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是宇宙里轻盈悬浮的尘埃,是寒冷冬日里银灰色的雪,轻盈无声的落在地上,掩盖大地的伤悲,堆积了太多了就变得板结、坚硬,等待着某一天热度的重新回归,融化眼眶以及视野里的世界。
我似乎在这个断崖上坐了很久很久,天光又要落合了,还要一个温暖的梦才能等到从遥远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一道光束。零星的雪片开始从无尽高的天上旋落,但从这个角度俯视望去山崖下的村落依然宁静安详,并没有因为渐渐浓重的回忆变得哀伤苍凉,而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冬天就喜欢下雪,想因为雪片从天空落下,也沾染了空气里的灰尘,干净凝冷的空气总是让我觉得惬意平和,也压抑了因温度反复变化而产生的种种****感受。
在我漫长的生命里大多的时间都在等待中度过,有时是等一个人,有时是等一件快递,有时是等一种声音,有时是等一阵风,太多的经历让我体会到其实人的一生并没做过几件有价值的事情,更多时候对我来说等待的是徒劳无功而已,未来的不确定性更能让等待的心情焦躁不安,这种感受现在的我尤其体会深刻,我在等下一个天亮才会出现的那一道未知的光束。我想那是很多人穷尽毕生都没有等到的,但我的心里却没有半点人们口中所谓的优越感和用以自我满足的虚荣,它仍以每分钟六十拍的节奏稳健的跳动着,持续提供驱动身体里每个器官的热力,并燃烧着我体内每个细胞的剩余能量。
山下村镇里的商店大多开了灯,屋子里的灯光倾照在门外,迎接着黑夜的到来。对面的棋牌室里开始走出人来,人来人去的散了场。昏线开始与地平线逐渐重合,暮色越来越深重了,手脚也慢慢地冰凉了,我想我还能看到晨线圈与地平线的再次交割,在我变冷之前。我想我还能熬过黎明前最寒冷的夜。
寒星微微露出云影,雪慢慢歇了,从俯视的的角度望去,屋顶的雪痕像很久以前学素描是老师讲的反光,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难以忽略冬日里的雪带给我的美感,也让我想起过往的种种。眼前鳞次栉比的房子的屋顶上都有这么一道反光,让我想起那时在一本梵高画册上看到的一张雪景素描。画面里一间小木屋前时一片墓地,墓地上整齐的站着几排十字墓碑,墓碑上的雪模糊了十字的边际线,墓地前站着一个被臃肿风衣紧实包裹的背影,礼帽上肩膀上也落了一层,看上去已经在这片墓地前静默站了很久的样子。
我想他大概也在和我一样追忆着前世今生的过往,为那些游荡的灵魂祈求平和与宁静,同时也在迷惘着自己的生命将要皈依何处。
这的确是件很残酷的也很尖锐的问题,一个人要经历百年孤独后去思考自己的得与失,爱与憎,痛与恨,沉溺在过去的迷幻中,再去怀疑过去的真实,所以孤独的人也最念旧,孤独的人只有过去。而回忆都是不真实,都经过自己潜意识里主观感受的美化的东西,也许这样起码能让我觉得好一些,让我的心灵不触及真实以至于清醒,不至于觉得一无所有,不至于觉得孤独。
入夜以后的温度加上这座山的海拔高度让我觉的寒意刺骨,要是有口酒驱寒就好了,也不枉这暮雪月夜的诗意。寒冷能让四肢慢慢麻木,让热血不能驱及手足,大概是身体上的脆弱也累及感情的脆弱,现在这种切身的感受让我多愁善感,它是那么的渴望一丝的温暖。
身后的雪地上响起迟缓而沉稳的脚步声,听到这熟悉的节奏我并不回头去看。这是一种绝对让人警醒的声音,让我不敢动上一动,甚至我还感受到了背后将要袭来的逼人杀气,让人绝望的一种杀气。当我脑海中出现那样一个华丽的黑色背影时,我才惊觉他已经侵入了我的意识里。
直到那人将一壶酒和一瓶罐装可乐放在我身侧的石头上,我才放松了呼吸,但我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极力的保持着沉精高傲的姿态。
那人将东西放下,随后又转身走开,没说些什么。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
我在心里默数着,他离我越远我的心情就越发紧张。
你相信命运吗?
