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的观念，一个人一生的价值体现，除了自我強化自我满足。最重要的是生命的延续，寄寓自己的感怀并能熠熠生辉。

晚上李军刚给家里打了电话。可能李老汉收到风声，只淡淡地说道：“哦，知道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呢？”

“把农活忙完就结。”李军刚说。

“为啥子不等过了年时才结呢？到时大家都有空又热闹。”

“刘亚怀孕了，过年的时候走路都不方便！”

“真的呀？那好那好，忙完农事我们赶过来！”

“家里呢？”李军刚问。

“重要的活请人干完，到时看屋就叫你妹妹了。你是李家唯一的儿子，要是没个种，出门都要头低三分。有了娃娃，你对人家要好一点。”

“要得！”李军刚挂了电话，就看到刘亚笑眯眯地走过来，问：“你还不放心？”

“你爸怎么说？”刘亚明知故问。

“双手赞成。”李老实交待。

“晓得家里那条小土狗吗？前几天我本来想送人的，结果呢，它抱着我的手紧紧不放。看着它水汪汪的眼睛像个孩子一样，特可爱。我就跟妈说自己养不送人了，它高兴地在地上打滚。这两天一起玩耍，它开心得不得了，耷拉着脑袋在我脚边转圈圈，特亲！这说明了什么？”

“你说我不如狗？”

“人要讲感情！猪头！”刘亚骂了一句愤然而去。

老两口刚刚踏进刘家门。外面就乌云盖顶，狂风大作，倾盆大雨如同万箭齐发，哗哗有声。紧接着，一道电光如同一把长剑划过天空，咔嚓一声，似要把大地都要劈开。

李妈看着刘家的房子赞叹：“这房子比我们修的气派多了。还是你们有钱人好，想怎么盖就怎么盖。”

外面又是咔嚓一声，山崩地裂的，李妈说：“这么大的雨，一定是龙上天了。”

“是，修成仙的龙都是下暴雨的时候上天。”李老汉说得有板有眼。

“应该没有龙吧？”汪芳愣了一下说。

“怎么可能没有龙？我八零年亲眼看到过龙。那天的雨比今天还要大。一条龙经过我们家门前的田，稻子倒了一片，有这么宽。跟着乌云上天。龙的心肠不好，咔嚓一声，被雷打中了，就挂在我们家的柏树上，起码有十几米长，有头有脚的。打了一下还在动，结果雷公轰隆隆又打了几下，最后龙就死了。雨停后全村人都来看龙，血淋淋的挺吓人。”李老汉说得又比又说自己都津津有味，怕众人不信，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刘海洋、汪芳和刘亚面面相觑，碍于面子，都笑笑。刘二叔也说：“是啊，我小时候也看到过龙！水库里有一条龙，上天时我们好多人看见了。”

“我们都江堰也有一条龙，挺厉害的。那年上天不成，害死了好多人。结果玉皇大帝派了哪吒用铁链把它锁了起来，那条铁链碗口这么粗。”李老汉又比了比。刘二叔笑眯眯给他点烟，聊得可带劲了。

即使吹牛不打草稿，都要找到对的人。刘亚几次想离开，都没有找到借口。终于到了五点，刘亚叫：“妈，该煮饭了吧？”

“哦！儿媳妇饿了吗？我还想看看你，刚才没看清。”李妈说完从头到脚看刘亚，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漂亮，命好。屁股大，生相好。”刘亚脸红红的不知所措。

“妈，不是你这样夸人的！”李军刚赶紧解释，在刘亚耳边说：“妈说你漂亮！”

刘亚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妈！”想改口也来不及了，拍了一下李军刚：“你别打岔行不行？阿姨！”

“叫妈吧。有了孩子不要乱动，干什么吃什么叫李军刚就可以了，不动我收拾他。光凭你肚子里这个娃就光宗耀祖了。”李妈对刘亚很疼爱，又轻轻地抚摸她的背，笑眯眯地说：“看你的样子，怀的应该是儿子。百分之九十九！”

“妈，你坐下来讲。”李军刚在旁边打岔。

“妈，你怎么这么肯定？”刘亚又叫了一声妈，狠狠地瞪了李军刚一眼：“都怪你！”

李军刚笑着说：“早晚的事嘛！”众人捧腹大笑。

晚饭吃得很开心。下雨之后温度刚刚好，一大家人坐在堂屋里海阔天空扯家常。李老汉说的都是土地和粮食和农村当下有什么福利政策。国泰民安时，恨不得再活一百岁。后来到了刘二叔。两口子娓娓道来：两个孩子都念完了大学，大儿子当了公务员，小女儿当了技工。本想从此一家人幸福美满。谁知道小女儿结婚不久就离了，从此了无音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大儿子向前年贪污被人检举，心胸狭窄的他杀了人跳了楼。老婆带着孩子重新嫁了人，从此没联系过。除了夫妻老泪相望，能够贴心说话的好像只有大哥大嫂了。二叔讲完淡淡一笑: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常跟刘亚说：不管你欠别人多少钱，路有多难走，只有自己活好才有希望才会曲径通幽。

“欠多少钱哪？”李老汉伸长脖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