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妖境(2 / 2)

误长生 林家成 51621 字 2022-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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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未至,杀气已凌。

我现在的修为是还不错,可比起先帝却还差了不少。在他杀气凌身时,我转过头去。

转过头,我静静地对上先帝那阴沉的眼。

四目相对,先帝的威压转瞬即至,被这威压一激,刷地一下,我变身成了凤凰。

凤凰之美,不管任何时候都是惊心动魄的,我这一变身,四下议论纷纷的也罢,为离妃抱屈的也罢,厌恶我嚣张跋扈的也罢,齐齐哑了声。

这些人突然想道,杀离妃的是一只凤凰,凤威凤威,自古凤凰便高高在上,与天帝一样,她是堂堂妖皇,她的骨子里,便有着不可冒犯的骄傲。真说起来也是离妃倒霉,谁让她插足在凤凰与天帝之间的情爱当中,所以一向骄傲不可一世的凤凰容不下她,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这情况,便如凡人界的帝王,凡人界的帝王哪怕是弃了厌了一个妃子。那妃子也只能守着,如果有一天那妃子胆敢另找他人,便是触犯了帝王之威。

先帝一脸阴沉地盯着我。

我在他的目光中。凤羽高举,周身火焰流转!

不知不觉中,我俩已成对峙之势!

就在这时,炎越从殿中走了出来。

这时的他,已恢复了往昔的玄袍高冠,根本看不出半点被情潮折磨的样子。

缓步踱出后,炎越来到先帝面前。也不知他说了几句什么话,先帝寒着脸威压一收。

然后。炎越朝我走来。

他走得缓慢,步履中,带着赫赫威仪和一种说不出的冷漠。

我迎上他的眼,突然脸孔白了白。

就在众人目不转睛看来时。我突然收了羽毛,变成了魏枝的模样。

然后,也不等炎越走近,更不等他开口,我转过身便颠颠跑了开去,飞出十几步,我已如一抹烟一样,逃之夭夭了。

望着我离去的背影,在场的众人。许久许久还在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炎越手一挥,命令道:“都散了吧。”

众人散去时。炎越召来青涣,交待道:“把离妃葬入皇陵,告诉离氏一族,这件事朕很遗撼,愿把青玉一洲做为补偿!”

“是。”

青涣退下去交待时,先帝和几个老臣走了过来。先帝的脸色还非常难看,一个老臣率先开口道:“陛下。这凤凰越来嚣张了,你还准备放任她吗?”

炎越没有回答。

另一个老臣也开口了,他的语气更加不善,“这凤凰简直是无法无天,她一只鸟妖,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堂堂皇妃她都想杀就杀,真是岂有此理!”

炎越面无表情着,依然没有开口。

倒是站在一侧的木老温声说道:“凤凰乃是天生地长之物,她与我们本就不同。世间的规矩约束,对她起不了作用。说起来,要不是她是魏枝时性子良善,只怕这种事早就做出来了。”他转向众人,又道:“再说,陛下已对离氏一族做了补偿,现在不管是映月结界还是灭魔一事,都少不了凤凰,大伙犯不着因为几个妇人之间的事在这里生闷气。”

木老这番话有点道理,众人频频点头。只是一个长老忍不住说道:“这凤凰还没有涅槃呢,便这般嚣张了。真等她浴火归来,岂不是这三界当中,万千星辰里,她想怎样就怎样?”

这话一出,先帝脸色一寒,说道:“她还有用,不可大惩,小罚却不能少。炎越,你送给她的天君城必须收回来!”

另一个长老连忙应道:“不错不错,老夫早就说过,那凤凰是天生地长,不知规矩之物,千万不能纵着。可陛下你就是不信,还把自己辛苦经营了那么久的天君城送给了她。现在她连当众击杀你妃子的事都做得出来,这天君城必须收回!”

“对,收回天君城。”

“那凤凰不能再纵着了!”

这些长老显然对炎越把天君城送给凤凰一事不满太久,借着这个机会,一个个都叫嚷起来。

炎越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那就收回吧。”

就在众长老满意地点头之时,炎越说道:“不过功过赏罚必须分明,魏枝无端击杀皇妃,张狂任性,记上一错,朕收回原先赏赐给她的天君城。然而,映月结界祸害生灵,污染灵洲无数,魏枝以一已之力控制住映月结界的魔息泛滥,有大功于三界,当赏。朕的建议是,赏青月,长济,扶觙三洲于她……”他所说的青月长济三洲,就是众人脚下的,刚被灰雾笼罩过,才开始好转的三大洲。

炎越的话还没有说完,先帝便是一声冷喝,他道:“不行!”

一句话令得众人都转头看向后,先帝沉着一张脸说道:“魏枝一朝得志便猖狂难驯,不能给她增加势力!”

炎越也有点不高兴了,他缓缓说道:“父亲,魏枝至少解救了十洲之地,赏她三洲,情理当中。要是没有她,这三洲根本就是废地!”

先帝却厉声喝道:“我不管这些!反正就是万万不允!”说到这里,先帝语气缓和了些,他道:“这样吧,你给她一些灵器宝物就是。至于这人才土地就不必赏了。还有,对魏枝的赏赐还必须押后,她刚刚杀了皇妃,不但分毫无伤还有赏赐,这叫越儿你在天下人面前怎么交待?”

炎越看了先帝一眼,说道:“魏枝受赏一事稍后再议吧。”

我一口气逃到了妖境。

躺在妖境国都上空的云层里,我身上的符信响个不停,直过了一会,我才打开接听。

“阁下,大事不好的,陛下下令,把凤凰城改回天君城,撤去你城主之位!”

“陛下,你在哪里?我们过来找你。”这后面一个,则是孔秀的声音。

我听了一会,信手把符信关了,暗暗想道:把天君城收回去?收回去就收回去呗,反正我也不想当那个什么城主!

其实今天的事,也有点出乎我自己的预料。

就在我躺在妖境上空,仰头看着云空时,突然的,一阵波动传来。

再然后,当我寻思了一阵,准备侧身换个舒适位置时,一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正黑着脸向我看来的炎越!

嗖的一下,我的脸青白交加。

我慢慢坐直,小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炎越踩着虚空,大步向我走来。

不一会功夫,他便来到了我面前。

面无表情地盯了我一会,他说道:“你的威胁起作用了……你前脚走,后脚那些美人便一个个连哭带闹地要求回去。”

我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应该朝他笑一下好呢?还是摆出高傲的姿态,显示我很满意这种情况?

过了一会,我终是嚅嚅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过了一会,我徐徐站起,说道:“离妃之事,我可以向她的家族做出补偿。”沉默了一会,我又说道:“杀了你的妃子是我不对,对不起。”

炎越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看了一会后,他闭上双眼,说道:“行了,这件事已经了结了。”过了一会,他又说道:“你跑到这里也不算是个事,跟朕回去吧。”

我抬头向他看去。

四目相对,我却沉默了。

见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炎越缓缓走近,他来到我身前,低头打量了我半晌后,他轻叹一声,温柔地说道:“魏枝,跟我回去。”

他说了那么多句话,可这句话一入耳,我的眼眶便是一红。

我仰头看着他。

望着他俊美的眉眼,我苦笑的,轻轻地说道:“我早就想杀了她们……”我侧过头,拼命让风吹干眼中的湿意,说道:“我容不下。”

炎越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解下身上的外袍,轻轻披在我身上后,低声说道:“行了,都过去了,我们回去吧。”说罢,他牵着我的手,朝着上空飞去。

我们回到映月结界时,正遇上了大面积的风暴。穿过风暴,回到又加了几层防御的仙宫后,远远便有好些人朝我们的方向看来。

炎越没有让我回房,而是直接牵着我的手朝他的寝宫飞去。

刚刚来到大殿,炎越便松开了我的手。我跟在他的身后,一脚踏入殿门时,赫然对上灯火通明的大殿中,五个娇艳明媚的大美人,这些大美人,一个个身着华美单薄的仙衣,正满脸春光地朝炎越望来。

陡然对上我,五个美人一僵,炎越也是蹙起了眉。

这时,先帝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在幽深的大殿中,他的声音浑厚而威重,“越儿,你回来了?”

先帝缓步走来,他朝着炎越威严地说道:“越儿,这五位佳人早已仰慕于你,现在你后宫空虚,正好纳她们为妃。”然后,先帝转向了我,在与我四目相对时,他目光微缩,徐徐说道:“魏枝阁下也来了?阁下来得这么快,想来已经知错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他忍不住了

这五个美人,我是识得的。

听了炎越的话,我还以为所有的美人都被我吓跑了,原来还有五个不怕死的留在这里。

是了,她们显然是听了先帝的劝,以为我被震住了,以为不会再出现离妃之事!

我又转头看向先帝。

这个老家伙,是有备而来啊。

沉默中,我没有回先帝的话。

而在这时,炎越开口了,只听他命令道:“来人。”

几个玄衣骑走了出来。

炎越手一拂,命令道:“把五位仙子请回她们自己的居处。”

炎越这话一出,五位仙子脸色便是一变,在她们求助的目光中,先帝沉下了脸,他喝道:“越儿……”

不等先帝把话说出,炎越也沉下了脸,他缓缓说道:“父亲累了,也下去吧。”

这话一出,简直是不给先帝半点面子。当下先帝脸色大是难看,他重重一哼,衣袖一甩走了出去。

五个美人退去,先帝退去,大殿中恢复了安静。

炎越缓步走到最前面的高榻上坐下。

他显得很疲惫,一坐下便闭上双眼,仰着头一动不动。

我看了他一会,低声说道:“魏枝告退。”

就在我转身时,炎越开口了,他唤道:“魏枝。”

叫住我,仰着头望着殿顶的炎越轻声说道:“过来。”

此刻他的语气十分温柔。

我情不自禁地向他走去。

慢慢走到他身侧。我刚刚坐下,他的手便握住了我的手。

……有时候,可能幸福太遥远。所以光是十指相握,也能让人快乐得要飞起来。

我垂下眸,突然不想说话,也不想琢磨他的心思了。便这般牵着他的手,感觉着他肌肤的温热,享受着时间的静谧。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阵低细的鼾声传来。

转头一看。却是炎越睡着了,他双眼微闭。一副睡得很香的样子。

这时,我突然记起来了,中了入梦林后,如果得不到满足。便会无时无刻不处于煎熬中,他应该是一直没有正常的入睡过了。

听着他的鼾声,感觉他掌心的温热,突然间,我也有了一种天长地久的错觉。再加上驱离浓雾后,我一直没有得到充份的休息。不知不觉中,头一歪,靠在他腿边睡了过去。

我不知睡了多久。

睁开眼时,我已被他搂着按在胸口。是枕着他心跳入睡的。

炎越依然睡得香甜,我支起头,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后。想道:我有多久不曾这般安静地看着他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人语声,转头看向明亮的殿外,我想了想,轻轻松开炎越的手,终是走了出去。

殿门外只有玄衣骑守着。看到我出来,这些人只是望了一眼。便低下头。

我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静坐在厢房中,我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理清一下。就在不久前,我还一心一意地想要忘记他,可怎么那沈妃跟我一说,我又与他纠缠不清了?

我还在房中寻思,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鼓躁声,而且随着时间拖延,那鼓躁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听了一会,我蹙起了眉,推开了房门。

这房门一开,我便对上了五个千娇百媚的美人,现在,这些美人都跪在我的房门外,而不远处,是堵在一起看热闹的修士们。

见到我出来,中间那个长相最为娇美,与离妃气韵颇有两分相似的美人膝行两步,哽咽着说道:“魏枝姐姐,我们并不是非要成为帝妃,只是陛下厚恩,家族寄望,再说陛下是天界之主,终是要诞下继承人的。求魏枝姐姐容纳我等!”

“求姐姐别杀我们!”

“姐姐爱慕天帝,我们自是知道,可姐姐又不曾嫁与天帝,为什么非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陛下身为一界之主,终是需要子嗣,求姐姐宽容。”

“……”

我刚刚走出,这五女已经你一句我一句,哭哭啼啼的又是求又是喊的。

我什么时候对她们赶尽杀绝了?

这几人,明明与炎越还没有半点瓜葛,却口口声声一会子嗣,一会求我别杀她们,简单几句话,便把我挤兑成了众矢之的!

四周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昨天对我还没有什么成见的众人,如今看我的眼神已是十分的厌恶了。

我笑了。

我这一笑,众人齐刷刷止了声。

就在一众安静中,中间那个美人朝左右使了一个眼色,转眼间,她们似是惊吓到了极点,一个个苍白着脸泪水不要命地向下流去。那中间的美人更是颤着声音拼命地向后缩,嘴里叫着,“别,别杀我们,呜,求求你,饶过我们吧……”

我懒得理会她,只是招了招手,朝一个玄衣骑命令道:“把你们陛下叫来,便说,这里有五个美人自称是他的妃子,正对着我又是磕头又是求饶的。”

我这“自称是他的妃子”几字一出,四下的目光便是一怔,议论声也少了些。

那玄衣骑去得快,不一会功夫,便听到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却是几十个玄衣骑簇拥着炎越走了过来。

众修士看到天帝过来,连忙退后行礼,转眼间,炎越走到了五女面前。

这几个美人没有想到我竟然不像昨天那样直接动手,而是喊炎越来处理,而堂堂天帝,居然一叫就过来了,一下子齐齐变了脸色。

炎越缓步踱到了五女面前。

他低头看去时。位于中间那个美人连忙泪水盈盈,楚楚可怜地娇唤道:“陛下……”

这一声唤,怎一个千转百回了得?

炎越向她看去。

在看得美人脸泛红潮。越发楚楚动人时,炎越直起了身,他伸手招来青涣,道:“她们想嫁人了,你通知一下,将士们中有愿意娶的,可以到你这里报名。”

一句话说出。四下嗡嗡声大作,不过这一次的嗡嗡声与刚才不同。夹杂了太多的嘲笑声。

要知道,就在刚才,这五女口口声声是,她们是天帝的妃子的。可到了炎越口中。却是她们自己想嫁人了,还准备安排她们的婚事,这不是赤白白地打脸么?

没有想到这五个美人会撒这种谎,一时笑声大作,议论声四起。而这声声嘲笑中,五女这下真是脸色灰败了。

炎越一声令下,青涣便上前来,他带着玄衣骑把五个美人强行拖了下去。

五女一退,众人也开始散去。正大步离去的炎越,这时停下脚步,他回头朝我看了一眼。

我对上他的目光。清楚地看到他眸子底的红潮,不由在心里想道:那入梦林拖得越久人就越难受,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炎越看了我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那五个美人被炎越这一赶,他身边就彻底清净了,只是我有时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时。总仿佛能听到他煎熬时的呼吸急促声。

如此又过了十几天,转眼间。炎越中这入梦林的药,已经有二个月了。

这一个晚上,我在榻上辗转反侧,最后,我一抿唇,还是爬起了榻。

几乎是我刚刚起榻,刚刚推开房门,便看到杵在房门外,一动不动朝我望来的炎越!

见到是他,我惊了下,不由说道:“你怎么来了?”

炎越手一伸,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热。

紧握着我的手,他拖着我转身就走。

我颠颠倒倒地跟着他走了一阵,跟着他入了帝殿,然后砰的一声,炎越重重关上了殿门。

炎越把殿门一关,面无表情地布下几个防御阵后,转过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说道:“我忍不下去了!”