听到这句话他顿住脚步站定了。
我开始有些按捺不住情绪,侧过头用余光注视着他。
许久的凝立后他还是没有回答。当一个人,一个朋友在你面前变得沉默,你就会发现你们越来越像,越来越了解,了解到同性相斥,开始有些鄙夷吸附在自己身上的别人。我想他一定我是在讽刺他的过去。然后他又开始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我似乎从他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些什么,开始陷入沉思。
当我拿起放在石头上的酒壶时发现酒壶的瓶盖上刻着“再来一瓶”四个字,我莫名觉得在这严寒冬日看到这四个字让人觉得不合时宜,因而觉得有些黑色幽默的意味,又或是那个朋友对我的最后的馈赠,但是我想这位朋友可能感受不到我此刻的复杂感受,也许我从来都不是那个幸运的人,也从没感受过“再来一瓶”的境遇,我想这就是我的命运,也是我的回答,因而觉得自己提问这一问题尤其尴尬。
冰凉的酒下肚时我不禁打了个寒噤,当我皱着眉头时食道里又有一股热油滚过,然后胸膛开始觉得温暖,这种久违的温暖急切的让我差点热泪盈眶。自古以来英雄重义轻别离,尝过这种滋味,我突然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再对这位朋友倾诉了,再多的话也是多余了……
我一口一口啜饮着这壶难入喉的酒,慢慢沉醉,慢慢意乱情迷。
我想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坐在这里了。我开始口中絮絮叨叨,也许那位朋友已经离开,也许没有。也许没听见,也许听见了。
我像小时候那样稚气的自言自语。小时候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像现在这样自言自语,有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那只是一个孤单的小孩子试着解读某些社会行为,试着解读这个对于年幼的孩子还很陌生的世界的方式。直到有天在这个孩子上学的路上看到一个也自言自语的乞丐,一个穿着垢腻乌黑褴褛衣衫的乞丐,他微笑着,嘴里细声絮语的念叨着,路人从他身边走过都不自禁的流露出厌弃的颜色,甚至连这个懵懂无知不知美之为美恶之为恶的孩子也盲从的从他身边绕过去。
从那天起我改掉这这个让人鄙夷的毛病,也开始学会忽略去问某些事情的缘由,以掩饰我在人群中的某种病态和某种独立能力的缺失,尽量让我在茫茫人海中显得正常和平庸。
我想很久很久以前,一千年以前,一万年以前,我就在这里了。我继续说下去。那时候我是一颗星星,一颗顽石,有天我感到温暖,然后温度不断升高,慢慢慢慢我越来越不安,躁动到让我从石头里蹦出来。
我站在众山之巅俯视着陌生又新奇的世界,俯视着大地,俯视着在我眼里渺小的宇宙众生,感受上天入地的豪迈,快活了凌越五洲天下,愤怒时掀翻云中凌霄。我仰了仰脖子,喝光了最后一滴酒,那温厚的味道让我很满足。
但这只是故事的开始。说道结尾酒的滋味也掩盖不住我的优伤。
终于有一天有人为我加冕,并告诉我说你就是夕阳武士,前面有九九八十一难,你要小心了,上路吧!于是我踏上了取经之路。故事的结尾时我也成了佛,成了平和慈悲,心中满是善意的佛,成了焰烛曳曳,生如死灭的佛。
不过我终觉得在我还是一颗石头的时候,前面就已经有九九八十一难再等着我,当我还是一颗石头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佛了,已经是焰烛曳曳,生如死灭的佛了。
这就是命运。命运就是你不需要去质疑他的存在,他只要你遵循它的安排,就像是即使今天你在日落的时候死去,但你也会知道,明天的太阳依旧升起。
遥远的地平线上开始透露刺眼的五彩缤纷的曙光,晨昏线要再一次进行交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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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在这个断崖上坐了很久很久,天光又要落合了,还要一个温暖的梦才能等到从遥远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一道光束。零星的雪片开始从无尽高的天上旋落,但从这个角度俯视望去山崖下的村落依然宁静安详,并没有因为渐渐浓重的回忆变得哀伤苍凉,而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冬天就喜欢下雪,想因为雪片从天空落下,也沾染了空气里的灰尘,干净凝冷的空气总是让我觉得惬意平和,也压抑了因温度反复变化而产生的种种****感受。
