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列颠,阿路滋贝利。

  虽然立足于本土,但由于只是一个位于乡下一角的小村,它并没有在时代的跃进中分享到国家的荣耀与恩惠。

  如路边野草一样随处可见,交错起来,却完全不适合车辆行进的田野小路,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中世纪,栉比鳞次的房屋。

  惟一称得上特色的,可能也位于村子西边的酒馆了——如故事里冒险者聚集地一样吵闹的一层,还有随时可以上楼,聚集了许多漂亮女性的上层。

  这种在大城市已经销声匿迹的建筑与营业项目,正是阿路滋贝利偶尔还能吸引一些怀古的观光客前来,不让这个村子彻底消失的衣食所系。

  但即便如此,随着现代化的进步,这种除了情怀外,没有任何价值的小村子,迟早会因为人口的流失,逐渐消失在现实中,成为书上不起眼的一角。

  在十年之前,不管是外人还是本地的居民,都明白这一点。

  是的,本应如此才对——

  “完全变了样呢……才过了十年吧,就成了拥有成套设备的工业地带,人类的成长与积累,还真是令人羡慕。”

  穿着华丽的贵族礼服,举止优雅到完美的中年男性叹息了一声。

  他独自走在混杂了与钢筋混凝土工厂的不和谐风景中,结实的皮鞋在石板地面的广场上发出‘咯答咯答’的声响。

  尽管仪态十分优雅,却遮掩不住脸上的傲慢与冷淡,他宛若巡视领土的贵族一样平静的行进着。

  天穹上已满是黑暗,在若有若无的月光照耀下,这道纯白的身影就好像是幽灵一般。

  这并非是什么心理作用带来的偏见。

  事实上,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男性身边,正在缓缓散去,如幻影一样的纯白之羽时,都会情不自禁的产生这样的想法。

  但对于有识人之明的存在而言,他们恐怕宁愿自己遇到的是幽灵。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毕竟,就算是会将来者性命尽数吞噬的幽灵之群的危险性,也远不及这道白影的一分一毫。

  ——特梵姆奥腾罗榭。

  最古老的死徒、朱月最初的随从。

  目前领土最大,形式上发言权最高的死徒之王。

  被敌人与死徒都以白翼公之名来称谓,位列二十七祖第17席的祖。

  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会在夜晚于阿路滋贝利这座小村漫步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是这座村子名正言顺的拥有者。

  一般来说,出于减少麻烦的原因,死徒选择领土的时候,诸如被红月照耀着的古堡在,被黑暗与阴影所覆盖的魔城这种地方才是优先选择。

  没有阳光的恩惠,油烟的味道,也没有人类气味的地方。

  到了祖的级别已经可以张扬一点,构建出拥数重结界所覆盖的,由强大的魔力所支撑起,耸立的虚幻之城。

  这种甚至可以欺骗自然力的不可视的守护,几乎接近妖精们所居住的异界,正是它们绝对不会受到威胁的不灭之证。

  但在人类的领土上,写上死徒的名字,依然是禁忌之一。

  不管是教会还是魔术协会,都不至于迟钝到,坐视着死徒在人类的地盘上光明正大建立牧场。

  白翼公的领土虽然很大,但也没有一定要特立独行到这种地步。

  倒不是不能去做,但这太过吃力不讨好了。

  可阿路滋贝利的出现打破了白翼公的固有观念。

  虽然是由死徒在幕后推波助澜,提供资金,才在无商业价值的土地上,落后到与时代不相称的地方建立了工业群。

  但遗憾的是,因为这个过程是完全凭借人类之手,由善良的人们进行管理的,所以明知这就是死徒的阴谋之一,但即便是魔法使也无法出手干涉。

  对于这种不使用任何奇异、神秘手段,通过正当人类经营所建立的东西,如果神秘侧的存在无论如何都想要出手的话,那就只有等其正当垮台之后。

  从这点上来看,那个整天沉浸于生态学的家伙钻研的东西,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不过,这种规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明明知道地狱之门要被打开,却因为还没被打开所以不能出手。”

  “我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人类,从逻辑上来考虑,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合理。”

  白翼公喃喃自语着,摇了摇头。

  “但这也是人类有趣的地方之一,有趣到甚至想让人放弃毁灭他们。”

  忽的,在白翼公沉思的时候,像邻家大叔一样轻佻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明上一刻,周围还一个人都没有。

  可同样穿着白色礼服,系着蓝色领带,头上还戴着一顶张扬又复古的绅士帽,年龄约莫三四十岁的男性就这样突兀的插入到了白翼公的身前。

  “我来晚了吗?”