他伸出手,慢慢摘下腰间代表身份的玉佩,再扯下玉带,又说道:“魏枝,我要你。”

刷的一下,我脸涨红了。

炎越还在解衣,他动作优雅地解去自己身上的外裳,再脱去内裳,下服,慢条斯理把他完美至极的身体展现在我面前。

这大殿太阴暗了,映衬得我眼前这个眼底透着红潮的男人格外高大而具有侵略感。

把自身衣服剥去后,男人大步向我走来。

看到他一步一步走近,我僵住了,一时之间,只有心跳如鼓。

按道理,我与他早有肌肤之亲,我又一心在他身上,能与他靠近,是我心中所盼。

可我与他之间,又总有着太多不明不白,如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嫌弃我。

所以,看到他这般向我走来,我既不忍退离,也不愿意迎合。

僵硬中,男人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们的第一次,我几乎是闭着眼睛做的,此刻面对着身无一缕的他,我不但僵着,一双眼睛还不知朝哪里安放的好。

就在我心慌意乱,思潮混杂时,男人走到了我面前。

他一把搂住了我,哑着声唤了一句“魏枝”后,头一低,便吻上了我的唇。

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还在这唇齿间的野兽般的噬咬力道,我颤栗起来。

在他的手摸向我的腰带时,我原本伸出右手想要阻止,可那右手刚一碰上他的手,便被他的左手一把扣住,连同我的左手一道,通通被剪在身后。

这个人把我双手反剪后,显然还不放心,顺手打了一个灵诀,我的灵力便被他封住了。

灵力被封,我心中不喜,便挣扎起来,哪知刚一挣扎,只听得滋的一声,我身上的衣帛,被他撕裂了一大块。

第一百三十四章欢喜事

听着布帛撕裂声,我越发挣扎起来。

就在这时,这个双手在我身上游移的男人哑着声音说道:“帮我过了这三个月。度过这三个月后,我给你自由。”

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的,一阵无法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

在我怔忡中,男人的气息越来越乱,我闭上双眼,任由他滋滋地撕去身上布帛,就在身上大凉的时候,我声音沙哑地问道:“就一个月?”

男人低声回道:“恩。”

我越发闭紧双眼,又问道:“过了这一个月,彼此再不相干?”

男人沉默了一会,回道:“……是。”

这个是字一出,我想笑了,事实上我也轻轻笑了下,强行压下涌出咽喉的,翻涌的难受,我轻声说道:“好!”

也是我愚蠢,他不过是态度**了些,我便以为他终是放不下我的。

是啊,我若是不愚蠢,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准备放弃这个男人时,却又被他轻易迷惑?我若是不愚蠢,怎么当众击杀天妃的事也做得出来?我若是不愚蠢,以我凤凰之能,这天下之大自可逍遥,我却总总在他身边留连不去?

是了,是我愚蠢!

压下喉头翻滚的痛楚,我半睁开凤眼,朝着男人看去。

比我高了半个头的男人正低着头,努力地撕扯着我身上的最后一点遮蔽。平素里。他总是淡漠又威严,不过现在,他却是双颊微红。清澈的眼眸也黑得泛了红,甚至他的薄唇,也因刚才用力的噬咬的缘故,透着种红润。

炎越之俊,本来天下无双,这般动情之后,那神色眸光中。更带上了无尽的难以言说的生动。

我怔怔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伸出双手按上了他的手。

也许是我的手太凉。炎越被冰了一下,他一怔后,抬头看向我。

我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我冲他嫣然一笑。然后,我哑声说道:“让我自己来。”

炎越定定地看了我一会,手一拂,我被封的灵力多了一丝可以周流。

身上一得了力,我便再次朝他灿烂一笑,这个过于灿烂的笑容,在令得男人痴怔之后,我慢慢退后一步。

我退后,在他一瞬不瞬地的注视中。身上最后的几块布,变成了艳红艳红的纱。

这大殿如此幽深,我的皮肤本又白得晃人。这般剩下的几缕的红纱挂着,呈现在炎越眼中,便是惊心动魄的艳。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看着我抚过胸前的他,他低哑地说道:“我来帮你。”

说罢,他再次上前。

幽深的大殿中,这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向我走近时。连空气都是灼热的。我看着他走来,看着他的大手放在我的*上。看着他的大掌透过破烂的薄纱覆在乳上揉捏,我看着他喉结滚动呼吸急乱,我微笑地想道:这入梦林真是好东西,居然能把那么冷清的,高高在上的男人逼得失了态。

就在我想到这里,微微笑着时,男人指间突然用力。

我痛得哼了一声,向他软软的撒娇道:“你抓痛我了。”

男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慢慢倾身。然后,他的薄唇覆在了我左侧的*上。

红樱被他含到嘴上时,我颤栗起来。

我这一颤栗,他的唇越发用力一吸。

我双脚一软,斜斜地向他倚去,低着头,看着男人专注地一边把玩一侧*,一边舔咬着另一侧,我想道:可能整个天界的人,都不会想到他们的天君也有这样的时候。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男人叨起了红樱轻轻一扯。

我再次轻哼出声。

这时,男人的双手开始向下游移,他的手比常人要冰,这么微凉的手抚过我火热的躯体,所到之处,我每一片肌肤都在颤栗。

他低下头,专注地看着他的大掌抚过我白嫩滑腻的肌肤,在抚到腰间时,他轻轻握了握,然后,又握了握。

用右手握紧我的细腰,炎越的眉眼中,竟露出了一缕怀念。

然后,他的手下移,在那大掌扣上我挺翘的臀部时,男人的呼吸已急乱到了极点。

突然的,他似是不满意这样揉搓了,把我横抱而起后,男人大步朝着殿中走去。

他所去的方向,是高台上的天帝座。

他抱着我,把我玉体横陈的放在天帝座上,然后覆身,低下头目光灼灼地打量着我。

我仰躺在榻上,墨发披泄一地,凤眼因为情动也有了点迷离。

在他看向我时,我也在向他目不转睛地痴望。

男人的目光上移,在对上我的眼神时,他的眼神迅速的一暗。

他伸出食指,轻轻戮进我的樱唇中,一边用手指拔弄着我的舌头,他一边低哑地唤道:“阿枝……”

这一声唤,太过缠绵,几乎让我以为,今日今刻,是他期待太久的。

我仰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舌头舔上他的手指后,我妩媚笑道:“夫君……”

这“夫君”两字一出,男人便像被击中一样。他先是一僵,然后喘息声大作。

看他的样子,本来想慢慢欣赏着,可这时却显得迫不及待起来。他把我的下半身拖下榻,把我双手举起锁住,身子一沉,下半身与我的完全吻合。

他的硬物重重抵着我,炙热无比。

他抵住我后,双眼还在瞬也不瞬地盯着我,对上我的眼,他透着暗红的眸底里,突然有了丝笑意。

望着我,男人低哑地,温柔地唤道:“阿枝……”

声音没落。他已把我双腿分开,顶了进去。

就在他的灸热完全深入时,我耐不住呻吟起来。

听到我的呻吟声。男人眼中的笑意更明显了,他低下头吻着我,一边伸出舌头,与我的丁香舌相对,他卡在我体内一动不动。

那种灸热和硬挺,深深的被我细处桎梏,感觉着自己能清楚地描写它的形状和火热。我终是情动了。

雪白的肌肤染上红霞,我伸出双臂搂上他。在他耳边喘息着唤道:“夫君。”

这两个字,仿佛是某种开头,几乎是我一吐出,男人便开始在我体内大开大阖起来。他抬起我的左腿。一边用力的冲撞着,一边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我的眉,我的眼,我雪白的肌肤,我的*细腰。

他的撞击越来越剧,呼吸声也越来越粗,低着头目光灼灼地看了一会,他突然把我身子翻转,双手揉搓着我的翘臀。继续冲撞起来。

我身下的帝王榻,发出格支格支的摇动声,男人一波一波的冲撞。令得我的眼前频频出现白光。

渐渐的,我再也不想掩饰了,于是我发出了一声声轻哼。

男人的双手,还在揉搓着我的*,他把玩了一会,突然说道:“阿枝甚美。”

我没有回话。

这人毕竟没什么经验。剧烈的顶弄了一会后,便倒在我身上开始射。精。

他积聚了多年的精华,这一射便是好一会,就在他在我体内开始疲软时,我身子一直,把男人推到一侧,随手从手擉中拿出一件法衣披上,无事人一样便朝殿外走去。

我走到殿门时,已衣裳俨然,发丝不乱。

就在我伸手扣向殿门时,一只大手猛然从后面伸来,他扣着我的细腰,扯着我抵在了殿中柱子上,转眼间,我亵裤被脱,就在他再次进入时,我听到了男人在我耳边说道:“朕没说你可以走!”说罢,又是一阵翻来覆去的顶弄。

只是这一次与刚才又有了不同。刚才他是旷了多年,有点迫不及待,这一次,在他的灸热进入我的体内时,突然的,我们所在的大殿,飘起了无数的红纱,红纱在风中飘荡,乐音飘渺而来,一朵又一朵的鲜花开始围绕着我和他旋转。

没有想到这人还有这般雅致的时候,我有点想笑。事实上我也笑了,在我的脸被他压着抵在冰凉的柱子上时,我扯唇一笑,想道:这乐音听起来倒是颇为愉悦,仿佛他真是期待太久一样。

再一次发泄一尽后,我推开伏在我身上一动不动的躯体,哑声道:“我可以走了?”

男人抬头看来。

就在他双眼瞬也不瞬地朝我看着时,突然的,膏盲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绞痛。

这绞痛只是一瞬,我给忍住了,这时,我下巴被抬起,炎越蹙着眉低声问道:“怎么了?”

我想,我好象生病了。

可是,我又不是凡人,无端端的怎么会生病?

按下心中的不安,我朝男人灿烂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见眉不见眼的向他说道:“没事。”

“当真没事?”

“当真没事。”

炎越放松下来。他放任身子压在我身上,一手扣着我的细腰,另一手时不时在我身上抚过,口中里则说道:“这一个月你就宿在这里吧。”

我闭上眼,脸上却含着笑坚定地说道:“不行!”

在炎越抬头看来时,我微笑道:“你有需要把我召来便是,同起同宿就不必了!”

说到这里,又是一波剧痛传来,我含着笑,用力地把男人推开,说道:“解开我的灵力封锁吧。”

炎越一怔,有点不明白以我的修为,明明潜修半天就能解开灵力封锁,为何还在向他要求?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手一拂便给我解了开来。

我赤着双足从他身边走开,再从手擉里拿出一件法衣穿上,曼步朝外走去。

这一次,直到我拉开殿门,炎越也没有再说话。

第一百三十五章牵机盅发作

就在我离开大殿不久,左侧走来十几个老臣,他们浩浩荡荡的向天帝殿走去。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门,我便痛得扶住了门。因为无法稳住身形,我整个人向下一滚,头给重重磕在了柱子上。

我费力的从地上爬起,忍着剧痛,我盘膝而坐,内视起来。

我很快便看到了自己的膏盲被一种黑色的东西噬咬出了很多齿状伤口,而且那黑色东西还在那里蠕动。

陡然的,我身子一僵,记起来了。

这是牵机盅!

当年炎越被巫族大尊种了这种牵机盅,我把它引到自己身上后,它一直没有发作,我都当它不存在了。

没有想到,它会在这个时候发作……不对,炎越当时中牵机盅时,是我与他第一次欢好,那时我借机把它引入体内。没有想到,它再次发作的契机,却是因为我与他又欢好了。

牵机盅牵机盅,世间最神秘最可怕的盅虫,我自从中了这种盅后,曾查阅过相关的书,可所有的书中,对这种盅虫的描写都只有一句:牵机盅无解!便是天君城的紫华书阁中,对牵机盅也只有这么一句。

牵机盅无解!

我怔怔地望着外面,不停的在脑海中搜索关于牵机盅的知识,可得来得去,只能得到这五个字。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打出一面水镜。看到镜中自己苍白的唇后,我用手指抚过,重新让它变得明媚。

然后我推开了房门。

我刚刚来到天帝殿外。一个玄衣骑便走了过来,他对我说道:“阁下,陛下说了,他有急事需要离开映月结界一阵,请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

我转头看了这玄衣骑一眼,淡淡问道:“先帝可在?”

“先帝在。”

先帝在,何需我来主持大局?

我笑了笑后。又问道:“陛下去哪里了?”

“属下不知。”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一个时辰后。在无人注意时,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映月结界。

我回到了以前的凤凰城,现在的天君城。

我来到紫华书阁时,这里还安静得很。刚刚用神识扫了一遍,我便欣喜地看到不远处走来白发苍苍,老迈得不行的木老。

我心下大喜,连忙飞了过去。

木老正一边踱步一边寻思,这一抬头看到形容憔悴的我,他大吃一惊,伸手朝我一扣,他严肃地说道:“跟我来。”

转眼,我们挪移到木老居住的小木屋中。

木老坐下。手还按在我的腕脉上,“你中了牵机盅?”

我点了点头,哑声说道:“我很痛。它发作得越来越快了。”

木老的灵识从我身上过了一遍。

然后他站了起来,一边在木屋里踱来踱去,木老一边说道:“这牵机盅号称来自神界,最是无解,平常修士中了,早就发作了。阁下之所以撑到如今。只怕是因为是凤凰的缘故。”

他看向我,焦虑地说道:“天界当中。老夫也号称博学,可这牵机盅要如何解,当真不知……对了,或有一法,如果阁下能找到一人,心甘情愿把盅度过去,或许能行。”木老强调道:“不过这人必须是一界大能,或者是绝顶资质的天才。”

我笑了笑,摇头说道:“我找不到。”

木老也不意外,他一边转来转去一边说道:“除此之外,那就没有法子了。不过阁下毕竟是凤凰,据老夫猜测,这牵机盅种在阁下身上有两种后果,一种后果是,它与阁下独一无二的血脉相溶,导致阁下发生一些不可测的变化,第二种后果时,它剧毒发作时,阁下被迫涅槃。”

说到这里,木老问道:“对了,还有第三种法子,找到种下这盅的人,他可能知道这牵机盅如何去解。”

我明白了。

当下我站了起来,朝木老行了一礼后,便瞬移离去。

我来到魏国时,形像已狼狈不堪,再次给自己施了法术,才重新变得光鲜美丽。

我停在了魏相府上空。

落地时,我虽是隐着身,却放开了神识,朝着四下大力搜索起来。

巫族大尊不在这里!

巫木仙使也不在了!

……是了是了,他们已知道魏三**不是凤凰,当然不会留在这里了。

我失落了一会,感觉到一人,便挪移了过去。

明显老迈的魏相正在书房中批阅着什么,感觉到一人出现在房中,他手中毛笔一顿,慢慢抬起头来。

与我四目相对时,魏相站了起来,他惊道:“魏枝?”

“正是。”

我忍着体内传来的一*剧痛,想道:这么短短一会,它发作得越发频繁了。

盯着魏相,我无事人一样地问道:“敢问巫木仙使可在?”

“他们早就离开了。”

“去了哪里?”

“不知。这种事仙使从来不会与我这个凡夫说来。”

“那贵府三**呢?”

“自魏枝你是凤凰的消息被确实后,她就失踪了。”

“一直没有找到?”

