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夺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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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教训

二十来岁的新婚夜,乍然间睡到陌生床上,望月半夜醒来好几次,醒来后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这是成婚了,失笑时不免有点奇妙感觉。

清早真正醒来,望月一骨碌坐起身,没由来发了会儿呆,往身侧一看,枕边人武通县公早醒了。望月叫一声“来人”,早候在外头的侍婢们鱼贯而入。

起榻,洗漱,吃饭,例行干完这些,有长辈的人家,头天成婚新婚夫妻就该去给长辈们请安了。

望月作为新晋的皇圣公主,又是落在皇后牒下之女,她若不想去请安,安国公府这帮所谓长辈,谁也说不着她。

倒是李绸,他的爵位比安国公低一些,安国公李氏是他嫡亲的叔家,说起来又是帮他操持婚事的长辈,若是不去,传到外面就会不像话。

安国公李氏这一家人,望月特意了解过。一家子人品都次,她实在为甚礼法颜面,强作一个冤大头,白给残障失语的丈夫找两个汲汲营营、心术不正的长辈。

望月不太愿跟安国公李交道,早先就与宫人打定主意:既然早已分了宗,这门亲她也不想再捡起来。

吃过饭,婢子们帮李绸解决生理问题,望月特命身旁侍奉的安公公,张罗人把公爷抱出来,就在廊檐外面坐会儿,也好受一受这时节的日光——总比时时呆在背阴的房内好。

望月既知未来夫婿患了瘫病,尚还未有亲迎礼时,其实早有心给他做个轮椅。

可她风退了赵仁的婚,不好对李绸太殷勤,便将这想法暂搁下了。

此时既然已做夫妻,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该提上日程来了。

想着,望月招过来小内侍,跟他细声耳语几句,这小内侍脆生生领命,麻溜去了。

小内侍一去,望月看向木呆呆的李绸,拉了他的手,轻笑着问道:“郎君,可要去拜见安国公和夫人?”

望月问了话等了半晌,这人依然无有答话的意思,连身形都是纹丝不动,连一丝儿鲜活的表情也无,像个木樗樗的傀儡人偶一样。

望月看着这样的李绸,回想从前节宴上举动若神的天下第一公子,喟然长叹,看了看节气四婢,问道:“你们说要不要去?”

四婢听问,忙将头垂得更低了,屏气凝神,也不敢说话,灵秀且稍显天真的谷雨想说话,两边的同伴都拽着他。

望月声音便淡了:“你们主子乖觉,你们也不遑多让,决意要来我来做恶人,是吧?”

四婢忙跪下认错,那谷雨愤愤道:“要婢子说,不去也罢。”

望月笑一笑,也不问谷雨没什么这样说,看着另外三人,靠上椅背懒懒道:“你们若不表态,本宫也不能用你们。你们主人的心事一点不明白,倒不如,叫安国公夫人好好□□你们一回。”

三婢听此连忙告饶道:“殿下容禀,婢子认为不该去。”

望月笑了一回,抚着眼前直晃荡的红宝金步摇,轻叹着道:“你们既如此说,本宫心里就有底了。好好的武通县公府,没道理总劳县公的宗亲管着。”

望指大雪等四婢道:“既如此也罢了,你们四个现即过去,往安国公夫人那里,就把对牌账簿通通搬过来,还有,把府管事仆役,一律叫到这儿来。事办好了,本宫重重有赏,办不好——该怎么着怎么着。”

眼见见四人迟疑,面面相觑,似乎对安国公夫人颇觉棘手,小罗子扯长声音问:“殿下吩咐,没长着耳朵吗?”四婢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说不得往西面安国公暂居的院子就去了。

望月就稳稳坐等,叫人各处去叫的家下人没等来,倒把早前请来的蒋太医等来了。

蒋太医是来望武通县公李绸的病,望月便叫内侍将李绸搬进去看诊。

两三刻钟后,家里下人陆续来了来不少,因不知县公府新主妇到底什么脾气,想其在帝后驾前数一数二的掌珠,自身也是本朝身价最重的公主。

一时望月没有发话,许多人不论内里如何想,虽不说尽是肃手恭立,却也不敢高声大气地嚷嚷,只相互间乱飘着眉眼官司。

望月没进去看蒋太医给李绸诊脉,而是扫着庭前随意站着的管事下役,暗暗留心各人的神情态度,以其衣着神情体态,猜测着大致的身份地位。

看蒋太医摇头出来,望月连忙起身挽着老太医的大袖,请他到里面叙话。

给蒋太医让座奉茶,望月将她这一日所知的李绸的病况,与蒋太医又重述一遍,且问了她这其中不合情理处。

蒋太医端着茶碗出神,既不送到嘴上喝,也不放在一帝见嘉善满脸殷切看他,蒋太医心内纠缠,满面也难色不去,欲言又止。

望月也不为难他,只说道:“这家里奴婢忒不济事,到现在还给公爷吃着酸辣食物,照看病人,连最基本的饮食禁忌也不懂,您说说怎么像样儿……

“还请您老费费心,把衣食住行各等禁忌不宜,都罗列出来,望月命人誊抄了,近人都分发下去,都背得滚瓜烂熟的,再有错,这谋害武通县公的罪名。本宫看谁能顶的住。”