  他摘下帽子,将其放在胸口微微示意。

  “如果是的话,请原谅,我去稍稍欣赏了一下这座村子,不自觉就沉迷进去了。”

  白翼公毫不理会对方这有些夸张的作态,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没关系,梵,我们好歹也是有着千年的交情了,我早就对你这种见到新鲜事物就会转移注意力,庸俗至极的性格死心了。”

  在二十七祖各自为战的情况下,就自称为死徒之王,令白翼公给人的印象经常在脑袋不好使与自命不凡之间。

  可由于的确拥有这份相应的势力与实力,所以即便面对其他祖,他也会保持着理所当然的傲慢。

  但此刻的白翼公,却显得相当淡定且平和。

  要说为什么的话,自然是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男性叫做梵·斐姆。

  拥有魔城之名的人偶使,也是‘神代联盟’的一员。

  那是只有在四千年前遥远的神代就存在,并成功活到现在的死徒们共同构建的组织。

  在当时,大部分真祖仍然健在,所谓的死徒只不过是他们为了对抗吸血冲动而预备的应急食物。

  谁让人类的寿命太过短暂,质量也不够出色,因此真祖们才像柱中人制造吸血鬼一样,制造了死徒,让这些活生生的血袋不会睡一觉醒来后就死掉,从而一直充当关键时的镇痛剂。

  而从真祖的支配下,用自身的能力逃掉的死徒,就是最初的死徒二十七祖。

  因此,对于这个不论是能力还是事迹都不逊色于自己的老朋友,白翼公当然不会摆架子。

  “不过,没想到这座人类的村子会让你这么上心,居然愿意亲自跑一趟前来,就算是仪式的预备地点也不止于此吧,接到你联络的时候,我相当吃惊呢。”

  “没办法,只是应有之义而已,怎么说我也是它的赞助商嘛。”

  梵·斐姆微笑着说道。

  他的行事风格安分守己,在成百上千年中没制造任何灾难,但在二十七祖中,却被评为第十四席,比白翼公这种潜在威胁还高。

  这都得益于他在死徒之中也堪称奇怪的行事风格。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他开始尝试不使用死徒的能力增加自己的势力范围,而是依靠原始积累,实事求是的以经济与权力来谋求地位,深入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

  时至今日,他已经是世界有数的巨大财阀的首脑了,正因如此,即使他的据点和行踪不算非常隐秘,但哪怕是教会,也只能碍于他所构建的网络不敢随意讨伐。

  而阿路滋贝利如今的状况,正是他的手笔。

  “更何况……它也马上就要毁灭了不是吗?巴瑟梅罗已经盯上了这里,要是现在不赶过来看一下,恐怕之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到这里,梵·斐姆的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和他用了数百年编织的关系网不同,阿路滋贝利这种试验场,没爆发麻烦的时候或许可以相安无事。

  监视可比干涉的代价小得多。

  但真的认真起来,他这种本来就利用规则漏洞的把戏,是绝对抵抗不住那个巴瑟梅罗的。

  哪怕不用任何神秘侧的手段,以她在现实中的身份与地位,都足以令政府强制征收这个村子了。

  发现自己的作品毁于一旦,他难免有些感怀,不过,这份情绪在看到眼前的白翼公时,又很快转变成了幸灾乐祸。

  “倒是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我可是听说了,你伏击罗蕾莱雅失败了吧?而且还牵扯到了圣堂教会的新晋圣人。”

  梵·斐姆直言不讳的说道。

  “哼……莉塔·萝洁安也就算了,连斯密蕾都失败了着实出乎我的意料,加上腑海林的痕迹也彻底消失了,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三位祖的沦陷居然没有造成任何战果,连那辆列车上的乘客都完好无损,虽然不想承认,但看来那位圣人并不是教会制造的兵器,而是降天为人的真货。”

  提起这件事,白翼公冷哼了一声,也皱起了眉头。

  至今为止,这位圣人都没有具体的情报,以及表现过认真的态度。

  只是随意的展现出冰山一角,就令人望尘莫及。

  “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一个圣人罢了。”