“是。”

我沉默了一会,递给他一个符箓,说道:“如果巫木仙使或者大尊回来了,请转告于我。”

说罢,我转身朝外走去。

我没有走出太远,因为我刚刚腾飞到半空时,又是一波强烈的剧痛传来,这剧痛令得我再也无法坚持飞行,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在山峰上。

我这凤凰真身。本身就堪比法宝,坚硬无比,要是平素。别说是这般高空砸落,便是一整座山朝我砸来,我也不一定有什么痛感。

可现在,我却吐出了好几口鲜血。

再次盘膝内视,发现整个膏盲已被噬咬了三分之二后,我急急站起,发出传送符。一边朝符中输入灵力,想尽快挪移到炎越身边去。

……这牵机盅发作如此之快。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我现在只想再见他一面。

传送符的灵力刚刚输了三分之二,就在符周白光开始波动时,突然的。又是一阵无法言喻的剧痛传来,于是我嘴一张,猛地吐了一口鲜血。

而这一痛,使得我灵力输入也猛然一止。在感到眼前开始昏黑时,我仓促中再次输入了灵力。

一道白光冲天而起,我从原地消失。

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山林中。仰着头望着天空中的两个太阳,我慢慢坐了起来。

这一坐起,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积满了厚厚的树叶和灰尘。竟似在这地方睡了数年的模样。

我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扶着树干,我自言自语道:“怎么传到这里来了?我不是去找他的吗?”

那个他字一出。我僵住了。

他是谁?

不对,我猛然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白嫩的双手:我又是谁?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外走去,这片山林很大,树叶浓密,不远处不时传来阵阵野兽叫声。

走了好一会。我终于看到了一片小溪,连忙朝溪水中一凑。我低头对上了一张脏兮兮的脸。

就着溪水把脸洗干后,我终于看清了自己。

五官倒是极好的,就是肤色太难看了,我想。

溪水中倒映出的五官,称得上眉目绝伦,一双上挑的凤眼极其华贵,可再怎么华贵的眼,再怎么小巧的唇,配上一张灰朴朴的,仿佛沾染了无数的尘垢从来没有洗净过,没有半点光泽的脸,那十二分的姿色也只剩下二分了。

原来我长这个样子,我想。

我顺手折下一根树枝,一边探路一边朝下走去。

约莫走到天黑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村庄。

远远看到村庄里的人来人往,孩童嘻笑,我也高兴起来,提起脚步便朝村庄跑去。

我才跑了一会,便开始喘息起来,连忙放慢脚步,终于,我在二颗太阳同时沉入地平线时,来到了村子外面。

二颗太阳同时沉入地平线,染红的是整片天空,所以这时的村子,美得让人晃目。

就在我怔怔地仰头,给这美景迷得痴了时,村子里的人也发现了我。十几个人停下脚步朝我看了一会,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老人朝我打量一眼,说道:“小姑娘,你是哪里人氏,怎么到我们乔家村来了?”

我挑起一双凤眼看着老人,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氏,我,我是从那片山里过来的。”朝我身后的山林一指,我向老人问道:“老爷爷,我可以在这里住一宿吗?”

老人正准备应允,一个长相秀美的少女在后面叫道:“爷爷!”

少女警惕地瞪着我,“爷爷,这女子脸色这么不好,莫不是带了什么脏病吧?她不能进村!”

另外的村民也向我看来,不一会,一个中年汉子也道:“她脸色是不好,还是别放进来了。”说话之际,那老人已被少女扯起,转眼间,村子的木门在我面前重重关上。

我看着大关的木门,望了一眼渐渐黑下来的天空,暗暗想道:罢了,宿在外面就宿在外面吧,只希望上天保偌,别有野兽什么的。

天黑前,我寻到了一草垛。

不过这一个晚上我没有去睡,而是出自本能的盘膝而坐,按照我说不出名字,却本能就知道的路线修练了一整夜。

第二天,二个太阳升起时,我照了照河水,居然发现自己的脸色亮了一些?

简直是太好的!我高高兴兴地朝着前方的城镇走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林夫人

有所谓望山跑死马,城镇看起来不远,这一路山路走过去,却极艰难。

我一边走一边修练,有时走着走着,脑中出现什么图像,还会停在原地发一阵楞,如此一来,足走了八天才走到啸月城。

在山林中露宿了八天后,我对于宿在荒山野外也不惧怕了,因为凡是我停留的地方,方圆十里内,别说是虎狼,便是蚂蚁也没有半点,有时睡着睡着,还络续有**鸟飞到我身侧守着,所以我宿得挺自在的。

八天后,我来到了啸月城。

啸月城里,四周来来往往的人,长相与我差不多,都是黑发黑眸,布衣荆钗。

只是人太多了。

我站在人**中,被这川流不息的行人和驴车马车冲得不时退避,一直退到了街道一角。

我茫茫然地发了好一会呆,一时也想不起自己跑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便再次提步,胡乱朝前走去。

走着走着,一阵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我刚刚避过,马车中传来一个声音,“停一下。”

车帘掀开,一人伸出头朝我叫道:“这位小姑娘,你过来一下。”

叫我?

我睁大眼睛看了看,见那人确实是盯着我,便走上前去。

见我过去后,只是楞楞地呆站着,马车中似乎传来了一阵讥笑声。这时,一人咳嗽一声。

四下一静后。那咳嗽的中年美妇掀开车帘,朝我上下打量一番后,目光定定放在我的脸上。极温柔可亲地说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说道:“我不记得了。”说到这里,我看向美妇,好奇地问道:“姐姐,你认得我吗?”

马车中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那中年美妇却是笑了,她慈爱地叹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说罢。她掏出一碇银子示意我接住,温柔说道:“孩子接着。去买点好吃的。”说罢,车队重新启动。

我站在原地,望着那离开的马车,好奇的蹙起了眉。就在这时。一股巨力向我撞来,转眼间,我手中的银子被撞得高高飞起,落到了角落里。

然后,几个小孩欢叫着冲了过去,从角落里捡起银子跑得老远。

我没有去追。

那个中年美妇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中年美妇若有所思时,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凑上前说道:“夫人,这孩子看起来是个痴的。”

中年美妇又看了一会,她摇头道:“她目光有神。不像痴子。”过了一会,她又说道:“江叔,你觉得只论五官的话。这孩子在江洲可以排第几?”

“只论五官?”管家江叔转头看去,看了一眼,他低叫一声,“哎哟,居然是个罕见的美人儿。”

“不错!这小姑娘的胚子是极好的,而且那五官。还依稀与那家子有点相似。至于其他,咱林府有的是办法帮她调理好。”中年美妇笑了。她吩咐道:“咱府中不是缺了一位表**吗?你去安排一下。”

管家江叔立马应道:“是!”

……

我在啸月城浪荡到傍晚,正寻思着是睡在人家的屋顶上,还是继续宿到野外去时,管家江叔找到了我。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我只听进了一句,“有大屋可住。”

太好了!

我高高兴兴地上了一辆马车,跟在江叔的身后进了一座建在山上的精致庄子。

接下来的日子,正如管家江叔所说的那样,我吃着精美的食物,住着大屋子,穿着锦绣罗裙,还有好几个丫头侍侯。对了,他们每天都会弄一些药给我喝。

这些药我闻了闻,气味不错,我挺喜欢的,于是也来者不拒。

便这样,我夜夜打坐修练,白天服药,或跟在几个妇人身后,学着怎么走路怎么说话,这日子过得也充实的,不知不觉中便过去了三个月。

又一年的春暖花开日,我拿着一本书坐在花丛中,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

一阵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几个女子的声音,“她学得怎么样?”

“禀夫人,表**真真是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任何知识,只要教她一遍,她立马就会了。”

“礼仪刺绣和交际应对也是,只教一遍,下一次问她还记得。”

“妾身还没有见过这么好记性的娃。”

夫人的声音传了来,“应该不是这孩子记性好,而是这孩子本来就学过。”

“夫人言之有理。”

于是,就在我高高兴兴地把书本合上时,丫环小绿跑了过来,她朝我行了一礼,说道:“表**,夫人来了,她让你去见她。”

“好。”我站起身,将手放在小绿的手上,让她扶起后,一边朝外走去,一边乐滋滋地看着左侧花丛中飞来飞去的几只蝴蝶。

小绿见我这样,几次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她终是试探着说道:“表**,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担心什么?”我含着笑看了她一眼,见她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快乐地说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小绿扯出一个不像笑容的笑容来,过了一会,她嘀咕起来,“表**记忆好是好,就是没心没肺。”

当我从花园中走来,出现在林夫人面前时,她惊得手中的茶盅都晃了下。

慢慢的,林夫人重新坐直,在示意我坐下后,林夫人微笑道:“早就知道月儿生得美,没有想到洗去病色后,居然美到如此地步。”

林夫人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

等厢房中只有我与她两人时,林夫人温柔地说道:“月儿,你以前的事。可还记得?”

我摇头,眨着眼睛说道:“不记得了。”

“可怜的孩子。”林夫人感慨一声后,轻声说道:“月儿,你在这庄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呆了三个月,也呆烦了吧?姨母这次来,想把你带回京城去。”

也不知怎的,一听到京城两字。我便来了兴致,隐隐中。我觉得京城里应该有一种让我想到哪里就能到哪里的东西。于是我不等她话说完,便高兴地回道:“好啊好啊,我要去京城。”

林夫人端着茶盅的手一顿。

她抬头定定地盯着我的双眼看了会,笑道:“你这孩子。原来真是个痴子。”

她垂下眸,慢慢抿了一口茶,似是沉思了一会后,她把茶盅朝几上一放,站起来说道:“那就去准备一下,明天启程。”

我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

就在我走出花园时,隐约听到身后的厢房里,传来林夫人的说话声。“你只说她变美了,可本夫人竟不知道她会如此之美。”

江叔的声音马上谄媚地传来,“夫人不必忧心。这孩子虽美,学东西也快,可你看到了,她真是个缺心眼儿的。”

林夫人沉吟了一会,轻叹道:“现今也只能这样了……哎,这孩子的长相。要是别这么耀眼就好了。你们也知道的,陈越那个孩子虽然与我家意儿自小交好情谊甚笃。可也难保他见到如此佳人,会忍不下心来。”

厢房中安静了一会,一个老妇人的声音传来,“你这话可是小看自家人了,三**号称京城第一美人,忘月姑娘虽然很美,可论姿色,还差三**甚远,更何况陈世子对三**的痴心,那是天下皆知。”

林夫人似是笑了,她轻声说道:“你说得对。”过了一会,她又说道:“我明天就会带她上京,如不出意料,最多三个月,此间中便能有个了结。哎,真想快点看到意儿和世子在一起,再给我生几个大胖外孙子。”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恭喜祝福声。

我听了听,再也听不出什么名堂后,便高高兴兴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厢房,我拿起一面铜镜,朝镜中的自己看了一眼后,我歪着头想道:我这个样子就很美吗?

镜中的我,脸色还是有点寡淡暗灰。

林夫人显得很性急,在众人的张罗下,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便启了程。

一个人坐在马车中有点无聊,我在看烦了外面的景色后,又开始打坐修练起来。

也不知修练了多久,隐约中,我看到自己的眉心处有一大片白茫茫的空间,里面似乎还有一些晶石,以及一个袋子什么的。

只是那灵光一眼甚是匆匆,当我再留神时,却怎么也看不到了。

车队走了几天后,便开始赶水路,如此急急忙忙走了一个月,京城已经在望。

而自从发现眉心处有东西后,我修练的重点,也不是全身性的调整,而是着重清理意识海了。所以,这一个月,我照镜子时,发现自己没有再变美。

听着外面众人发出地欢呼声,我也迫不及待地伸出头来。这一伸头,我才发现自己的马车连同仆人们一道,给挤在大船的后面,而不远处的码头上,林夫人早就下了马车,正与一队打扮华贵的男女说着话。

就在我看得津津有味时,一辆华丽的马车朝码头急急驶来,那马车一停,一个长相极美的少女走下来时,码头上的众人似乎被那少女容光所慑,一时安静了不少。

那长相极美的少女急急朝着林夫人跑去,母女俩一见面,便是眼泪汪汪,也不知林夫人说了一句什么话,那长相极美的少女转过头朝我的方向看来。不过,隔得这么远,那少女是看不清我的。

暗暗吐了吐舌头,我欢喜地想道:果然凡是叫京城的地方,就是热闹好玩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好谋算

我是无声无息进入林府的。

与在庄子里一样,一进林府我便被圈了起来,整日里不见外人,由一**人教着我各种礼仪规矩。

约莫半个月后,林夫人又来见我了。

远远看到我走来,林夫人走上前,她摸着我的手,慈祥地说道:“月儿啊,姨母今日前来,是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我特高兴,连忙乐滋滋地问道:“姨母,是什么好消息啊?”

“月儿啊,想当初在啸月城时,姨母一见你这孩子便喜欢上了,也幸好姨母当时自作主张,把你认作了咱林府的表**。可不,就在前阵子,姨母查明你的身世了,这可真真是有缘份的,月儿你还真是我们林府的表**。”

说到这里,林夫人神秘的一笑,问道:“月儿,你想不想见见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

我瞪大了眼。

见我吃惊,林夫人一挥手,于是,三个仆妇跑了进来,看到我,她们扑通扑通的跪在地上,一个仆妇更是爬上前抱着我的小腿啕啕大哭道:“三**哇……三**,我是张婶啊!”

我被她哭得稀里糊涂,便扶起几人,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张婶二十七八岁,口舌便利,听我问起,便一边哭一边解释起来。

她们说,我是靖国公主和阳城侯的女儿。今年十六岁,在五年前,因为下面的人照顾不力。我在回老家的路上失去了踪迹。靖国公主和阳城侯遍寻不至,伤心得很,去年时突利族人进犯,阳城侯和靖国公主为国请命奔战沙场,却不料中了敌人埋伏,不但夫妇两都埋身沙场,连同他们的两个儿子。我的两个兄长也一并牺牲了。

靖国公主和阳城侯一家为国尽忠,陛下深为感动。特别是陛下深爱的楚妃娘娘,也就是靖国公主的母亲更是悲痛欲绝。这位楚妃娘娘虽是前朝公主,可她年轻时深受帝宠,便是后来年纪大了。帝王也不曾失宠于她。

楚妃娘娘一夜之间失去自己最爱的女儿和外甥,没有熬两个月就过逝了。

本来,楚妃娘娘死了,靖国公主一家也死了,按道理来说,我的存在也就不重要了。

可从张婶的三言两语中听出,原来皇帝在心爱的楚妃娘娘过逝后,因感令爱妃所求,让人把阳城这个城池和阳城侯位。以及靖国公主生前经营良好的,遍布全国各大城池,共有七十多家。号称数一数二的“传香”酒楼留下。陛下的原意,是想从靖国公主和阳城侯的族人中,择一人继承这些遗产。

而这个时候,我出现了。

张婶和另外二个仆妇抱着我痛哭一场后,林夫人见我被这消息炸得晕晕乎乎,挺好心的让我回房休息一下。说是明天再带我前去面圣。

……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跟着林夫人进了宫。

可能是我的长相真的与楚妃娘娘和靖国公主很像。当我站在陛下面前,摘下面纱时,躺在病床上,明显老迈不堪的陛下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便是两个太监出面,他们从我指尖刺出一点血后,放在一个白玉盘里一会,便出来对病榻上的皇帝说道:“禀陛下,此女确是靖国公主和阳城侯的嫡亲血脉。”

两个太监这话一出,林夫人和几个大臣都红了眼眶,他们慈爱地看着我,一个美妇更是连声说着,“上苍垂怜,上苍垂怜。”

病床上的皇帝已经很虚弱了,听到这个结果后,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挥了挥手,便让太监颁布圣旨。

于是,在这一天,我成了新鲜出炉的忘月郡主。

也就是当天下午,陛下接着下旨,将我赐婚于武承侯府的陈世子。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陈世子早就与靖国公主的女儿指腹为婚,现在我回来了,这婚事自是理所当然要重提了。

……

三四月的京城,桃花刚刚绽放,我坐在新鲜出炉的郡主府里,看着林夫人和几个管家帮我布置府第,安围婢仆。

忙忙碌碌,衣袂飘飞中,林夫人来到我身后,她一边慈爱地帮我梳理着长发,一边说道:“郡主可真是越来越美,三天后的桃花宴上,一定能够艳压**芳。”

陈婶在旁掩口笑道:“郡主与当年的靖国公主一样美,一定能让未来的郡马一见倾心。”

我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好奇地问道:“在桃花宴上,我就可以见到陈世子了?”

