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指着司马垂身边空位道:“敝府狭小,还请莫少侠屈尊就坐。”莫诚点了点头,客随主便,在司马垂右手边坐下,与其共一席。
司马垂却置若罔闻,理也不理,兀自品茗,神情冷淡,似从未见过莫诚一般。
宋王见来人皆已就坐,伸出掌来轻拍了两下。登时丝竹之乐大起,从殿外走来几位衣着华丽,颇有姝色的侍女来,手中端着几盘碟子,粉面含羞,轻轻巧巧的将瓷碟摆于席案之上。
莫诚与赤臂阿七斗了一天的倔性,粒米未进,此时闻着盘中散发出沁人香气,不禁让他食指大动。定睛看来,却失望不已,原来盘中只盛着五只烤炙的鹅掌,每只掌上中心上,还嵌有一颗剥好的荔枝。
自忖:“这宋王也忒个小气,这么些小玩意儿,岂能饱腹。只不过时近深秋,宋王府中竟还存有荔枝这等盛夏珍果,不知用的何法。”
对面屠归流见碟中事物,惊诧不已,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急忙离席跪拜在地:“属下何德何能,竟得王爷如此厚爱!”
梁王奇道:“不就是一碟烤鹅掌么?你跪个什么劲?”
屠归流摇头道:“梁王殿下有所不知,此菜名曰‘掌上明珠’,制法颇为不易,这菜每年只有待王爷生辰时才得一见,且只赐予府内功勋之臣。据属下所知,唯有侍奉王爷三十年的萧管家曾品过此菜。”
梁王笑着向宋王道:“原来此菜还有这般来历,二哥,这菜怎么做,您也教一教我,我也学上一学。”
宋王笑而不语,眉头一扬,甚有得意之色。侍奉在一旁的萧管家回道:“回梁王殿下,这菜确实与众不同。就拿这鹅来说,先得选取趾蹼肥厚的兴陵一品天府幼鹅,将鹿茸、茯苓、雪莲碾碎,伴以高粱为饲料,养至出栏。”
“待要烹制前半月,每日再灌以桂皮、花椒、孜然、茴香等秘制花雕香酒,以增奇香。乃采用活炙法,驱鹅于炽炭之上,环奔数周,待鹅掌炙出香味来,其精华皆萃于鹅掌之上,只取其两物,全鹅可弃也。最后再佐以剥好的荔枝,此菜方成。”
陈天机听得制法如此复杂,不由得咋舌:“乖乖,这般麻烦,你说了我也记不住啊。”遂挟起一只鹅掌往嘴里送,顿觉芳甘脆美,异香醉人,赞叹道:“二哥,还是你会享受,和你这道菜比起来,我梁王府吃食简直是喂猪的。”
“四弟说笑了,本王也托借各位贵客的福,这才得以一品,来来来……各位贵客切莫客气,请动筷吧……”
方才听萧管家一言,虽感烹制之法颇为残忍,但莫诚早已肚饿,三下五除二便将盘中五只鹅掌吞入腹中。其味颇为不俗,却食不饱腹,反而愈加饥饿困顿。
而屠归流这么一满嘴粗言鄙语的大汉,此时双手捧起一只鹅掌,细嚼慢品,若新妇入门一般,淑丽端庄,哪似莫诚这般狼吞虎咽。
而徐无病吃了一只便停箸,一副身乏体虚的模样,似受不住鹅掌之内的药力,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司马垂依旧视若无睹,不动一筷。斜睨见莫诚吃相粗糙,不由得皱眉,将面前小碟往莫诚处一挪。莫诚亦不客气,道了声“多谢”,继而大快朵颐起来。
宋王瞧见司马垂举动,随即关切道:“司马先生不爱食此物么?”
司马垂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何况嗜好乎?宋王之所爱,非吾所爱也……”
“如此……是本王考虑不周了。”宋王付之一笑,丝毫不以为忤,旋即又轻拍了两掌,唤人端出第二碟菜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