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站口出来，雨住风停，碧空如洗。
明月依旧当空，只是光辉相比刚才，要黯淡不少。
时值子夜，甬江市的站前广场冷清寂寥，偶尔出现一两人影，也是行色匆匆。随着这一波到站的旅客快速潮涌而出，偌大的广场忽然生机盎然起来。
莫回首拎着他唯一的行李，裹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好奇的目光四处打量这座陌生的城市。
踱步至站前广场中央地带，广场上的人流已经清空得差不多，四周很快又安静如初。
莫回首把手中的拎包搁在地上，坐上一张长椅，从兜里掏出香烟，掀开盒盖，把仅剩下的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再摸出火机，跳跃的火苗团团包住烟头，莫回首使劲吸了一口，浓浓的烟雾从口中喷薄而出……
“先买盒香烟，再找一家旅馆……小旅馆安顿下来再说，最好别太贵，那点钱要省着花……”
主意一定，莫回首提起包，迈开脚步，穿过广场，刚拐上一条南北向的街道，便看到不远处一家小店的霓虹店招还亮着，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没走几步，倏然看到街边的阴影里似乎坐着一个人，莫回首正要细看，那个人突然开口说话：“先生，要看相吗？”
是个男声，声音老迈阴鸷，莫回首吓了一跳，丰富的社会经验告诉他，对方是一个打着看相的幌子行乞讨之实的乞丐，否则，总不至于大深夜的还有人闲得蛋疼，来找一个没有一丁点明星气质的陌生人占卜问卦。
莫回首脚步稍作迟疑，又义无反顾朝前走去。
“先生留步……”老者提高了嗓音，“先生是汉江人氏？”
莫回首驻步，扭头，狐疑说道：“靠，真有这么神奇？”
转念一想，忽然释怀，汉江是甬江市的邻省，能够猜中的概率倒也不会很低，想到这儿，莫回首不屑笑道：“我看你也挺敬业的，这样吧，这五块钱你拿着，起码可以买两个菜包子……”说着边掏口袋边回头走去。
莫回首的视力很快适应了周围的环境，走近老人，目光一瞥，却见老人的身前还倚坐这一位小姑娘。
这个点，小姑娘居然没睡觉，朦胧的光影中，正瞪大一双乌黑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尽管光线幽暗，莫回首还是看出这位小姑娘眉清目秀，扎了一根小辫子，圆圆的小脸十分精致，根本不像是流落街头的乞丐。
莫回首下意识把夹在两指间的五元纸票换成了十元，递到老者面前。
岂料，老者径自推开莫回首的手，并摇了摇头。
“嫌少？”莫回首没好气咕哝一句。
“先生真不想听我说些什么？先生听完这些话后如果感到满意的话，再给钱也不迟。”
难道这位老先生真想靠才艺吃饭？！莫回首一下子来了兴趣，在老者面前蹲下，眼睛转了转，不慌不忙问道：“老人家既然猜出我是汉江人氏，不妨再猜一下我老家是哪座城市？”
“先生是上元村人，家门前的院子里还有一棵千年古银杏树……”
“我是撞见鬼了还是遇见仙人了？”莫回首一下子蹦跳起来，挠头抓耳，惊异地直打转，好半天弯下腰来，细细端详着老者，又扫了一眼小姑娘。
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看他，莫回首躲过对方的直视，底气不不足：“这个世上难不成真的存有异能者？”
小姑娘嫣然一笑。
这一笑，玄意丛生。
莫回首大为不甘，口气明显急促：“老人家还知道什么？”
“你的手心有一颗黑痣。”
“先生这就是信口开河了……”阴霾一扫而光，莫回首心中窃喜，毫不犹豫摊出手心，他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尤其是经常运用的手足，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他从未发现过哪里长有黑痣。
无论如何他要拆穿对方的妄断。
“左手！”老者斩钉截铁道。
莫回首缩回右手，大大咧咧把左手送到对方的眼皮底下，幸灾乐祸道：“你睁大眼睛看看，黑痣在哪里？”
老者爱理不理，口气却十分肯定：“先生平时一贯如此粗心吗？”