林夫人给我梳理头发的动作一顿。

转眼,她慈爱地打趣道:“哟,郡主迫不及待就想见到未来夫婿了?”

未来夫婿么?

我弯起眼眸,笑眯眯地应道:“是啊。老听人说他是京城四大公子之首,挺好奇的。”

林夫人笑了,她温柔说道:“郡主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

三天转瞬既逝。

因为桃花宴是在我的府中举行,所以提前两天林夫人便开始带着众人张罗。

当第三天到来时,我的郡主府里,那是繁花处处,笙乐阵阵,说不出的繁华热闹。

听着外面的喧哗声和笑语声,我盈盈站起,笑嘻嘻地问道:“姨母,我可以出去了吗?”

林夫人正在帮我打扮,闻言她连忙说道:“还得等一下。”

我转过头,看着铜镜中那明显涂粗了的柳眉,还有画薄了的樱唇,歪了歪头,高兴地想道:林夫人的化妆术可真了不起,随便动几下,便能使得我的五官细看无一不精美,合在一起看无一不粗俗。

说起的,这样难度挺大的,要知道我的五官可以说是国色天成,所差就是容光气色。可林夫人的手笔,却能使得我五官的任何一个部位,还更加美上一分。唯一可惜的是,这种五官不能合在一起看罢了。

等到林夫人给我把妆化完后,又挑了一件桃黄显嫩的衣裳给我穿上时,铜镜中的少女,连我自己也不识得了。

我大乐。

当下朝林夫人谢过后,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看到我跑出的身影,林夫人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冷,她朝身后几个婢女低声说道:“刚才我的手法可看清了?”

“看清了。”

“以后就给郡主这样打扮。”

“是!”

这时,张婶凑上来了,笑道:“夫人,陈世子和三**到了。”她压低声音,高兴地说道:“他们是一起到的,这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可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林夫人冷着脸,“小声点!”

张婶连忙说道:“小人省得。”

林夫人点头,“行了,你看着这里,我出去迎接他们。”说罢,林夫人带着众婢,一脸慈祥笑容地走了出去。

就在林夫人走远,张婶呆了一会,也准备提步时,突然房门一开,我蹦蹦跳跳地进来了。

几乎是我一进来,屋里的众女便骇了一跳,张婶更是骇道:“郡主,你这是怎么啦?”

我抖了抖身上的水,不高兴地说道:“没什么,去摘桃花时一不小心摔到池里了,幸好水不深,我又爬上来了。”

说到这里,我朝张婶她们说道:“我要换衣,你们都出去。”

几个婢女连忙站出来,“郡主,奴婢帮你更衣。”

我却不耐烦了,眼一瞪,没好气地喝道:“叫你们出去就出去……还堵在这里干什么?想冻死本郡主啊?”

几婢还待啰嗦,我三不两下便把她们赶了出去。

赶出众人后,我把房门反锁上,一边哼着歌,一边换起衣裳来。

被我锁在外面的众婢相互看了一眼后,一婢不安地问道:“这,要不要告诉夫人?”

另一婢说道:“还是说一声吧。”说罢她跑了出去。

而这时,剩下的两婢还在低声说着,“怕什么?她一个乡下来的痴女,懂什么穿衣化妆的?”

“你可真是个笨的!关健是就算她不懂,可胚子在那里,什么妆都不化就够亮眼的了……”

几女还在那里叽叽喳喳说着,却听得房门传来响声。

她们齐刷刷回头。

我一跨出房门,便对上三只呆头婢。

她们呆着的样子实在好玩,于是我朝她们眉眼弯弯的一笑。

这一笑,三婢脸色大白,就在三婢白着脸急急围上我,张嘴就要说什么时,我衣袖一甩,一阵袖风把她们全都推开后,笑嘻嘻地说道:“啊,大伙应该都到了,我去凑热闹去。”说罢,我旋风般冲出老远。

……

林三**号称京城第一美人,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身上。

远远看到自家女儿美丽绰约的风姿,林夫人笑得一脸欢喜,她连忙迎了上去,小心朝左右看了看,林夫人一边帮女儿整理发上的步摇,一边小声问道:“不是让小心点,别让人看到你与世子在一道吗?”

林三**朝着左右优雅端庄的一笑,轻启樱唇回道:“只是碰到……母亲放心,兹事体大,我与陈郎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就好。”林夫人说道:“世子听到宫中传说郡主与楚妃娘娘极为相似,他就没有动心想要一见?”

林三**笑了,她小声回道:“母亲,你多虑了!陈郎可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他啊,除了女儿,谁也看不上。”

第一百三十八章当个第三者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喧哗热闹声中,有少女在尖叫,“啊,是四大公子。”“四大公子都来了。”“快看,那是陈世子。”“那是谁?生得一双好眼。”“不知道,好象是陈世子的庶弟,武承侯早前养在乡下的。”

热闹声中,也有人在说,“今儿是忘月郡主举办的桃花宴,这客人都到齐了,主人怎么还不出现?”“你不知道啊?那忘月郡主听说是早前被人掳走了,在乡野里养大的,这种人哪有什么礼数?”“别说礼数了,只怕连贞洁都没了。”“就是就是,谁知道这几年她在外面干了些什么?”

听着这些议论声,林三**的唇角挤起一个优美迷人的笑容后,扶着婢女的手曼步走开,而林夫人,则是越发笑得慈祥温和了。只见她一边笑一边挤入人**,时不时地解释一句,“实在不好意思,郡主昨晚贪了凉,起得晚了些。”“各位稍侯,郡主马上就来了。”“各位不必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是,郡主单纯直爽,她不会在意的。”

我躲在一侧,津津有味地看到现在,见到张婶她们朝着林夫人望了又望,一直找不到机会凑近,不由捂着嘴傻乐。

咦,人已来得差不多了,我这个主人看来要出面了。

想到这里,我绕行到张婶等几婢妇身后,突然声音一提,清脆地说道:“客人都到齐了,我们走吧。”

张婶等人还在频频地朝着林夫人张望,陡然听到我在后面说话,都是吓了一跳。

就在她们急急回头时,我已曼步走出,走到众婢前面,娉娉婷婷地朝前走去。

林夫人正忙着应酬各位贵夫人。她满脸笑容地向左右问道:“郡主还没有过来?”

我从一侧桃花林中走出,高高兴兴的,声音清脆悦人耳地唤道:“姨母。我来了呢。”

林夫人一怔,众夫人都是一怔。

众**一怔,众公子也是一怔。

他们齐刷刷住声,回过头向我看来。

看到我的那一刻,四下安静了。

我步履优雅,笑得眉眼弯弯地走了出来。

安静中。我来到了林夫人身侧。亲亲密密地挽着她的胳膊,我声音软脆地快乐地说道:“姨母,其实阿月早就出来啦。可走着走着。一不小心弄脏了衣裳,便又回去换了身。姨母,都怪阿月不好,你给我精心化了一个时辰的妆,阿月一下子全给洗去了,连衣裳也给换了这身素色的。”

林夫人没有说话。

她只是傻傻地看着我洗净脸后,虽然病弱微黄。却如画般清丽绝伦的眉眼,还有这一袭雪般洁白,显得我柔弱无依的白裳,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甚至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众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要知道,刚才她可是亲口说了“郡主起晚了的”。可从郡主的口中听出。却分明不是她起晚了。

林夫人说不出话,四周的议论声却渐渐响起。林夫人一张脸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站在柳树下的林三**,这时眉头一蹙,她先是瞬也不瞬地看着我半晌,后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然掉头朝着陈世子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她的心上人正目不转睛地朝着郡主望去!

终于,一个夫人轻笑着打破僵局,她一边朝我走来,一边赞道:“这就是忘月郡主?果然欺花忘月,美丽无伦。”

另一个贵妇也反应了过来,说道:“难怪宫中传言,说是陛下一见郡主便红了眼眶,今儿看来,竟是与昔日的楚妃娘娘一般无二。”

“就是这脸色不好,得再养养。”“郡主如此姿容,等美好了身子,只怕是京城第一美人了。”

这“京城第一美人”六字一出,众人齐刷刷看向不远处的林三**。

林三**直是咬碎了贝齿!

这时,众公子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向着陈世子道起贺来。

在他们的目光中,陈世子笑了笑,提步向我走来。

在众人善意的取笑中,我也转头看向陈世子。

这个男人号称四大公子之首,确实长相不凡,轩眉俊目,挺鼻薄唇,举止挑眉间,有着一种异样的风流俊逸。

陈世子走到了我面前。

他低下头,朝着我施了一礼,朝我认真地看了一眼后,方展开笑容,极为温文有礼地唤道:“陈越见过郡主。”

这人说话时,声音有种发自肺腑的低沉磁性,显得特别真诚,再加上他眼神深邃有神,看人时又专注深情,很易让女子产生错觉。

我规规矩矩的朝他敛襟还以一礼后,抬起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他,清脆地说道:“世子多礼了。”

陈世子朝我一笑。

我还他一笑。

我们这一对视这一笑,四下鼓躁声大作,无数公子的嘘声传来,隐隐中有人在大笑,“当真是天作之合!”“真是一对璧人!”“哟哟,小夫妻现在就眉目传情了!”“阿越你悠着点,可别一回去就相思成疾啊!”“哈哈哈哈,正是正是。”

哄闹声中,大笑声中,我笑得既羞且甜,同时还没有忘记朝林夫人和林三**望去。

这时的林夫人,已经完全沉下了脸,这个久经后宅风霜的妇人,眉目间带上了几分煞气和冷意,而不远处的林三**,则是脸色发白。

我越发笑得眉眼弯弯了。在引得陈世子再次定睛朝我怔怔打量时,我朝他极生动极灿烂的一笑,这才翩然转身,跑到林夫人面前,缠着她向我介绍众位夫人。

饶是林夫人涵养再深,这时她的语气也是僵硬的,表情更带上了几分勉强,于是,一路问侯过去,众夫人总免不了多看她几眼。

桃花宴还在继续。

在引得我见了十几位夫人后,林夫人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而我,则蹦蹦跳跳地回到众**身侧,与她们一起看起桃花来。

在来到林三**身侧时,一个**突然掩嘴笑道:“这下好了,咱京城有了两个第一美人了。”

林三**笑容一僵。

我转过头,好奇地朝林三**看了一眼,甜甜地朝她唤道:“姐姐好。”

林三**勉强朝我一笑,说了一句“妹妹好”后,便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匆匆离去。

然后我注意到,有个仆人跑到陈世子那里说了句什么后。

真有意思。

看到陈世子准备离开,我转过身,非常巧合地走在他经行的小道上。

看到陈世子止步,我低下头,含羞带怯地向他福了福,而且趁低头之时,我还用灵力在自己的脸上走了一圈。

于是我再次抬头时,不止脸颊飞红,而且病色也少了许多。

我这般晕生双颊,眸如秋水,却又穿着一袭白裳而俏生生的模样,生生地令得陈世子一阵惊艳。

在他的目光中,我再次羞怯地低下头,软糯糯地唤道:“世子……”

陈世子回过神来。

他低声说道:“见过郡主。”

我的眸光透过浓密的睫毛,好奇又天真地看向他,软软,仿佛有点不舍地问道:“世子要离开吗?”

陈世子对上我的眸光楞了楞,好一会他才回道:“不,不是。”

“那太好了!”我双眸弯弯地乐了起来,在令得陈世子也不由一笑后,我慌慌张张的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到陈世子怀里,羞怯地说道:“给你的。”说罢我慌乱地转身,“我,我走了……”

陈世子低头,他看着那一样巧夺天工,精致至极,却看不出材质的镜子样物事,把它贴身放入怀中。

陈世子回头后,一仆人连忙跟上,小心地问道:“世子,林三**那里……”

陈世子声音低缓地说道:“你让人回她一声,便说,我晚点回去见她。”

陈世子这话一出,那仆人惊讶地抬起头来,他想道:从来林三**说什么,世子都绝不拖延,这还是第一次……

就在我装作慌乱地转身,弯着腰从桃花丛中钻出时,竟然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一撞,也不知是这人的身躯太刚硬,还是劲力反弹了,竟令得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我捂着鼻子,泪汪汪地抬头看去。

杵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长得高却单薄的少年,这少年面目只是俊秀,却有一双无与伦比的眸子。

如此刻,我被这双眸子一盯,便给楞在了当场。

我抬着头,楞楞地看了他一会后,问道:“你是谁?”

少年看着我,淡淡说道:“我也叫陈,是武承侯的庶子。”

这人可真奇怪,不但这样看着我,还一开口就连*都告诉我了。

我怔怔地又看了他一会,心里突然不高兴起来,便对他说道:“喂,你挡着我道了!”话一说完,我转身就走。

张婶这时在我身后,她急急追上我,低声劝道:“郡主,对客人不能这样无礼的。”

我重重一哼,不高兴地说道:“我不喜欢那人!他以为他是谁呀?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冷冰冰模样,哼!”

就在我说得起劲时,一旁的张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我顺着张婶的目光转头,却见到那个我骂得起劲的陈氏庶子,竟然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此刻他正双手拢在袖中,一双墨黑墨黑的眸子就这么静静地瞅着我。

第一百三十九章失清白

我的脸刷地涨得通红!

就在我涨红着脸,一时不知是向他陪礼道歉好,还是找个什么借口解释一下时,突然的,一股劲风撞上了我一侧膝头!

明明听风袭来,我却来不及反应,于是,就在我转头望去时,我膝间一软,左足绊上右足,扑通一声给摔到了池塘里!

四周惊叫声乍起!

张婶等人急急叫了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不好了,郡主掉水里了。”

只是这叫声刚起,只听得扑通一声,却是陈姓少年跳到了水里,把浑身湿透地我拦腰抱起,大步上了岸。

这时池塘的周围,至少也围了上百号人。

陈姓少年一把我抱上岸,便随手脱下外袍给我披上,然后,他横抱着我,朝我的闺房走去。

张婶第一个急了,她连忙拦在前面,叫道:“快,快把郡主给我!”另外几个婢女也围了上来,急急叫道:“多谢这位公子,郡主交给我们就是了。”

这时,陈姓少年开口了,他的声音又清又冷,虽是好听,却也寒得让人生静,“有必要么?”

