,一点情面都不给,让她多少次羡慕苏菲有个性格好的上司。

  还有昨天,他对她进行打击报复,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对她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要不是南煜跟她说拿药是药店买的没有副作用的正规的药,她肯定要报警的。

  可现在,他怎么突然转性了?

  南洙决见她神游,突然又开口:“怎么,是要我抱你回房?”

  陆岑岑回过神来,赶紧跳下沙发,跑回卧室去。

  不见他的身影,南洙决脸上的笑意才渐渐卸下。

  这女人翅膀太硬了,完全没让他插手,把自己的身份都查清了。指不定哪天又像上次似的拍拍屁股走人。

  所以他才觉得自己应该对她好点,不能继续那么苛刻。

  这样她应该舍不得走了……吧。

  卧室里的陆岑岑心乱如麻,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也睡不着。

  她本来打算等高步影帮他打官司她再辞职的,可现在南洙决突然性格大变,让她好害怕。

  要么现在就辞职走人?

  陆岑岑赶紧查查卡里的余额,因为她工资还可以,还有各种额外工资,再加她也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这短短三个多月攒了十万多了。

  有存款,而且那栋两个亿的别墅还有可能要回来,陆岑岑心里也有了底气。

  再加上她平时很节省,就算一年找不到新工作这些钱也够花的。更何况马上成人高考的成绩下来了,她到时候可以去读书去住校。

  打定主意,她便开始在心里盘算怎么写辞职申请,打算明天就和南洙决提辞职。

  然后,离他远远的。

  可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还烧着,而且感冒好像还加重了,就挣扎起来,把自己需要做的工作交代给其他几个助理,然后才躺下继续睡。

  第三天才感觉好一些,量了一下体温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

  她提前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要辞职,肯定也没办法再继续享受南洙决给她提供的员工福利了,她得去外面找房子。

  收拾好仅有的几件衣服,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集团。

  然后花了十分钟把自己昨晚打了一晚上腹稿的辞职申请打了出来,想要拿给南洙决,可隔着他办公室的玻璃门一看,他今天居然不在。

  一般如果没有别的安排的话,南洙决是不会迟到的啊。

  她去问潘婷婷:“婷婷,南总今早有什么安排吗?”

  潘婷婷抬头看向她:“应该没有啊,南总没告诉我。”

  “好吧。”可不管怎么样,她都已经打算离开了。

  陆岑岑把辞职申请交给潘婷婷,“婷婷,我要辞职了,既然南总不在,麻烦你等他过来的时候把这份辞职申请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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