  心情显然不是很愉快的白翼公,语气中也失去了不少风度,带上了刻薄的意味。

  隐约还夹着几分轻蔑。

  作为刚刚被那位圣人挫败了阴谋的幕后黑手,这样的发言充满了flag的味道。

  但察觉到了这点的梵·斐姆却并没有反驳。

  因为他的看法和白翼公差不多。

  圣人这种存在,对于人类而言是传说,是奇迹,是神话。

  但作为从月之民的时代就存在,见证了魔法使和朱月的大战,经历了神代的消亡,一直隐藏于人类的历史中,古老的死徒之祖,他们这种人并没有时间带来的滤镜。

  加上实力带来的高度,别说白翼公了,哪怕梵·斐姆自己,都亲眼见过不止一位圣人,甚至与他们间接有过交集。

  所以他很明白圣人的力量与限制。

  “哪怕这位圣人的使命就是针对死徒之祖又如何?他也许可以从不可理喻的危机中力挽狂澜,但绝对无法对抗时代的进程。”

  “The Dark Six只会是后者,要想阻止它,除非那位拯救世人的神之子亲临。”

  白翼公嗤笑了一声,言语中满是讽刺。

  “可就算如此,也必须做出对策。”

  梵·斐姆眨了眨眼。

  “多位死徒之祖联手袭击魔道元帅和圣人,尽管人类那边有不少人认为这个仪式只是玩笑,但这件事的重量已经足够压过任何反对的声音了。”

  “时钟塔和教会的联合已成定局,再这样下去,我们搞不好会满盘皆输。”

  如果只是魔术协会也就罢了,他们的核心战斗力尽管在某些方面比教会还高,但顶多与它们六四开。

  毕竟魔术师与死徒追求的是相同的神秘,自然无法动摇在纯度上更高的他们的位置——变成死徒从来都不影响继续钻研魔术。

  对他们来说构成威胁的是那些述说神意的人,他们才算是真正的劲敌。

  要弥补这种相性的差距,非得要巨大的数值才行。

  因此,一旦教会势力与魔术师停止自相残杀的话,失败的结局就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了。

  唯一的区别不过是输的很惨和输的非常惨而已。

  “说起来,失去了莉塔和斯密蕾没关系吗,剩下的人好像不多了吧?”

  “不用担心,她们的位置已经有人填补了。”

  白翼公眯起双眼:“在你来之前,梅涟和黑翼的那家伙已经来找过我了。”

  “哦?就算这是死徒的终极愿望……以他们的作风居然会加进来啊。”

  梵·斐姆有些惊讶,但马上又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变。

  “等等……你不会真的打算复活月之王吧?”

  “如果不是这个,又怎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参与进来。”

  白翼公淡淡的说道。

  “不过,这本来也是预备的计划之一,在我刻意向人类宣传仪式时,我就已经做好了双线进行的准备。”

  连御三家都知道用圣杯战争来隐藏通往根源的真正目的,白翼公自然不至于疏忽到如此地步。

  目前虽说还没到三方僵局的地步,却陷入了保持微妙平衡的胶着状态——在这个漩涡中心,必须有一个对所有势力来说都是敌人的存在。

  “没有比那位白色的公主更适合这个职位的人选了,所以,就如他们所愿好了。”

  “反正梅涟他们不是一直也觉得我曲解了The Dark Six的真正含义吗?”

  “既然如此,让我们真正的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看看到底谁会获得成功。”

  白翼公微微闭起眸子,脸上带着几分凌厉之色。

  The Dark Six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目标。

  实际上,对于许多古老的死徒之祖而言,这个仪式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最初,最完美,最究极的死徒之王这个意象能够解释的东西太多了。

  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死徒之祖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都认为自身所学的真理才是最正确的,对于仪式的看法更是众说纷纭。

  中间派觉得这就是个吊在驴子头上,看得见摸不着的胡萝卜。

  极端派觉得这是曾经的死徒之王,朱月重新归来的预兆与准备。

  至于白翼公,则是坚定的保守派——他觉得极端派想的实在太保守了。

  复活朱月算什么?身为月球意志的她的确很完美,但最后不是仍旧失败了吗?

  因此,与其钻研去复活她,倒不如把这个意象,把这个仪式的目标弄得更大胆一点。

  比如……

  “——新·灵长类!”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八零电子书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综漫:从杀手皇后开始,综漫:从杀手皇后开始最新章节,综漫:从杀手皇后开始 平板电子书!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本站根据您的指令搜索各大小说站得到的链接列表,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版权人认为在本站放置您的作品有损您的利益,请发邮件至,本站确认后将会立即删除。
Copyright©2018 八零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