张婶欲哭无泪,确实没有必要!他抱都抱了,还让这么多人看到,现在她们便是接过来,郡主的清白也没了。

这时林夫人从人**中挤了过来,她一看到这情景,立马哧了一跳,涨红着脸,林夫人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世子也从人**中挤了过来,陡然看到**的,曲线毕露的我,披着他弟弟的衣裳,被他弟弟紧紧抱在怀里,顿时青了脸。

众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陈世子。

就在陈世子一张脸又是青又是白时,他的庶弟转过头去,少年清凌凌的目光静静地看了一眼兄长后,抱起我提步就走。

众人下意识地让路,一直到少年走得远了,林夫人才黑着脸朝着张婶几人骂道:“还不快扶起郡主?”

“是是。”

我泡在浴桶中,被几个愁眉苦脸的婢女又是洗头又是搓澡时,外面的议论声正剧,直是听得我眉眼弯弯的。

“这下可热闹了。”

“有什么热闹的?陈四公子也是陈家的人,是陈越娶她还是他弟弟娶她,对陈家根本没有影响。”

“就是郡主可惜了,本来许的是有功名的嫡子,这下换了个庶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她落水后被小叔子救了呢?”

我听得津津有味,捞起几片花瓣笑眯眯地说道:“好好玩哦。”

我这话一出,几个婢女都是动作一僵,好半晌才继续给我搓澡。

……

桃花宴开了一半,便因我这个主人落水一事而终结。

当所有人都散尽后,天色也不早了,我洗了个澡,又习惯性的修练了会。

我这般修练,一个月中偶尔会有一两次看到自己意识海,而且往往只持续一瞬。

时间虽短,看起来也似乎没啥变化,可我总觉得这样做非常重要,所以我现在的注意力不在于扫去脸上的病色,而是全部集中在意识海了。

当我修练了一个时辰后,天色已暗。

我刚刚走出房门,张婶急急走来,朝着我行礼道:“郡主,林夫人和林三**来了。”

我哦了一声,问道:“就只她们?”

张婶还没有回答,一个婢女跑来,高兴地说道:“郡主,陈世子来了。”

哟,敢情他们把约会的地方改成我这儿了?

我停下脚步,歪着头想了想后,向着张婶为难地说道:“来了男客又来了女客,我应该先见谁呢?”

张婶连忙说道:“自是先见陈世子。”

我明白了,当下连忙点头,道:“那你告诉他,我马上就来。”

“是。”

我也懒得梳妆,便这么披着一头**的长发,一袭浅黄色的衣裙,蹦蹦跳跳朝着东厢房走去。

不一会功夫,我便看到了站在东厢房外,高大俊美,眸光忧郁的陈世子。

远远见到他,我高兴地唤道:“世子好。”

陈世子转过头,他定定地看着我,慢慢眸光上染了一层笑意,他温柔地一礼,说道:“郡主好。”

我跑了过去,眉眼弯弯地说道:“世子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陈世子看向我,他忧伤地说道:“郡主,今天你落水的事……”

他看向我的眼中带了分指责,事实上,他忧伤的眼神看向我时,一直是带指责的。

是怪我没有跟着忧伤吗?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不解地说道:“落水的事怎么啦?”

陈世子一怔,道:“林夫人没有教导过你?”

我好奇地问道:“教导我什么呀?”

陈世子苦笑起来,他示意婢女们摆上糕点酒菜,我也坐下后,他拿起酒斟,一边给自己和我各倒了一盅酒,一边说道:“郡主,你可能不明白,闺阁女子的身子,是不能随便让人抱的。今天我四弟抱了你,于你的清白有碍。”

说着说着,他手一指,示意我喝酒。

我弯着眼看着这酒,老实地端起一盅小抿了口,问道:“然后呢?”

陈世子被我一噎,他直直地看向我,过了一会,他苦笑道:“郡主还不明白?因为落水之事,我父侯已有意把你许给我四弟了……”说这话时,他温柔深邃的眸光,是无比忧伤地望着我的。

我抬头对上他这忧伤的眼。

咦,这眼中果然有几分忧伤和不安,以及隐藏的愤怒。

我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下,心里知道,他这是知道我“喜欢”他,想要我表态呢。

我也想表态,可我心里一点也不忧伤,我还觉得很好玩,怎么办?

于是我垂着眸歪着头使劲地想了一阵,最后脑袋搁在自己手臂上,闷闷问他,“那怎么办?”

陈世子看着我,他声音磁沉地问道:“忘月,你喜欢我吗?”

我抬头,红着脸说道:“喜欢。”

陈世子轻叹一声,声音温柔起来,他说道:“明天陛下或许会召见郡主,如果陛下问及郡主是想嫁给我还是想嫁给四弟,郡主怎么回话?”

我抬头,认真地寻思了一会后,我问道:“你四弟有心上人吗?”

陈世子一怔,回道:“没有。”

我扇动着长长的睫毛,说道:“那我向陛下说,我嫁给四公子。”

陈世子脸一青!

里面的厢房中,也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陈世子差点站起,最后还是稳稳坐着,他抿着唇,忧郁又不解地问道:“郡主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会要嫁给四弟?”

我眨着眼,清脆地说道:“因为你四弟没有心上人,而你有啊。”

在陈世子脸色一白,急急准备辩解时,我又说道:“那天我听说了,你与林三**伉俪情深什么的,她们还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你便是娶了我,迟早也会休了我娶她为妻……”

我的声音落地时,厢房里都安静得诡异。

陈世子连忙站起,他握着我的手,严肃而又深情地说道:“忘月,那是谣言,你万万不能相信!”

我眨着眼,终于挤出了一滴眼泪后,抬头向着陈世子说道:“那你眼中,林三**是个什么人?”

对上我忧伤的眼,陈世子轻叹道:“我与林三**不熟。”

我大声的,“你看,你连说她一句坏话也不愿意!”

陈世子连忙说道:“林三**无论哪一方面都比不上郡主,郡主何必提她?”

我大声的,“那你骂她一声恶妇听听!”

陈世子:……

我哽咽,“你不愿意?你果然与她早有私情。”

陈世子,“林三**本是恶妇!”

厢房中的呼吸声加粗。

我忍着笑,继续要求,“你骂她是毒妇,骂她心如蛇蝎!”

陈世子,“郡主,你这是无理取闹!”

我冷笑,腾地站了起来。

陈世子沉着脸,过了一会才说道:“林三**是毒妇,心如蛇蝎!”

我歪了歪头,“可我还是不信你怎么办?”

陈世子磨牙,过了一会,他压着声音,朝我温柔的,深情又无奈地说道:“郡主,你必须信我!”

我咬着唇,想了想后说道:“如果你要让我相信,那明天面见陛下时,你当众发誓,说这一生只娶我一人,便是我死了病了,你也永远为我守身,不会娶他人进门!”

轰——

这一下彻底的安静了!

就在陈世子站起,厢房里的人也急了的时侯,我腾地站了起来,大声地说道:“反正我就这个要求!你做不到,我就嫁给四公子!”声音没落,我已转身就跑,在张婶和几个婢女地叫唤声中,我转眼便钻入了桃花林,让众人找了一夜,才在凌晨时,发现我给睡在了屋顶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对上找我找了一夜,直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婢女们,打了一个哈欠,从屋顶一跳而下,吩咐道:“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时辰不早了,再多一个时辰便要面圣了,所以婢女们急得不行,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我沐浴更衣。

我在沐浴更衣时,有婢女差点把我的头打破,也有婢女朝水中扔了东西,还有婢女给我的茶水中下了药。

她们都不想我进宫,可我偏偏一直安稳得很,便是浴水中下了让我嗜睡的药,我也眉开眼笑地泡着,一直到了非上马车不可的时候,我还精神奕奕,哪有半点睡意?

第一百四十章报应

坐上马车时,几辆马车围上了我。

左侧,陈世子一脸憔悴忧伤地看着我,说道:“忘月,你真那么喜欢我四弟?”

我也忧伤地看着他,忍着泪水说道:“我喜欢没有心上人的男人!”

右侧林夫人连忙说道:“郡主你误会了,陈世子的心上人只有你!”转眼她以长辈的口吻责备地说道:“忘月,你对陈世子提的那个要求,也太过份了!”

说到这里,林夫人命令道:“停车!”

马车刚停稳,林夫人朝我说道:“忘月郡主,你与姨母同乘一辆车吧。”也不等我反对,我马车上的几个婢女,便把我连推带拉地推到了林夫人的马车上。

马车中,林夫人的脸色明显有点不好,她做了个手势,示意马车启动后,转向我说道:“忘月,姨母没有想到,你会这么任性!”

我眨着眼一脸天真,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看着她。

林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朝我命令道:“到了皇宫,你直接向陛下说,你只想嫁给世子,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许说,听到没有?”

我眼睛眨了两下。

看着林夫人,我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呀?”

林夫人忍着怒火轻喝,“没有为什么!”

我也回答得干脆,“那我不愿意!”在林夫人陡然黑沉的脸色中,我抬着下巴清脆地说道:“他不立誓我就不嫁!”

林夫人大怒,她黑着一张脸,咬牙半晌,林夫人徐徐说道:“忘月,你莫要忘了,是谁把你从乞丐变成今天的郡主的!”

“我没忘啊。”我眨着眼,“可这些与誓言有关联吗?”

林夫人一噎。她气得手都颤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林夫人倾身向前,她的唇凑着我耳。压低声音说道:“你本不是真正的忘月郡主……你要保住现在的好日子,我让你嫁谁,你就得嫁谁!”

咦咦咦,她终于把话说出来了。

我给吓得脸都白了,傻傻地看着林夫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见状,林夫人满意了。她盯着我。“现在知道怎么做了?”

我忙不迭地点头。

一行人顺利地到了皇宫。

与上次相比,皇帝双颊潮红,生机已有衰绝之相。不过他本人不知道。坐在龙椅上的样子,倒显得挺精神的。

我一进殿,皇帝便招了招手,低哑地唤道:“孩子,过来让外公看看。”

我走了过去,来到皇帝面前,我眨着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对上我的目光,皇帝笑了,他转头朝着身边的太监说道:“这小丫头真像她外婆年轻的时候……朕还记得那一年,她也是这么个年岁,看朕时,也是这么个眼神。”

听到皇帝说出这种话。林夫人的脸色不好了。

说笑两句后。皇帝示意我退下,转向左侧那个面目俊伟的大臣问道:“武承侯。这个少年便是你家四公子?”

武承侯上前,“正是犬子。”

皇帝认真看了一眼,道:“你这儿子不错。”

皇帝这时有些疲惫了,他向后一倚,说道:“你们的事,朕也知道了。陈越,你与忘月郡主早有婚约,现在也不愿意放手,是么?”

陈世子上前,低沉地说道:“正是。”

皇帝继续说道:“可四公子与郡主有了肌肤之亲……她便是嫁你,以后世人非议……”

陈世子马上义正辞严地接了口,“陛下,臣不在乎世人非议!”

陈世子这话一出,当下便哑了堂。陛下眉头微蹙,他朝着陈世子定定看了一会后,转头看向了我。

看着我,皇帝慈爱地说道:“孩子,你想嫁谁?”

我眨巴着眼,看向了大殿中的众人。

殿中的气氛有点凝滞!

陈世子倾慕又温柔地看着我,林夫人则是眼带警告!武承侯表情平平,看不出究竟。

我的目光看向了四公子。

这个单薄的少年郎,也在看向我,他那俊秀的脸上,那一双无法形容的眸光,这般朝我定神望来时,有那么一瞬,我竟是忘了呼吸。

我迅速回过神来,朝着皇帝,我声音软脆地说道:“外公,这个我路上就想好了。”

林夫人脸色大变!

皇帝微微倾身,“哦,你想好了什么?”

我歪着头,一脸得意地说道:“外公,我就想啊,世子也好,四公子也罢,谁愿意发誓这一辈子只娶我,只对我好,便是我死了老了,也只守着我一个人,那我就嫁谁!”

说到这里,我下巴一抬,弯着眼睛得意洋洋地说道:“外公,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是不是很妙?”

皇帝放声大笑。

他看了一眼脸色不好的林夫人等人,笑道:“孩子,你这主意挺坑的,他们可都是男子汉呢。”

我骄纵地昂头,“我不管!”声音提高,我响亮地说道:“外公,你给了我那么多嫁妆,还有一城的城主之位。凭着那些,难道嫁不到个一心一意只对我好的夫婿?”

皇帝再次放声大笑。

他朝我招手,在我上前后,伸手宠溺地摸着我的头发,双眼眨红地笑,“你这孩子,这骄纵可爱的小性子,也与你外婆当年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皇帝朝案上一拍,大声道:“郡主说得不错,她拥有这无边的财富权势,难道还不能配上一心一意的丈夫?陈越,陈炎,你们说说,谁愿意向郡主发这个誓?”

陈世子抿紧了唇。

四公子却是向前走出了一步,他走出后,墨黑墨黑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我,只见他慢慢举起右手,声音沉哑地说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陈炎此生此世,唯愿娶忘月郡主为妻。此生不离,死后不弃,除她之外。再无二妇!”

陈世子曾以为天下间的任何男人,面对这个要求都会仔细想一想的!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四公子会把誓言立得这么干脆!

林夫人这时的脸色已难看到了极点。她几次准备站起,却又不得不坐稳。

满殿当中,只有皇帝在放声大笑。

皇帝笑了一阵,转过头,朝着林夫人说道:“林夫人。你是郡主的姨母。对于此事有何说法?”

林夫人反应了过来,她刚刚站起,突然的。一个太监急步而来,他凑到皇帝耳边低语了一句。

皇帝脸色大变!

他猛然喝道:“拿白玉盆来!朕要给忘月郡主亲自验血!”

“是!”

随着太监退后,殿中议论纷纷,武承侯惊道:“陛下,这是何故?”

皇帝朝着四公子盯了一眼,冷冷说道:“有人向朕告发,说是某些人捏造皇室血脉。妄图瞒天过海!”

我看到了皇帝盯向四公子眼中的杀机。看来四公子刚才的誓言立得太轻易,让皇帝以为他是幕后主使了。

我也看到了林夫人朝我望来时,那目光中的杀机和嘲讽!

是了!这就是她的后手!她见我不听话,立马就拿出了杀招!

冒充皇室血脉,妄图瞒天过海!这件事一旦是真,我也罢。有可能是幕后人的四公子也罢。都难逃一死。

白玉盘很快就拿来了。

见我望去,皇帝沉着脸说道:“滴一点血便可!”

我收回目光。老老实实地咬破手指,滴了一点血在白玉盆上。

也许是我做这些事时,太平静太自在,林夫人和陈世子简直是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血滴到了白玉盆上。

这血一入盆,便迅速地渗了下去,转眼间,那滴血变成了一朵梅花状。

几乎是这梅花纹一出,皇帝便哈哈大笑,林夫人则是面如死灰,陈世子又惊又骇!

皇帝大笑道:“真是我的乖孙!”转眼他又怒道:“好大的狗胆!连朕的郡主也敢诬陷!来人,把告密者打入天牢!”

“是!”

这时皇帝转向四公子,笑道:“你这孩子既然愿意与郡主……”

不等皇帝把话说完,陈世子突然站了出来,他朗声说道:“陛下,臣也愿意立誓!”

这一下,四下再次安静了!

林夫人腾地转头,她怒瞪着陈世子,刚要说什么,却又紧紧闭上了嘴。

一殿的人,只有我最兴奋,我羞红着脸,双眼亮晶晶的,颤抖地说道:“世子真的愿意立誓?那你快说出来听听!”

