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谎言-0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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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子从一旁拉过一张椅子,端正地坐到曲嫣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曲嫣,曲嫣双手环抱在胸前,无所畏惧的回视着刻子。两个人什么都没说,无声的争斗在静默的空气中抗衡,连麻木的柳书桦和幼稚的白涛都仿佛置声两大武林高手的对峙现场,被持续高涨的杀气震吓。

“你妈妈还好吗?”刻子问。

曲嫣:“不太了解,不过我想天堂对她是一个很合适的地方,她那么单纯善良的人,在天堂会得到满足的。”

刻子:“你爸爸还好吗?”

曲嫣:“如果你说的是我妈妈的男人,对不起,没法了解,地狱是他最后的归宿,他的残酷和暴虐可以在那儿尽情施展。”

刻子:“是你去疯人院给你妈妈收的尸。”

曲嫣:“是,她的男人早就不理睬她了,我不去谁去。”

刻子:“她割了脉,很疼吧?”

曲嫣:“那就是你不能了解的了,对一个生不如死的人来说,偶尔能够从自己的身体上感觉到痛是一种快乐,是存在的意义。”

刻子:“你比她疼,是吗?”

曲嫣:“这个你就更了解不甚了,你没有见过她,你不知道她受过什么样的苦,你不知道那是她的解脱,俗子的眼光看不见火中涅盘的是凤凰。”

刻子:“那个你妈妈的男人也是这样超脱的吗?”

曲嫣:“操,他还有什么不能脱的,臭皮囊里早就空空如也。”

刻子:“尘世间只剩下你,于是你就干脆来这是非之地浸淫凡心,是吗?”

曲嫣:“说不得,来了才知错。什么十里洋场,花花世界,其实不过是金钱装饰的外壳,就和他们的人一样,你看满大街的躯体光鲜照人,骨子里的媚俗和寒酸怕是金缕玉衣都掩盖不了。”

刻子:“因为你得不到,所以你仇恨这一切。”

曲嫣:“谁又能够真正拥有一个城市呢?都是虚的。”

刻子:“也许一个上海户口,像黄娇那样,有一个上海户口。”

曲嫣:“你以为我得不到吗?笑话,我要真想做上海人,我早就可以了。找个人结婚不就行了,多简单的事。”

刻子:“对你妈妈就不那么容易了,是吗?”

曲嫣:“也容易,我把她葬在上海,她终于可以回到这片土地了,她朝思慕想盼了三十年,就盼着再去去南京路,徐家汇,城隍庙,这个植根在她梦里的城市没有一点瑕疵,倒马桶的梆子声都是清脆悦耳的。

……她不停的对我许诺,等大舅的病好了就会把我们接回上海,等舅妈心情好一点就会帮我们去转户口了,等白雅茹考完了高中家里有空房子了我们就能回去住了。结果呢?从落实知青政策到现在,多少年过去了,妈妈头发白了,掉了,最后像外婆一样进了疯人院了,舅舅一家也没有丝毫把我们接回去的意思。

我从其他和妈妈一起下乡的同乡嘴里得知,舅妈一家可能是担心我们回上海会要老房子,于是我又给舅舅写了信,向他保证我们绝对不会来抢老屋,只要他愿意给我和妈妈做担保,让我们能回上海,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他。可他连信都不给我们回。妈妈死前,还清醒了一阵子,她给我留了一封信,她说要我好好的听舅舅的话,舅舅需要我们办什么手续,我们就去办,舅舅一定会接我们回上海的。”

刻子:“然后,你妈妈没有回来,你就回来了,是吗?”

曲嫣:“是,我一定要回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回不了自己的家,不就是一栋房子吗?我妈妈也有份的,他们太无知,以为阻止我们回上海他们就可以独霸房子,怎么可能呢?就算我们在天边在海角,只要我们是白家的人,都有资格回来分房子。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是谁,所以我改了个名字。你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到底吗?”

刻子:“老太太一开始也没发现,直到那天拍录象,她留意到你的手,所以她才会说不用验DNA我都知道你是白家人,其他人都以为说的是白涛,其实她说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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