莫回首从对方的言语中听出十二分自信，心生疑惑，把手心在面前一晃，果见手心有一个黑点。
莫回首起初并不在意，鼓起腮帮使劲猛吹一口气。
他总以为是沾了一粒污物之类，这一吹，定当能荡涤掉强加于他的莫须有。
可这一口达到十二级以上的气流，却没能消除异物。
莫回首用手指抠了几下，直到手心火辣辣疼，也没见异物消失……他迫不及待掏出打火机，随着火光照亮一切，他如坠冰窖。
他的左手手心，在那条生命线的纹路中央，赫然矗立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这颗痣什么时候长的？这到底怎么回事？”莫回首的声音颤抖。
老者并未顺着他的思路，淡淡又道：“还有一事……”
“先生快说！”
“你现在的父母并非你本质意义上的父母，你的父母另有其人！”
这句话不啻于一记闷棍，莫回首顿时感到头昏目眩，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忍不住惊呼道：“老先生，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老者不屑于就这个问题纠缠，话锋一转：“先生姓莫？”
“你到底是人是鬼？”
莫回首已彻底崩溃。
有了前面的认知，莫回首已将对方奉若神明，老者接下来所说的一切，他已然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执着于一个念头——
“我竟然不是父母亲生的？那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先生……”莫回首声音沙哑，“请先生进一步赐教！”
老者未置可否，蓦地飘然而起，牵起小女孩的手，轻声说道：“离儿，咱们走吧……”
“老先生请留步……”莫回首声嘶力竭喊了一句，却发现这句话低沉如蚊吟。他委顿蹲在原地，怎么也没有直腰的力气，直到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尽头。
依稀中，那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每走几步，便向他回头凝望。
明月依旧当空，只是光辉相比刚才，要黯淡不少。
时值子夜，甬江市的站前广场冷清寂寥，偶尔出现一两人影，也是行色匆匆。随着这一波到站的旅客快速潮涌而出，偌大的广场忽然生机盎然起来。
莫回首拎着他唯一的行李，裹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的脚步不知不觉慢了下来，好奇的目光四处打量这座陌生的城市。
踱步至站前广场中央地带，广场上的人流已经清空得差不多，四周很快又安静如初。
莫回首把手中的拎包搁在地上，坐上一张长椅，从兜里掏出香烟，掀开盒盖，把仅剩下的一根香烟叼在嘴上，再摸出火机，跳跃的火苗团团包住烟头，莫回首使劲吸了一口，浓浓的烟雾从口中喷薄而出……
“先买盒香烟，再找一家旅馆……小旅馆安顿下来再说，最好别太贵，那点钱要省着花……”
主意一定，莫回首提起包，迈开脚步，穿过广场，刚拐上一条南北向的街道，便看到不远处一家小店的霓虹店招还亮着，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没走几步，倏然看到街边的阴影里似乎坐着一个人，莫回首正要细看，那个人突然开口说话：“先生，要看相吗？”
是个男声，声音老迈阴鸷，莫回首吓了一跳，丰富的社会经验告诉他，对方是一个打着看相的幌子行乞讨之实的乞丐，否则，总不至于大深夜的还有人闲得蛋疼，来找一个没有一丁点明星气质的陌生人占卜问卦。
莫回首脚步稍作迟疑，又义无反顾朝前走去。
“先生留步……”老者提高了嗓音，“先生是汉江人氏？”
莫回首驻步，扭头，狐疑说道：“靠，真有这么神奇？”
转念一想，忽然释怀，汉江是甬江市的邻省，能够猜中的概率倒也不会很低，想到这儿，莫回首不屑笑道：“我看你也挺敬业的，这样吧，这五块钱你拿着，起码可以买两个菜包子……”说着边掏口袋边回头走去。
莫回首的视力很快适应了周围的环境，走近老人，目光一瞥，却见老人的身前还倚坐这一位小姑娘。