我这明显对陈世子更加喜爱的态度,令得在场好几个人都变了脸色。如林夫人,如四公子!

在四公子墨黑清冷的眸光中,陈世子举起手来,朗声说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陈越在此立誓,陈越愿娶忘月郡主为妻,愿一心一意对待郡主,不纳妾,不别娶她人。”

“好好好!”皇帝大笑起来,只是笑了一阵后,他发现现在事情又回到原地。

于是他转头看向我,问道:“忘月,你愿意嫁谁?”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我红着脸,先是含羞带怯地看了陈世子一眼,然然后在陈世子志得意满,朝我深情望来时,转头看向了皇帝。我低下头,迟疑的,忧伤的说道:“陛下,我,我,还是愿意嫁给四公子。”

皇帝刚刚说出一个好字,反应过来,奇道:“你说你愿意嫁给谁?”

不止是他,所有刚刚还满脸笑容的人,此刻都僵住了,都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我扇着长长的睫毛,楚楚可怜地说道:“那,那天,我看到林三**和世子哥哥抱在一起了……”在一殿中人惊住中,我好不忧伤地说道:“他们抱得那么紧,笑得那么高兴,还,还亲嘴儿了……”于一殿中人到抽气中,我的眸光从长长睫毛下透起,“外公,忘月虽是更喜欢世子,可是一想到自己嫁给了世子哥哥,林三**就没人要了。所以,我要把世子哥哥让给她,我自己就嫁给四公子好了。”

说完这话,我抬起头,一脸我好伟大求表扬地看着皇帝。

……

第一百四十一章后续

大殿中,倒抽气的声音频频传来。

这个地方的人,以含蓄温文为要,可能整个帝都,还没有一个闺阁女子如我一样,敢把“亲嘴儿”三个字直白白地说出来。

一阵让人窒息的的安静中,皇帝怒了,他朝着几上重重一拍,沉喝道:“陈越,可有此事?”

陈越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帝又转向林夫人,喝道:“林苏氏,你有什么话要说?”

林夫人也白着脸跪在了地上。

陈越与林三**有私情一事,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皇帝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只要调查就肯定能调查出来,他们是根本不敢撒谎!

到了这个地步,皇帝哪有不知道的。他转向武承侯,问道:“武承侯,这事你如何看来?”

武承侯颤巍巍地说道:“臣无能,臣教子无方!”

皇帝这时也平缓过来,他说道:“既然陈越与林三**彼此有意,那忘月郡主就嫁给陈四便可。”顿了顿后,皇帝有点厌烦地说道:“陈家与林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陈越,你既然有了心上人,却还前来求娶朕的外孙女,你这人心思不正。”

陈越努力多年,一直注意经营名声,可现在从皇帝口中得了一个“心思不正”的评语,跪在地上的身影再也直不起来了。

皇帝这时显然累了,他在太监的扶持中站起,也不再向殿中人看一眼,他转身就走。

我们退出了皇宫。

坐在马车上,虽是隔了老远,我却能听到林夫人那压抑的哭声,以及她忍着愤恨地询问,“那白玉盆怎么会失灵?是不是谁做了手脚?”“我可怜的意儿。算是给这**害到了!”“陈越那个小畜生!他竟然还敢向着那**发誓!他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除了林夫人压抑的痛骂声外,还有赵世子不甘的低语声隐隐传来。

我则是高高兴兴地回到了郡主府。

世间的流言,总是传得最快的。

首先。我出名了!

因为我太口无遮拦了!众人都说,这个忘月郡主果然是个乡野出来的,一个没出嫁的闺女,连亲嘴儿这样的话也在君前直白白地说出。

比我名声更大的,就是林三**。

一个大家闺秀,竟然与人私相苟合。还传到陛下那了……

然后就是赵世子和林夫人。

四天后。我还在郡主府,便听到外面的街道里传来几个人的对话声,“听说林家与陈家闹起来了。”

“闹起来了?为什么?”

“武承侯不愿意陈世子娶林三**为妻。说奔者为妾。”

“天啊!林三**平素里可骄傲得紧,她怎么受得了这种羞辱?”

“受不是也得受啊,林老太爷放话了,她不嫁就关到家庙去。”

不过我也没有高兴几天,第六天时,大街小巷中流出谣言,说是我忘月郡主在落魄期间。曾经被流民作践,清白早失。

这流言来得极猛,猛得我猝不及防,就在我想替自己反驳时,皇帝一夜病重。

紧接着,有人在向太子提及我这个忘月郡主时。太子皱眉不语。似有不悦。伴随着太子这个态度传来的,还有当年的楚妃娘娘迫害太子生母的流言。

于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我前几天还有幸灾乐祸呢,现在轮到别人同情我了。

我这个忘月郡主失了宠,不止门前冷落,便是府中的仆人也散了大半。

半个月后,皇帝驾崩,太子继位。

太子成了新的皇帝,就意味着我这个忘月郡主完全失宠,一时之间,便是武承侯府,也不再派人来了,至于我那个未婚夫婿,也不再有人提起。

就在我以为自己被完全冷落,一天一天忙着修练时,这一天传来消息,说是陈四公子以忘月郡主的名义,向新皇献出忘月郡主名下所有的财产,连同那个什么阳城侯位!

新皇大悦,当即允陈四公子所求,只待国丧一除,立刻让他与我成婚!

我大怒,一眼看到府中的桃花下的俊秀少年,便冲了过去。

我冲到他面前,叫道:“陈炎,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陈四公子用他那双墨黑墨黑的眼,淡淡瞟来,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些东西不能要。以后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重重一哼,泪眼汪汪地说道:“我好悔。”

陈四默默地看向我。

我恨恨地唠叨道:“我真悔,我太悔了!那日在殿中,我要是选了你哥就好了!”我继续叨叨,“你那哥哥虽然混蛋了点,也心怀不轨了点,可他好歹比你会说话,也比你好玩。还有,如果我是与他定了婚约,他一定舍不得把那些东西都交上去。”我咬着指甲,好生不舍地嘀咕道:“老听人说我富可敌国,可怜那些金子我连一眼都没看到,就给你这个家伙败光了!”

我一直叨一直叨,等我说到口干时,陈四说道:“我不会让你选他。”

我抬头,连忙问道:“为什么?”

陈四默默地看着我,说道:“你太蠢了,我不放心。”

我大怒,猛然冲上前,揪起他的衣领,双脚跳到他足上,我踩!我踩!我踩!

婢仆的倒抽气声从后面传来。

我有点得意,蹦跳得更起劲了。

陈四却一动不动,直跳得我累了,他才轻轻推开我,又拿起了他那本劳什子的书。

我好奇起来,干脆蹲在他面前,认真地瞅着那只我踩过的足。

看了一会,我好奇地问他,“你不疼吗?”

陈四低头看我一眼,道:“你可以脱下鞋子看看。”

我才不脱了!

我眼珠子滴溜溜地看着他。

见我这样,陈四墨黑墨黑的眼中泛出一点笑意,他慢慢站起,朝着婢仆们吩咐道:“好好服侍忘月郡主。”

“是。”

陈四步履优雅地朝着马车走去。

一直到他上了马车。我还在眼珠子滴溜溜地想道:我踩得那么狠,他怎么就不知道痛呢?

陈四虽然与我是未婚夫妻,可他不能与我经常见面。而林夫人安排下来的人。这阵子也走得差不多了,我的身边真是清静得过份。

一连修练了三天,我又腻了,想了想,我决定上街玩玩。

我带上几个仆人,换上男装戴上面纱。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傍晚的京城。特别的热闹,

想着想着,我朝着身后的仆人说道:“你去陈府。通知四公子,便说我要见他!”

“是!”

那仆人离去后,我蹦蹦跳跳的继续前行。

当我在茶楼的厢房中坐好后,楼下传来一阵骚动声,婢女伸头一瞅,欢喜地叫道:“郡主,四公子来了。”

我连忙跑过去。掀起竹帘朝下去。

陈四却是策马而来,他长身玉立,身形虽单薄,可那双眼那个人,总有一种无形的气度,平素里他不显山不露水还不觉得。这般骑在一匹黑色的骏马。汗湿夹裳时,那气度却彰显出来。

见到街道上的大小姑娘们。都朝着陈四望去,我莫名的不高兴起来。

不一会功夫,陈四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还没有靠近,他便吩咐道:“都退下吧。”

“是。”

“郡主喜欢城东的糯米甜浆,去弄一点来。”

本来我刚刚伸头一瞅,见到陈四那气势彰显的模样,挺有点心口砰砰,现在听到他又在替我做主,便不高兴起来。

于是,那厮推门而入时,我腾地站起,朝着他狠狠瞪去。

陈四朝我看了一眼,也不知怎的,他眼中竟有了点笑意。

大步走到我身侧,少年低头朝我看来,温声问道:“还讨厌我?”

我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傲慢地说道:“如果你不管那么宽,我就不讨厌你!”其实我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于是我眼珠子一转,又说道:“如果你经常带我去玩,我就不讨厌你!”

陈四轻笑起来。

我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笑声,不由抬头看去。

就在我抬头时,少年抬起我的下巴,他低头在我唇角吻了吻,在我惊得瞪大双眼时,陈四扣住我的后脑壳,舌头伸入了我的嘴里。

我惊得忘记了反应,只觉得一种无法形容的清气溢入口腔,转眼流转我四肢百骸。

陈四吻了一阵,慢慢移开唇,开口道:“武承侯不愿意我娶你,把我调到军中,这几天我就会随大军出发,我不在的时候,你多照顾自己。”

陈四墨黑墨黑的眼温柔地看着我,“我想与你厮守百年,有些规则必须遵守,我不在时,多照顾自己,别总是漫不经心的。”

过了一会,陈四松开手,说道:“不要修练了。”

我完全忽略了他后面一句话,伸袖在嘴角一拭,朝陈四狠狠瞪了一眼。我想质问他凭什么吻我,转念想到我与他已是未婚夫妻,便又闭了嘴。

可我还是不甘心,便朝他嚷嚷道:“我还讨厌你呢。”

陈四看向我,却是轻笑出声。只见他伸手在我头上狠狠揉了两下,便转身施施然离去。

与陈四分别后,我回到了郡主府。

陈四的吩咐我隐隐有点印象,可真不让我修练,我又心慌得很,再说了,修练了可以变漂亮,修练时还很舒服,我干嘛不修练?

于是闲着无聊,我又继继续续修练了二个月。

而这一次从意识海中出来后,我感到神清目明,整个世界都变了样。

误长生第一百四十二章离开

若说眼前的这个世界,以前是混沌的,模糊的,那现在可以说是清楚明亮多了。

我可以看到微尘在空中飞舞,可以感到世间在我眼中一片洞明。

这种感觉很奇异,最重要的是,它很熟悉。

我蹙眉寻思了一会,不得其果后,转身进入浴殿。

我修练的地方就连通浴殿,给自己里里外外清洗一遍后,就着水面照了照,想道:脸上的病气好象又少了一些。一边想,我一边顺手一拿,也不知怎的,手掌里便出现了一件白色云裳,这云裳甚美,我左右看了看,奇怪,刚才进来时,都没有看到浴殿里有这件衣裳啊?它是怎么到我手中的?

我眨巴着眼,一时还无法想明白时,一阵急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有婢女叫道:“郡主?郡主?”

我这修练的四个月,每次都会与她们这样隔着门窗说说话。因此这婢女一叫,我便开口了,“什么事?”

“郡主,大事不好了!有御史上告,说郡主本是乡野之女,却买通内使,欺骗先帝,伪装皇室血脉。陛下让郡主前往自辩!”

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到我的脸,几婢一呆,就在这时,外面一阵鼓躁声传来,却是十几个御林军蹬蹬蹬闯了进来。

御林军看到我的面容时,也给呆了下。

他们的首领最先反应过来,朝我行了一礼后,这人说道:“忘月郡主,陛下有请!”

我点了点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上了马车。

年轻的皇帝正在围猎,他的左侧,坐着新封为明妃的林大**。右侧则是同为妃子的陈家三女。

至于左右,则是各大家族的优秀子弟,以及几个陛下看重的大臣。在这些人中。陈越,林三**,林夫人都赫然在列。

我过来时,恰好听到锣鼓喧天,一列列的将士飞奔而出,卷起了冲天的烟尘。

一个御林军跑到皇帝面前。朗声说道:“陛下。忘月郡主到了!”

四下众臣正在议论得欢,听到我的名字,顿时给安静了下。

林妃与林三**相互看了一眼时。皇帝挥了挥手,他命令道:“让郡主过来。”

“是。”

不一会,那人跑到马车前,朝我说道:“忘月郡主,陛下有请!”

我应了一声,下了马车。

我走下马车的那一刻,每个回头看来的人。都给失了神。

皇帝先是漫不经心地看着将士们围猎,听到我过来的脚步声后,他转过了头。

这一转头,皇帝也给怔了一下。

我转头,对着瞪大双眼,不无妒恨的林三**。以及坐在皇帝身边。同样表情的一个妃子,不由抿唇一笑。

我这么一笑后。楞住的人更多了。

我停下脚步,朝着皇帝盈盈一福,说道:“忘月见过吾皇陛下。”

皇帝清醒过来,他说道:“平身吧。”

“是。”

看到我站起,众人越发专注地盯来。见到陈越痴痴怔怔地看着我,已做妇人打扮,身为陈越妾室的林三**的指甲深深扣入了掌心,直是滴出血来。

在这种安静中,林妃娇笑道:“忘月郡主好美貌,怪不得先帝曾说,郡主与以前的楚妃娘娘相似了。”

林妃一提到楚妃娘娘,皇帝的脸便冷了下来。

而皇帝这一冷,众臣也迅速地收回目光,只有那些个别的少年子弟,还在情不自禁地朝我打量。

皇帝这时看我的目光,没有了先前的惊艳,他淡淡地说道:“忘月,有人举报你并不是真正的忘月郡主,你可有话说来?”

我抬头。

眨着大眼看着年轻的皇帝,我清脆地说道:“陛下,我是不是郡主,我自己哪里知道?再说了,当不当郡主也没区别啊,我可以不当郡主的。”

我这番话一出,四下好几个贵妇都在嘀咕,“果然是乡野中出来的!”“真是个无知的!”

皇帝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他沉喝道:“忘月,朕是让你自辩!”他冷着脸,“郡主之位何等尊贵?岂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

按道理,天子之怒,众民俯首。

在众臣都低下头不敢说话时,我也老实地低下了头。

见我低头认错,皇帝一挥手,顿时,十几个御林军,押着几十号男女走了过来。

这些男女有老有少,都是是乡民。皇帝一问,他们便指着我叫嚷开来,“她叫王野姑,原是咱村里王寡妇的女儿。”“那王寡妇是个不要脸的。”“这王野姑十几岁就在田里与男人搂搂抱抱。”“……”

村民的叫嚷声中,我抬起头来,瞟了一眼笑得得意的林三**和林妃,我向皇帝说道:“陛下,不是有白玉盆吗?”我声音清脆地说道:“我是谁或者不是谁,又哪是几个村民说了算的?陛下难道不知道,乡下的人过得苦,给个一百两银子,他们就连命也可以不要吗?不过是收买些村民,那是多容易的事啊?”

林妃怒了,她冷笑道:“好生牙尖嘴利!”