蒋太医看着嘉善公主,不知怎么接话才好,只诺诺应了她的请求。

望月理会得太医瞧病的事,与诸人将要求分说下去,她复又回到庭前台阶上站着。

看底下人稀稀拉拉,虽态度还恭敬着,可这公府里食着武通县公俸禄却要背主谋利者,恐怕不止一二两个人吧。

去安国公夫人处搬账的四婢还未回来,望月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底下的高低仆役们。

看得有些无聊了,就让近侍将棋枰棋子摆出来玩。

此时她既不问话,也不理人。

到她摆棋摆到忘我时,忽听西面一阵尖利的叫嚷,几个大嗓门女人的声音,夹在一起,你争我嚷,言来语去,互不相让。两下里争执着,听着声就争到了望月面前。

望月这时抬头去看,见谷雨、清明怀里都紧抱着东西,二婢皆是衣襟歪斜,头发篷乱。

谷雨两个抱着东西,虽被大雪、夏至护着身前背后,这几个奋力争抢的婆子,真是手脚不慢,一时逼将上去,你的爪子她的手,真敢往四婢脸与脖上招呼,逼得谷雨、清明只得弯着腰,将东西紧紧扣在怀里。

只争到正房的阶下,婆子的粗声夯气,还有婢子们的尖利嗓门将人吵得不行。

望月这时才一抛棋子,柳眉含煞,粉面沉威,肃然斥问道:

“堂堂武通县公府,倒教你们嚷成了菜市口。县公心情不好,无心料理府中事,纵得你们个个气焰高涨,无法无天,眼见要骑到主人身上作威作福了,连本宫也不放在眼里!

“堂堂皇圣嘉善公主,在禁宫倒不曾受得欺凌,尔等区区公府下役,竟敢如此猖狂。嬷嬷,似下头这等刁奴,若依宫规,当怎么处置?”

礼仪宫法是周氏的最受,听公主特意来问他,周嬷嬷凛然上前,义正辞言道:“殿下乃一宫之主,又皇后膝下皇圣公主,这些奴婢,见公主不参不唱,还敢喧哗闹嚷,撕打咒骂。若依宫规,当赐宫杖五十。”

周氏历来宣扬宫规礼教,这一把嗓音也颇传远。

她这慷慨凛然的话音一出,当时还在争吵的婆子并婢女们,立刻停下吵嚷嘶扭,惶恐地匍匐于地告罪不迭,倒是谷雨清明两个,因怀里紧抱着东西,一时倒未敢轻易丢开。

这帮抢东西的老婆子,抢的时候奋力挣腾似如夜叉,此时仓皇求饶起来,也是面上惨痛悔恨,口里自罪不迭,赌咒发誓,真是情真意切极了。

若是稍微面软些的主母,恐怕即便要罚也心有顾忌,多少罚的轻一些。

望月对她的卖力表演,全然不入到心里,漫不经心地笑笑道:“刑官何在?”四个威风凛凛的执杖甲士应声而出。

望月指着跟四婢拉扯的几个婆子,对刑官道:“赐宫杖五十。”

那几个女人,被甲士制住,纷纷叫嚷道:“公主不能打奴婢,奴婢是安国公府的人,公主再尊贵,也不能打别家的奴婢。”

望月叫停将行刑的卫士,诧然问道:“公府大总管何在?”

庭前乌央一片人中,即有个中年文士站出,跪地答道:“小的县公府管事李平,拜见公主殿下。”

望月淡淡问道:“这几人所言是真否?”李平答道:“几个所言为真,她们确系安国公府奴婢,因国公夫人照应公爷与殿下婚事——因此就这般了。”

望月闻言,双眼一眯,霍然起身,冷笑着看向李平:“好你个李管事——打量武通县公是死人吗?”

多余的话望月也不多说,既然主要是为将鸠占鹊巢者赶出,就要直指目标,没必要此时就牵三挂三、不依不饶的。

李平吓得趴在地上,连连告饶陈情,不少人替管家求情,说他确然没犯什么错。

望月听了一会儿,将底下人晾得心惊胆战了,方才将头上遮挡祖母的步摇取下,随意放在心里把玩,冷笑道:

“你敢大言炎炎,矢口就说没犯错?倒好大的脸,公爷让你照顾得瘦骨如柴,昨夜里身上疼了半宿,今早请了太医过来,才知饮食上坏了事。

“自公爷从西疆回来,蒋太医来武通县公府上,没有十趟也有五趟。

“公爷的这些个饮食禁忌,本宫不过时前听了两回,就记得牢牢的。

“你们倒好,安国公夫人自带了仆役,公府上百的仆役从人,通共只照应这一个主人,倒叫你们照应得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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