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拂灵喉咙一阵酸，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慕四会帮你找人救她，她不会死的。”

其实她也不确定这个女子死没死，但她总不能当着鱼稚的面去探一探这个人的鼻息，如果真的死了，鱼稚应该会崩溃。

“慕四？”鱼稚原本抽噎着的声音一哽，又嚎啕哭道，“我、我好害怕……他在什么地方？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你、你帮我跟他说，我没、没想杀人……”

“鱼稚！”慕北璿在门口听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冲进来就拉开叶拂灵，抱住鱼稚，认真看着她道，“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带你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家！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鱼稚胡乱抱住他，不敢相信自己又见到了他，人都是这样的，看见心水的人总是会忍不住坚强不起来，她嚎啕大哭着，濒临崩溃。

被推倒在地的叶拂灵忍不住想起自己失贞的第二天早上，如果当时也能有一个人这样冲进门来抱住她，她大概也会像鱼稚这样放声大哭，可惜并没有这么好的命。

没有这么好的命，像鱼稚这样恰好遇上的是女苑，保住了清白。没有这么好的命，遇见一个像慕四这样有权有势又纯粹对她好的男子，也对她说一句“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她看着慕北璿抱起鱼稚不管不顾地往外走，摇了摇头，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抠出方才被推在地时掌心里嵌入的瓷渣，撕下一截袖子简单包扎了一番，然后皱着眉朝地上的女子走去。

慕北璿走得太急，根本不知道处理好后事，倒在地上的这个女子一看就衣着不俗，身份地位一定不低，若是真的死了……鱼稚背负一条人命是小，他作为黎国皇子，和梁国人打上了官司就是大了。

叶拂灵心跳如鼓，一步一步地朝女子走去，盯着她满头的鲜血，咽了口唾沫，随即蹲在女子面前，缓缓伸手凑近她的鼻下——

没有气息。

她妄图探出气若游丝，可再如何感觉也都是徒劳无功！

叶拂灵的心凉了半截儿，猛地跌坐在地上，抖着手回想方才鱼稚说的话，皱眉喃喃，“真的死了……”

门“砰”地被推开，她心中一惊，抬眸看去，是方才那个老鸨带着人进来了，老鸨万万没有想到进来见到的竟然是这副情形，一张脸顿时扭曲，捂着脸放声惊呼，“啊……！杀、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来人啊！给我上！给我抓住她！！”

“不是……不是我……！”叶拂灵摇头，噌地站起身，皱眉问道，“刚刚和我一起进来那个人呢？！”现在唯有先借助慕北璿的身份脱身，再想办法为鱼稚洗罪了！

然而老鸨冷笑一声，恼怒得呵斥道，“少说废话！你这个杀人凶手！给我把她抓起来押送官府！！”

一群平时瞧着不如何，如今仗着人多都出来见义勇为的打手们一把群攻而上，将叶拂灵反手一背，径直押下。

叶拂灵回忆方才慕北璿走的时候那个急样子，瞬间想到他可能早已经带着鱼稚出了百合苑往慕府去了，她惊慌地挣扎道，“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放开我！若是冤枉了我，御史大人不会饶过你们的！”

“哼！还敢打着叶大人的名号！给我立即送到京兆尹！！”老鸨气得冒烟儿，压根儿不想听她说话，“有什么冤情公堂上去辩吧！”

这群男人的力气太大，叶拂灵挣扎不了，完完全全被拖出百合苑，原本停在外边的马车不见踪影，她的心又是一凉……不会这么倒霉吧？！慕雁回居然不等她出来就走了！？慕北璿你个王八蛋，就知道你家鱼稚！等下她会死啊？！

老鸨咬牙瞪着叶拂灵被扣押而去的方向，左手一拳打在右手掌心，气急道，“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死丫头！竟然连户部尚书的女儿都敢杀！可千万千万不要连累我、连累我的百合苑……！这可怎么办！？怎么和户部尚书交代啊……怎么办、怎么办……”

她呢喃着，咬牙切齿又捶拳跺脚，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片刻之后，她对身旁的丫鬟快速吩咐道，“赶紧派人去户部尚书家里传话，记住了，千万一口咬定杀人的是刚刚送出去的那个丫头，听见了没？！”

丫鬟拧着眉不解道，“可是、可是……今日卖进咱们楼里的鱼稚姑娘才是……”

“哎呀你笨啊！”老鸨戳着她的脑袋，“鱼稚是我才买进楼里面的，她要是被认定在接客的时候杀了人！咱们搞不好全都被牵连！而且你没看见刚刚进来那个男的？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他抱着鱼稚出去的，又没抱着那个被押走的丫头出去！你说我指认哪个？！”

丫鬟恍然大悟，找了马车，刻不容缓地往户部尚书的府邸驶去。

雨势越发大了，这一夜很漫长，黑得能吃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