我转头,见到陛下不说话了,便扁着嘴委屈地说道:“陛下,自我说出林三**与人亲了嘴儿后,便与林家结仇,与林妃娘娘也结了仇呢……”我这话简直就是明说,这些人都是林家安排的。

我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四下先是一静,转眼好几个忍笑声传了来。

林氏一族的人,同时脸涨了个紫红!

没有想到我这人说话这么无所顾及,林妃也涨红了脸,连皇帝也给怔了下。

皇帝蹙眉看着我,他挥手道:“来人,把新的白玉盆拿来。”

“是。”

一看到这新的白玉盆,我便一切都明白了。

这个白玉盆,纯粹就是一块白玉。上面没有半点法则波动,相信任何人的血滴在上面,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在太监捧着那白玉盆朝我走来时。我朝皇帝看去,对上皇帝眼中的漠然,我马上明白过来,这白玉盆是假的一事,皇帝本人是知道的。

看来,他摆明了是想撤我的郡主之位。

罢了罢了。

在太监把白玉盆举到我面前时。我轻叹一声。滴了一点血上去。

果不其然,那血滴上半天,也只是一滴血。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只要是皇室血脉,滴上去便自呈梅花状。

在太监高举着没有变化的血滴让众臣观看时,四周看向我的目光,已全然是怜悯了。

林妃等人也笑得更开心了。

在林妃期待的目光中,皇帝开了口,他沉声说道:“王月。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我抬头,眨着双眼,朝着皇帝脆生生地问道:“陛下,你要杀我吗?”

皇帝对上我恢复了小半容光,胜过绝大多数宫妃的脸,顿时一怔。

过了一会。他沉声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我歪着头等着他说下去。

皇帝对上我清澈的目光,竟噎了下。过了一会,他下令道:“着,削去忘月郡主郡主之位,将其贬为庶民。另,忘月郡主一介庶民,竟冒充皇室血脉,欺骗先帝,罪大恶极,今念其不曾贪图财产,故网开一面。着,将王月贬入教坊司!”

贬入教坊司,那就是把我贬成一个伎子了!

太监的声音落下后,转头盯向我,高声喝道:“王月,还不接旨谢恩?”

“接旨谢恩?”

我却低笑了起来。

我一边笑一边站直,漫不经心地将一头墨发打散,我扯下上面的钗玉什么的扔在地上,轻笑道:“这些不是我的,现在还给你们。”

话音一落,我转过身,娉娉婷婷地朝外走去。

几乎是我一动身,皇帝便大喝一声,“放肆!”声音一落,嗖嗖嗖,无数杆长戟指向了我。

我慢慢收起笑容,墨发开始无风自动时,突然间,一阵马匹的长嘶声传了来,转眼间,身着白衣,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上的陈四公子,策马跃过众人的头顶,一声长啸后停在我的身边。

马背上,陈四公子无奈地看着我,向我伸出了他的手。

我握着他的手,轻飘飘跳上了马背。

这时,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最先开口的是武承侯,他颤着声音惊惶地喝道:“你这孽子,你准备做什么?”

陈四公子回过头去。

他轻叹一声,拿出一根银钗,突然朝我的额心割了一道!

他这个动作十分突然,连我也给惊住了。

而随着他这一割,我的额心便出现了一道竖纹,转眼那竖纹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再转眼,我的额心出现一道火焰图纹破额而出,红焰焰的光芒在空中冲出一尺远。

一看到我额心的这道图纹,所有人齐刷刷站起,有老臣更是颤声叫道:“天降凤女?”“陛下,这是天降凤女!”“陛下,她就是传说中能降福我国的吉兆啊!”

可是,这所有的声音都不重要了,在皇帝青白着一张脸楞在当场时,陈四公子已策着胯下的汗血宝马,朝着外面的**山飞奔而去。

转眼间,我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当我们去得远了时,隐隐间,我听到了年轻皇帝那恼羞成怒的暴喝道:“快快,拦住他们!”转眼,皇帝又暴喝道:“着!除林静妃位,将其贬入冷宫!着!林氏一族贬为庶民!着!陈越之妾林三**贬入教坊司!”()

误长生第一百四十三章重回魏国

我自额心被陈四割破一道后,便一直头痛。

不止是头痛,恍惚中,隐隐有什么图像不停地轮转。

不过,这些图像虽然呼之欲出,却一直没有出来。

……

汗血宝马还在飞奔。

望着远处的青翠山脉,陈四在我头发上吻了吻,轻声说道:“好点没?”

我点了点头,无力地把脸埋进他的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四的声音传来,“京城回不去了,我们要四海为家了。”

我唔了一声,双手搂着他的腰,晕晕沉沉地说道:“陈四。”

“恩?”

“我一点也不讨厌你了。”

陈四的声音中带上了笑意,“多谢你不讨厌我。”

我在他胸前蹭了蹭,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刚才策马飞奔而来的样子,真是太俊了,陈四,我觉得我爱上你了。”

陈四的声音中越发带了笑,他道:“在下甚是荣幸。”

我搂紧他的腰,高高兴兴地说道:“那是,我这人很难喜欢别人的!”说到这里,我又乐道:“你说我们四海为家,那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海边看看?”

陈四的声音很温柔,“好,先去海边。”

“去完海边,我们就去沙漠。”

“好,都听你的。”

“我还要去南蛮,去那里呆上个几年,看看那地方的人怎么过日子。”

“行!”

“陈四,我真是那劳什子吉兆凤女吗?”

陈四说道:“那是我知道那个传说,唬弄他们的。”他原本以为,替她舍弃那些身外之物就能保得她平安,却没有想到当今皇帝是个昏愦的,竟为了林氏给出的利益,连捏造事实。赶尽杀绝的事都做得出来。如果不是看到她都差点激发血脉了,他又怎么会划破她的额心,逼她露出异相?

汗血宝马还在飞奔。

我在陈四的怀中动了动。也不知怎么的,我感到有点累了。

于是我对陈四说道:“我好累。”

陈四低头。这一次,他看我的眼神,专注温柔得让我好不习惯。

于是我冲他嚷道:“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陈四却是笑了,他抬头看着远方,轻轻地说道:“早知道这么短暂。我又何必去求取功名?”

我更不懂了。

在我眼睛眨巴眨巴中。陈四策马朝着大海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边飞奔,这个沉默寡言惯了的男人,一边跟我言辞滔滔地说个不停。

他说。等到了海边,择一个夕阳正好的傍晚,他就按着我与他叩拜天地成为夫妇。

我朝他呸了一声,乐道:“我才不跟你叩拜呢。”

然后陈四说,我这丫头没有定性,多半恢复了精神又会喜欢别的美男,到得那时。他就揍我一顿。

我当下格格直乐。

陈四再说,我们第二站去沙漠,他说沙漠中的女人喜欢围面纱,他还说他的模样在沙漠中肯定受小姑娘欢迎。

我再次呸了一声,乐得眯起了眼。

然后陈四又说,南蛮那地方极有趣。有莫测的盅术。还有降头术,有食人的部落。还有各种防不胜防的祝由术。

这么多有趣的地方,这么多奇人奇事,我一进入南蛮,肯定会如鱼得水,会一天到晚尽给他添麻烦,便是没有麻烦,我还会故意找上麻烦。

我会惹了一大堆的怪人后,他则帮我打出响当当的名声!

我听着听着,给乐得直不起腰来了。

陈四接着说道,说我们年纪大了,便可以到中原定居。他说中原山清水秀,华美多佳人,还说我这个爱凑热闹的,可以花点时间学习,出来后就冒充才女。

陈四还在滔滔不绝着,我却咳嗽起来。

我咳了几下,哇哇叫道:“陈四,我咳血了!”

抱着我的陈四,闻言慢慢僵住。

我又咳了一声,拿起掩着嘴的手帕,我摇着他的手臂,哇哇叫道:“陈四陈四,好奇怪哟,原来咳嗽也能咳出血呢!”

陈四轻轻把我的脸按在胸口,低下头把头埋在我的秀发中后,他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便是不能共渡百年,至少也能有个十年五年的……”

我笑,叫道:“你慌什么呀?”才叫出这句话,我又猛烈的咳嗽起来。

一阵撒心裂肺的咳嗽后,我怔怔地看着手帕中大块的鲜血,迷糊地嘀咕起来,“这不应该啊。”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人,可我依稀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

我朝着手帕上的鲜血端详一阵,抬头看到陈四望向远方的脸上,竟隐有泪水。

这咳血有了开头,便再也止不住。在他的怀抱中,我大口大口地咳着血,感觉到自身生机渐逝后,我朝他笑眯眯地说道:“陈四,咱们还没有洞房呢。”

陈四冲我回以一笑,眸光温柔至极。

我还在咳血。

就在汗血宝马奔驰到海边时,我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残阳西照,来到海边必须停下时,陈四却策着汗血宝马笔直地朝着海中飞奔而去。

它奔向海,奔向那残阳流逝的地方,它四蹄划破虚空,在身后海民连连的叩拜中,朝着太阳的方向背生双翼,化身天马,破空而去……

这一年,这个小世界里,流下了很多传言。

如传说中的凤女出现了,可她被昏庸无道的君王驱赶,于是,三年不到,年青的君王便被他的臣民赶下了位。

如,海边的人在某一日看到了,一匹汗血宝马载着一对男女,破碎虚空而去。

……

我再次睁开眼来时,发现自己位于魏国的一座山峰上。

我怔怔地坐直,迷糊地看着四周的景色,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遗忘。

过了一会,我陡然记起来了。牵机盅,我中了牵机盅!

我连忙盘膝而坐,开始内视。

这一内视。我便注意到自己被噬咬了三分之二的破烂膏盲。

也是这一内视,排山倒海的记忆向我袭来:我想传送,却无意中进入了一个小世界,在那个小世界里,我认识了林夫人,陈世子。对了。还有陈四!

在那小世界中,我浑浑沌沌,可现在一回想。不用任何人说明,我自然而然有一种大智慧大彻悟,一切了然于心。

原来那个小世界相对于天界来说,它时间的流逝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所以,我明明在那里渡过了好些年的光阴,可这魏国还与我离去时一般无二。山脚下面那个买香的家伙,他那根点燃的焚香,我离开时烧到了一半,现在还只烧到一半。

还有,那小世界似乎排斥一切灵修,所以我越是修练得勤奋。小世界对我的排斥之力便越是强大。而陈四替我割破眉心,则是彻底地惊动了那个世界的本源。我最后咳血,是小世界本源之力对我这个方外之人的排斥。

明白这一切后,我有点后怕,当时被皇帝逼迫,我差点激发了血脉。光是割破额心的排斥就那么大,我若是激发血脉,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还有陈四。

想到陈四,我猛然站起。

就在这时,魏国的上空,出现了大片大片浓稠的火烧云。

这火烧云太红了,红得像血,带着股邪气,下面的凡人也给这奇异的景色惊动,一个个跑出来看热闹。

听着凡人们指指点点,兴高采烈的议论声,我也顾不得自己得了绝症,微眯起双眼,展开凤目,朝着天空上望去。

这一望,我赫然发现,魏国的上空,那一片由天界通往人间界的节点处,堆积了厚厚的魔物,节点处的那一条条缝隙,里面翻滚着通红通红,发着光的血海!

不好!

我心中大惊,想道,便是只有一个魔物破界而出,也会令得魏国,令得这个凡人界生灵涂炭。而如今这情形,却是让人间界生灵尽灭,同化成另一个魔界的架式!

想到这里,我再也管不得了,仰着头便是一声清啸。

凤啼之声千里相闻,我这一啸,魏都,官道,村庄,无数无数的凡人都走了出来,都朝着我所在的峰头望来。

我一声清啸,把周围千里的灵气席卷一身后,在灵气的环绕中,我迅速地化成长三十余丈,高十余丈的凤凰真身。

然后我翅膀一抖,朝着天空中飞去。

此刻的我身形巨大,更何况凤凰羽毛之华丽,直如太阳之光辉,耀眼之处,千里能见。

随着我展翅飞离,下面的凡人都狂喜起来,他们尖叫道:“神鸟,快看神鸟!”“是凤凰,那是凤凰!”

无数狂热的,欢喜的呼声中,我如火焰一般冲到了云层之上。

此刻的我,完全就是另一颗太阳,一样的灼目,一样的炙热,不管隔得多远,下面的凡人都可以看清,在我不经意回头间,已有无数无数的凡人跪在地上,向着我这个传说中的吉鸟叩拜。

我飞上高空五千米处时,双翅连抖,而我的翅膀每抖动一次,便是无数玄奥的符号飞出。

……琢磨映月结界的问题这么久后,我于结界上的学问,已远比普通人精深,更何况我还有天赋的灵目。

一个又一个玄奥的符号飞出后,化成了一道道雷电,而这无数的雷电交织成网,层层叠叠间,竟让凡人感觉到了一种山岳般的安全感。

转眼,符号组成的雷电之海把浓稠的血海严严实实的挡住,就在它们把节点完全罩实时,一阵无法形容的厉鬼嘶叫啼哭声充斥在魏国的上空。

厉鬼啼哭只是一瞬,转眼间,众人便看到头顶的天空变成一片碧蓝,要不是那宛如太阳的凤凰还在天空,他们几乎以为刚才那血样的火烧云只是一个错觉!()

误长生第一百四十四章第三次激发血脉

我刚刚把魏国上空的节点修补好,转头一看,却见遥远的妖境等地,那里的天空也出现了血样的稠云!

我心下一惊,当即将八千年的灵力全聚眼中,然后再次展开灵目。

我灵目打开的那一瞬,凡人界兆亿苍生,都看到了横贯而来,如剑一样凌空划过的两道金色光芒!

灵目一瞬便是兆亿路程,只是一个转眼,无边无际的大荒上数百个凡人国度,全部进入我的眼中。

这时,魏国也好,妖境也好,众生都跪伏在地开始叩拜,因为凤凰睁开灵目的那一瞬,他们听到从遥远天空传来的阵阵梵音。

这是一种慈悲的梵音!

这时,数百个凡人国度里,凡人也罢,偶尔路过的修士也罢,都停了下来,一个个仰着头专注地看着这场罕见的神异之相。

只是一眼,我便发现,凡人界的一百零八个节点上,竟然齐刷刷出现了魔物!

这个发现,让我汗流浃背,魔物破界,从来都是一瞬间的事,如果今次不是我恰巧在这里,这场浩劫,直是无人能挡!

我的金黄色如电如剑的灵目,缓缓扫过凡人界所有的天空,随着目光慢慢收回,我再次发出了一声清啸!

这一次的凤凰清啸,却是声传亿万里!

因为,我在清啸之时,慢慢舒展羽翼,我那足有三十丈长的身躯,还在长大,长大……

时隔经年,我再次激发了血脉!

这是我第三次激发血脉!

从来没有一次激发血脉,如此刻这般疼痛,膏盲处的死亡孔洞,令得我七窍百骸都在流血。

可世人看不到这一点。

他们能看到的。只是那只华美的凤凰,迅速地涨大,涨大。直至它占据了半边天空。

他们能看到的,只是那道灸热之火,再强烈了十倍有余!

我还在清啸!

这啸声一*传荡过后,渐渐的,从我巨大的凤凰真身上,散发出兆亿道火焰和白色的光芒!

这白色的光芒。它流过大地。大地马上变得滋润,它穿过丛林,丛林迅速变绿。它穿过叩拜的人**,所有的人沉苛尽去!