这个点，小姑娘居然没睡觉，朦胧的光影中，正瞪大一双乌黑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尽管光线幽暗，莫回首还是看出这位小姑娘眉清目秀，扎了一根小辫子，圆圆的小脸十分精致，根本不像是流落街头的乞丐。
莫回首下意识把夹在两指间的五元纸票换成了十元，递到老者面前。
岂料，老者径自推开莫回首的手，并摇了摇头。
“嫌少？”莫回首没好气咕哝一句。
“先生真不想听我说些什么？先生听完这些话后如果感到满意的话，再给钱也不迟。”
难道这位老先生真想靠才艺吃饭？！莫回首一下子来了兴趣，在老者面前蹲下，眼睛转了转，不慌不忙问道：“老人家既然猜出我是汉江人氏，不妨再猜一下我老家是哪座城市？”
“先生是上元村人，家门前的院子里还有一棵千年古银杏树……”
“我是撞见鬼了还是遇见仙人了？”莫回首一下子蹦跳起来，挠头抓耳，惊异地直打转，好半天弯下腰来，细细端详着老者，又扫了一眼小姑娘。
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也在看他，莫回首躲过对方的直视，底气不不足：“这个世上难不成真的存有异能者？”
小姑娘嫣然一笑。
这一笑，玄意丛生。
莫回首大为不甘，口气明显急促：“老人家还知道什么？”
“你的手心有一颗黑痣。”
“先生这就是信口开河了……”阴霾一扫而光，莫回首心中窃喜，毫不犹豫摊出手心，他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尤其是经常运用的手足，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他从未发现过哪里长有黑痣。
无论如何他要拆穿对方的妄断。
“左手！”老者斩钉截铁道。
莫回首缩回右手，大大咧咧把左手送到对方的眼皮底下，幸灾乐祸道：“你睁大眼睛看看，黑痣在哪里？”
老者爱理不理，口气却十分肯定：“先生平时一贯如此粗心吗？”
莫回首从对方的言语中听出十二分自信，心生疑惑，把手心在面前一晃，果见手心有一个黑点。
莫回首起初并不在意，鼓起腮帮使劲猛吹一口气。
他总以为是沾了一粒污物之类，这一吹，定当能荡涤掉强加于他的莫须有。
可这一口达到十二级以上的气流，却没能消除异物。
莫回首用手指抠了几下，直到手心火辣辣疼，也没见异物消失……他迫不及待掏出打火机，随着火光照亮一切，他如坠冰窖。
他的左手手心，在那条生命线的纹路中央，赫然矗立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这颗痣什么时候长的？这到底怎么回事？”莫回首的声音颤抖。
老者并未顺着他的思路，淡淡又道：“还有一事……”
“先生快说！”
“你现在的父母并非你本质意义上的父母，你的父母另有其人！”
这句话不啻于一记闷棍，莫回首顿时感到头昏目眩，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忍不住惊呼道：“老先生，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
老者不屑于就这个问题纠缠，话锋一转：“先生姓莫？”
“你到底是人是鬼？”
莫回首已彻底崩溃。
有了前面的认知，莫回首已将对方奉若神明，老者接下来所说的一切，他已然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执着于一个念头——
“我竟然不是父母亲生的？那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先生……”莫回首声音沙哑，“请先生进一步赐教！”
老者未置可否，蓦地飘然而起，牵起小女孩的手，轻声说道：“离儿，咱们走吧……”
“老先生请留步……”莫回首声嘶力竭喊了一句，却发现这句话低沉如蚊吟。他委顿蹲在原地，怎么也没有直腰的力气，直到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尽头。
依稀中，那个扎着辫子的小姑娘每走几步，便向他回头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