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女人们出去了，李军刚又懒懒地睡了一上午。对于他来说，能够在一张好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是一种享受。下午一点多，突然想见一个人，这个人是他非见不可的。

“爸，您瘦了好多！”玲玲还是亲切地眼泪汪汪地叫李军刚，给了他一个温暖如春的拥抱。李的眼睛也有了泪水，酸水也开始倒流。

玲玲拉着李军刚去了一家牛排店。在电话里她说和妈妈吃过好几次了，一定要带爸爸去。长相越来越像王超英的玲玲，眼睛大大的，戴一个大黑边框眼镜。皮肤白细，高高的马尾。即阳光又调皮。李不由得想，如果没离，相依相傍，那是一个多么美满的家庭。

“玲玲，现在多少度了？”李军刚每次叫玲玲，内心的温暖是不变的。玲玲比了一个三又比了一个五，李军刚笑笑说：“以后看电脑和手机别离得那么近！”

玲玲抬头看看他点头。“爸，您好黑哦！比以前老了好多。”

“回老家晒黑了嘛！”李军刚自圆其说。

“我觉得这里的牛排是成都最好吃的。”玲玲切了几片放在李面前。这个动作又让他浮想起刚和王超英结婚时，那时穷，三个人相濡以沫的彼此镶嵌。每次吃牛排像过年一样。他会把最好的切给玲玲，又薄又好看……想到这里，李的眼泪都又开始涌动。玲玲凝视着李，泪眼朦胧。

当泪水停住，李带着哭声问：“妈妈最近好吧？”玲玲头低得更低了，迅速擦掉泪水：“怎么说呢？跟一个姓彭的在谈，没下文。妈说对感情没感觉也不再奢望了。那种感觉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

“玲玲，你能不能转告妈妈一声：对不起！”

“不能！您还是直接对她说吧！哦，先把大事汇报一下省得您又要问：我见过我爸爸两次，他去了新加坡，过节时我们也打打电话。哥哥放长假来我们家玩几天。他说我是她最亲的人。学习成绩还是老样子，不高不低。”玲玲的语迅也加快了。“几年没有见到您，今天咱们要开开心心。”玲玲终于勉强笑了。

“玲玲，你还当我是你爸爸我很感动很荣幸，真的！”

“爸，非要把我弄哭了您才开心吗？”

有一种感情可遇不可求。彼此相信，彼此尊重，彼此像空气熟悉对方而且心有灵犀。

李军刚把玲玲送到楼下。

楼还是那座楼。看得出，李很不平静。

几年前他可以大摇大摆地进进出出，现在却望而生畏。玲玲慢腾腾地走，走几步就停一下。她多希望能像以前那样跟着爸爸上窜下跳手拉手一起回家。回头时，眼睛湿润了，泪水涟漪。李军刚又挥了挥手，她才轻飘飘走进电梯。

那里，曾经是他的家，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来去自如。保安奇怪地看着他，似曾相识又保持警惕。李军刚用手背摸去泪水，深深地吸一口气。一转身，呆了，痴了。

神采奕奕的王超英和文质彬彬的彭金川并肩前行，有说有笑。王超英变了，好像变高了——不是，是瘦了，仿佛也年轻许多。整个人就像芙蓉花一样美丽，蕴藏着一种不可方物的妩媚。男人带着一丝丝神秘的微笑，小心翼翼地跟着，手里还拿着一包青菜。

李军刚像猫鼬一样灵敏地转身，瞬间消失。

找个位置刚刚坐下，一双灵敏的眼睛就盯了上了他。刘容像企鹅一样地摇摇摆摆地走来：“噢噢，稀客，这不是李公子吗？”

李军刚想笑又忍住，“你能不能不要打击我？杨武中呢？”他四下张望。

“不在。我去，怎么这么黑？去非洲挖金子去了？”刘容笑着坐下来，拿起桌子一瓶饮料打开放在他面前，说：“我妈说你儿子挺可爱，白白胖胖的。”

“除了养个儿子啥都没有。不像你红红火火睡觉都在数钱。”李军刚边喝边说。

“切！现在小本生意是越来越难做。”

“你这叫小本生意？过年家都不回。”

“过年的时候生意才好，走都走不开。你兄弟进去了。”

“到哪去？”李军刚愣了一下。

刘容看了看四周，靠近他耳边小声说：“坐牢！最少三年。有个朋友卖假烟假酒，他去帮忙，被坑了。刘洋和黄永泉经常来这里，有时间你哥几个聚聚。晚上我叫厨师弄几个菜给你接接风！”

“不了！我还住在袁圆那里，晚上还有事情。明天你带我去看看他。”李军刚站了起来。

刘容跟着站起来，眼睛里有种种猜想和疑惑。“老同学，你现在幸福吗？”

“幸不幸福都要好好过日子。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家里人开心就可以了！”李军刚自说自话。

“也是！下个月一号我请你几个兄弟吃顿饭，叫刘亚也来吧！”刘容把他送到门口。

“你不是很讨厌她吗？”李军刚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讨厌你！你看看王超英，多好的一个女人。那天来我这里吃饭，我差点没认出来——又端庄又漂亮！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算了算了，既然儿子都有了，好好对刘亚。爱老婆的男人成功率都会大些！”

“嗯！”李军刚挥手告辞。

咚咚咚……

屋内没有回声，玲玲推开了门，看到妈妈坐在梳妆台前，有点生气：“妈，您都不理我？门也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