这就是凤凰的第三波血脉激发时,最奇异的一点,也许是因为它是涅槃之前的最后一次潜能燃烧,本身便带有了凤凰不死鸟的治愈之能!

我本来功力便有八千年之多,在中了牵机盅,以燃烧生机为代价的第三次血脉激化。竟是瞬时间把我的功力提升了三十倍有余!

也就是说,这时刻的我,相当于修练了三十万年的老怪物,已是迹近次神的存在!

三十万年的功力,化成了火焰和白色光芒,火焰所到之处。所有节点上的魔物都汽化一空。随之而来的白色光芒,在天空中化成道道闪电。帮着火焰一道修补漏洞。

我还有清啸!

我的长啸声,冲入了天界,传到了遥远的映月结界和天君城,更传遍了凡人界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隐藏在这个世界另一面的小世界的生灵,也隐隐听到了凤凰的鸣叫声。

啸声如海,推动着一波又一波的白光和火焰从天空中一划而过,而这白光和火焰经过的地方,天空立刻变得蔚蓝,大地迅速变得生机勃勃!

魏国里,妖境中,所有的人也罢,兽也罢,禽也罢,都跪伏着,他们仰着头,看着天空中那一波一波的火焰和白光,有人时不时地惊叫道:“这是凤凰!这是凤凰在帮我们补天!”

“凤凰不是的补天,它是在灭魔,天空上的火烧云不是火烧云,那是魔物!”

也有人在喃喃感慨,“那是魏枝……那是魏枝!”

三次血脉激发,第一次,我救了林炎越,第二次,我在天君城杀了几千上万的修士,而这第三次,我却用它救了兆亿生灵!

当最后一道天空也变成蓝色后,我仰望着晶莹如镜的天宇,双翅一振,转身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去。

我这一飞,魏国的百姓们都恸哭起来,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什么恸哭,或许,他们是舍不得这华美的神鸟就这么离去?

我从魏都上空飞离,又飞掠过妖境,在来到妖境国都时,我低下头去,隔了千千万万的山水,我一眼便看到林炎越的那个城堡,同样,我也看到了站在城堡之侧,正仰头看来的欧亚和大皇子等人。

我还在飞,我扇动翅膀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可我太过巨大,每一次扇动,掠过的便是数千里天空。

我流光溢彩,华美至极的身影,从一个国度又一个国度的上空飞过,所经行之处,是无数凡人叩拜的身影。

我离太阳越来越近了。

就在我飞过第三个大海,飞过无边的沙漠,眼看那太阳就在前方时,我终于知道了,我为什么想要飞到这里来。

因为,当我的双翅冲破凡人界与天界之间的结界,进入最靠近太阳的东瀛洲时,我赫然发现,东瀛洲竟然一分为二,划过无边的黑暗旋涡,左侧,是密密麻麻的天界众人,以及被他们围拥在正中的炎越!右侧,却是翻滚着咆哮着无边血海,血海中一个个巨大的魔头身后,是虚空而立的,身着血红色袍服的巫族大尊!不对,他是巫族大尊,却又不完全是巫族大尊,因为这人的面目更年轻,与慕南有三分相似,更且,这人头戴帝冠,手拿帝王权杖!

这两方正在对峙,陡然见到我以凤凰身破界而出,四下先是一静,转眼,巫族大尊放声大笑起来。

他在身后魔头们的咆哮中,哈哈乐道:“这个月果然是传说中灾劫变数之月!只这么一天,人魔妖三界的皇者就都到齐了,可喜可贺!哈哈,可喜可贺!

这个巫族大尊说话时,有种异常的尖啸,我转头,对上他那双完全被血色笼罩的双眼,猛然想道:他以前看人不是这样的眼神,传说中,魔界的魔帝之所以数万年都难以出世,是因为一般的人压不住映月结界的魔息,很容易被它反控制……莫非,这巫族大尊也被魔息反噬了?

在我沉思之际,左侧天帝的身后,走出了数万修士,只见他们齐刷刷上前一步后,向我行了一礼,说道:“多谢陛下出手拯救了凡人界!”

这些修士,通通出身于凡人界。对他们来说,不管进入天界有多少年,凡人界永远是他们的家,此番我救了他们的家,他们的感激都是出自肺腑。

我转头看向这些人,微微颌首,心里却想道:我这还是第一次从这么大能眼中,看到真切的臣服。

那一边,巫族大尊盯着我,再次咧嘴笑道:“凤凰陛下好威风啊!朕布置多时,却不料最重要的一着棋被陛下给搅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是知道,巫族大尊所说的最重要的一着棋,指的是魔物入侵凡人界。要知道,凡人界对魔物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只要他的计划成空,不过一夜,整个凡人界便会不存在,而魔物们一举占领了魔界和凡人界,再对天界举而围之,天界将左支右绌,疲于奔命!

巫族大尊说什么,我一个字也不想回。

我只想到,我激发血脉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只知道,现在那满目的红色血海,看起来挺让人厌恶的。

于是,几乎是巫族大尊的话一说完,我便双翅一扇,同时嘴一道,随着清啸一出,无边火焰被我挥出,排山倒海地扑向了那片粘稠血海!

可能没有人会想到,我竟然二话不说便开战,一时之间,天界那些浩浩荡荡的修士都是一惊,而巫族大尊更是愤怒至极!

在我火光瞬至时,巫族大尊手中的权杖朝着地上重重一插,于是,以权杖为中心,一道血色城墙排山倒海而出,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我的火焰。

几乎是巫族大尊一出手,我便惊骇地发现,他的实力高强至极,有近八万年的功力,也不知道他从映月结界得到了什么?竟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

不过,我的惊骇,远远比不上巫族大尊的震惊!

火焰和血墙于半空中相撞,刹那间,血墙迅速崩塌,而无边火焰转眼冲破血墙后,便朝着那血色**席卷而去。

三十万年灵力化成的火焰,可怕到了极点,那血色**刚一碰上,便迅速汽化,便是人形的大魔头遇上,也没有一挣之力!

就在那浩浩荡荡,看不到边的血海转眼被我的火焰清出十数丈,就在魔物们惨叫不已,大魔头们迅速败退时,我的清啸声戛然而止,巨大的凤凰真身迅速缩小,转眼间,我从一只顶天立地的七彩凤凰,变回了魏枝的模样。

感觉到奔涌向咽喉的腥气,我用力一咽,然后,我苍白着脸,静静地抬头,隔着血海与巫族大尊对峙!

我一上场二话不说便对魔物们动手,现在我打回原形,最可能面对的,是同样还击的巫族大尊!

所以,我虽然整个人虚到了极点,气势却一定要足

所以,我站在云端时,依然风度过人。

看到我打回原形,血色**中,众魔头叫的叫跳的跳,一个个声嘶力竭的向巫族大尊请战。

可是,陡然一对上变回人形的我,陡然对上我的双眼,巫族大尊那双含着无边煞气的腥红双眼,却在瞬那间有了一些清明。()

误长生第一百四十五章准备涅盘

巫族大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他神色晦暗,遥遥望去,目光中竟似有着太多复杂的悲伤。

他不动,众魔头虽恨,却也只能叫嚷着。

这时,一个身影飞了过来,转眼间,炎越抓住了我的手,他那手指朝我的腕脉上只是一搭,这个威仪赫赫的男人,那手便几不可见的轻颤起来。

感觉到他的绝望,我伸手反握紧他的手,这时刻,我忘记了所有的挣扎,仰头眷恋地看着他,我弯着眼睛调皮地问道:“陛下,你是不是有个名字叫陈四?”

炎越抓紧我的手,他喉结动了动,低声说道:“是。”转眼,他又说道:“你那传送符是我送的,我在上面做了手脚……”他苦涩地说道:“我追着你过去,原是以为,至少在那个世界里,我们能和凡人夫妇一样,有过一次白头偕老。”可没有想到,那么简单的事,居然也做不到。

低声说到这里,炎越抬起头来,他朝巫族大尊说道:“大尊阁下,暂且休战如何?”

炎越这个要求一出,魔头们不满的咆哮起来,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那立于血海中的巫族大尊,在神色复杂地看了这边一眼后,居然点了点头。

炎越牵着我的手回到了天界这边的阵营。

这一次与上次不同,这一次,我走到哪里,都有修士向我躬身行礼。

青涣在后面低语道:“这只凤凰便有千错万错,可今番她救了兆亿生民,就已功德无量。”

炎越带着我飞入了他的营帐。

一进入营帐,他便甩出几个符箓,一转头。炎越紧紧地抱住我。我猝不及防,正要说什么话,感觉抱着我的他一直在颤抖,便闭上嘴,慢慢回搂着他。

炎越把脸埋在我的头发上,他的声音带上了一缕哽咽,“……朕刚找到法子。朕刚找到法子对付那牵机盅……”他几乎泣不成声。“可你却激发了血脉,把体内灵力元气一耗而空!”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绝望!

呆了呆。我想道:以他的见识,如果不是到了真绝望,不会这般悲伤。

这样一想,我顿时晕沉起来。

可是。死亡的恐慌只是一闪而过,此刻。我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这般抱着,这般真切的感觉到他的悲伤,我却不想难过了。

我回搂着他,声音轻快地说道:“你怕什么呀?你忘了我是凤凰。我可以重生的。”

我原以为他听了这话会放松,可我这话一出,勒着我的手臂抖动得更厉害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炎越的声音苍凉地传来,“凤凰涅槃。是死里求生……你把自己耗得太空了!”

这时,炎越又说道:“我刚才施了时空静止术,阿枝,我们还有三天时间想办法。”

时间静止术?也就是说,在这个营帐中,时间是不流动的?我曾以为这个术法已然失传,没有想到炎越已经掌握了。

炎越小心翼翼地把我抱着放在榻上,见他动作温柔到了极点,我忍不住在他转身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炎越回头。

我仰头看着他,轻声求道:“陪我。”

炎越的眼眶又红了,他哑声道:“听话,我们只剩下三天时间了,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想法子。”

我慢慢松开了他的手。

在炎越走出几步时,我忍不住说道:“在小世界里,要是我没有失忆多好?”

要是我没有失忆,我就会知道,向我求娶,一心一意想与我白头到老的陈四,就是我的炎越。

要是我没有失忆,我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我会从见到陈四的第一天,第一个时辰,就与他好生厮守。

我盼了那么久的他的温柔,却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白白的浪费了。

听到我的话,炎越身影一僵,过了一会,他才大步离去。

不一会,炎越便召见了木老。

看到坐在面前的木老,炎越哑声说道:“你把那最后一步,说上一说。”

木老脸色非常难看,他低声说道:“陛下,那太冒险了!只要有个不慎,陛下也会被搭进去!”

炎越摇头,他只是说道:“你说吧。”

木老见他坚持,便说了起来,“魏枝阁下刚刚激发了一次血脉,又身中牵机盅,不但灵气尽耗而且生机绝散,唯今之计,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尽快通过浴火而涅槃重生!”顿了顿,木老继续说道:“有所谓内因不足外力来补,魏枝阁下自身不行,我们可以替她寻得那有大量千年万年梧桐木的地方,那梧桐木中,能助凤凰蘊养灵力,此是其一。第二点,也就是最重要的一点,需要陛下的协助。”

说到这里时,木老显得有点犹豫,顿了顿,他站起来施礼道:“陛下,你是天界之主,这事你冒的风险太大,一有不慎,其后果将不可预料!”

炎越面无表情地看着木老,说道:“会有什么后果?”

木老看着他,过了一会,才继续说道:“陛下身为天帝,身上具有大气运大功德,这种气运功德经过激发,可以庇偌这世间任何一个生灵。如果用一种特别的方法,把陛下身上的气运和功德提取出来助凤凰涅槃,其成功率会提升五成。”说到这里木老静了静,他低声道:“陛下现在知道这样做,会导致什么后果吧?”

炎越从小天才过人,他小小年纪,便修练到今天这个高度,如今又贵为天帝,这样的人,从另一角度说来,便是因他有强劲的气运和无边功德加身,所以才一生顺风顺水。而他为了庇护凤凰耗去自己的气运功德,等于把一个天之骄子一个子削成平民,这不止是对他,便是对整个天界的生灵,都是难以想象的灾祸。

炎越很快就回来了。

一回到我身边,他便把我抱在怀中,同时甩出了一道传送符!

就在传送符的白光一闪而过时,魔界那边,巫族大尊猛然抬起了头。

我感到身边风声呼啸,再一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美丽至极的地方。

这里,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梧桐树,千年的,万年的,十万年的,都触目可及。

见我欣喜地望着,炎越轻声说道:“这是朝阳城。”他望着东方的太阳,说道:“这也是天界以及三界的中心。”

我转过头看着这一棵棵巨大的,流溢着清香的梧桐木,感叹道:“真香。”

炎越笑了笑。

他飞到一颗最大的,约生长了五十万年的巨大梧桐木上后,把我放在了树巅之上。

然后,炎越朝我微笑道:“魏枝,我去布几个阵法。”也不等我回答,他已飞了开去。

光是坐在梧桐树上,我就舒服些了。目送着炎越飞远,我暗暗想道:以后有了机会,我一定把我所有居住的地方,都种上梧桐树。

几乎是刚刚想到这里,我又被胸腹传来的剧痛给弄得苦笑起来: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

就在我仰躺在树木当中,望着东边的太阳发呆时,突然的,一阵异常的乐音传来。

这乐音不是人在弹奏,而是整个天地承受了太多灵气,太多眷顾之后,自然而然发出的仙乐。

这仙乐是如此之美,也是如此之空灵,我静静地躺在那里,突然感觉到有一股热流,顺着乐音流向我的四肢百骸,流向我的意识海。

乐音无边无际,灵气也无边无际,我整个人仿佛都泡在暖阳里,舒服到了极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腾地坐直,因为我发现自己竟是一瞬间便灵力充足,精力无穷了!

我这一恢复,便狂喜起来,于是,我大叫道:“炎越!炎越!”

在我狂喜的叫声中,炎越没有出现,出现的,是来自远方的,他那威严的留音,“魏枝,你现在可以涅槃了!”

我可以涅槃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一下子慌乱起来,于是我顺着那声音,一边寻去一边大叫道:“炎越,炎越!”

飞不了一会,我便在朝阳城的东侧角,看到了盘膝而坐的炎越!

而这一望,我顿时惊慌失措。

我的炎越盘膝坐在那里,他的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换走的帝王冠冕,他的面目依旧威严冷漠。

可是,他发丝尽白!

炎越可是天帝,他又这般年轻,是什么原因导致他黑发成霜?

一种猜测涌出心头,我朝着炎越飞去,却在离他五十米时,发现他身处一个阵法中,让我无法靠近。

见我哭得不成样,这时炎越睁开了双眼。他看着我,威严地说道:“魏枝,涅槃吧,不要用我的心血白费!”

我看到他的满头白发,哑了哑声音,哽咽道:“好!”

炎越微笑起来,他垂下双眸,徐徐说道:“凤凰涅槃之法,在你的传承记忆中,你刚经历过膏盲被噬咬一尽的极端痛楚,现在你一边翻看功法,一边把潜伏的牵机盅引发,让它噬尽你五脏六腑,痛到极点,生无可恋,便是涅槃之始!”

我看着他,轻声说道:“好。”

声音一落,我朝着后面飞去,当我降落在那五十万年的梧桐木上时,传承记忆中,关于凤凰涅槃的心法也被我背熟。

一把心法背熟,我便盘膝而坐,开始内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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