在我漫长的生命里大多的时间都在等待中度过,有时是等一个人,有时是等一件快递,有时是等一种声音,有时是等一阵风,太多的经历让我体会到其实人的一生并没做过几件有价值的事情,更多时候对我来说等待的是徒劳无功而已,未来的不确定性更能让等待的心情焦躁不安,这种感受现在的我尤其体会深刻,我在等下一个天亮才会出现的那一道未知的光束。我想那是很多人穷尽毕生都没有等到的,但我的心里却没有半点人们口中所谓的优越感和用以自我满足的虚荣,它仍以每分钟六十拍的节奏稳健的跳动着,持续提供驱动身体里每个器官的热力,并燃烧着我体内每个细胞的剩余能量。
山下村镇里的商店大多开了灯,屋子里的灯光倾照在门外,迎接着黑夜的到来。对面的棋牌室里开始走出人来,人来人去的散了场。昏线开始与地平线逐渐重合,暮色越来越深重了,手脚也慢慢地冰凉了,我想我还能看到晨线圈与地平线的再次交割,在我变冷之前。我想我还能熬过黎明前最寒冷的夜。
寒星微微露出云影,雪慢慢歇了,从俯视的的角度望去,屋顶的雪痕像很久以前学素描是老师讲的反光,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难以忽略冬日里的雪带给我的美感,也让我想起过往的种种。眼前鳞次栉比的房子的屋顶上都有这么一道反光,让我想起那时在一本梵高画册上看到的一张雪景素描。画面里一间小木屋前时一片墓地,墓地上整齐的站着几排十字墓碑,墓碑上的雪模糊了十字的边际线,墓地前站着一个被臃肿风衣紧实包裹的背影,礼帽上肩膀上也落了一层,看上去已经在这片墓地前静默站了很久的样子。
我想他大概也在和我一样追忆着前世今生的过往,为那些游荡的灵魂祈求平和与宁静,同时也在迷惘着自己的生命将要皈依何处。
这的确是件很残酷的也很尖锐的问题,一个人要经历百年孤独后去思考自己的得与失,爱与憎,痛与恨,沉溺在过去的迷幻中,再去怀疑过去的真实,所以孤独的人也最念旧,孤独的人只有过去。而回忆都是不真实,都经过自己潜意识里主观感受的美化的东西,也许这样起码能让我觉得好一些,让我的心灵不触及真实以至于清醒,不至于觉得一无所有,不至于觉得孤独。
入夜以后的温度加上这座山的海拔高度让我觉的寒意刺骨,要是有口酒驱寒就好了,也不枉这暮雪月夜的诗意。寒冷能让四肢慢慢麻木,让热血不能驱及手足,大概是身体上的脆弱也累及感情的脆弱,现在这种切身的感受让我多愁善感,它是那么的渴望一丝的温暖。
身后的雪地上响起迟缓而沉稳的脚步声,听到这熟悉的节奏我并不回头去看。这是一种绝对让人警醒的声音,让我不敢动上一动,甚至我还感受到了背后将要袭来的逼人杀气,让人绝望的一种杀气。当我脑海中出现那样一个华丽的黑色背影时,我才惊觉他已经侵入了我的意识里。
直到那人将一壶酒和一瓶罐装可乐放在我身侧的石头上,我才放松了呼吸,但我仍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极力的保持着沉精高傲的姿态。
那人将东西放下,随后又转身走开,没说些什么。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
我在心里默数着,他离我越远我的心情就越发紧张。
你相信命运吗?
听到这句话他顿住脚步站定了。
我开始有些按捺不住情绪,侧过头用余光注视着他。
许久的凝立后他还是没有回答。当一个人,一个朋友在你面前变得沉默,你就会发现你们越来越像,越来越了解,了解到同性相斥,开始有些鄙夷吸附在自己身上的别人。我想他一定我是在讽刺他的过去。然后他又开始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我似乎从他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些什么,开始陷入沉思。
当我拿起放在石头上的酒壶时发现酒壶的瓶盖上刻着“再来一瓶”四个字,我莫名觉得在这严寒冬日看到这四个字让人觉得不合时宜,因而觉得有些黑色幽默的意味,又或是那个朋友对我的最后的馈赠,但是我想这位朋友可能感受不到我此刻的复杂感受,也许我从来都不是那个幸运的人,也从没感受过“再来一瓶”的境遇,我想这就是我的命运,也是我的回答,因而觉得自己提问这一问题尤其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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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坐在这里了。我开始口中絮絮叨叨,也许那位朋友已经离开,也许没有。也许没听见,也许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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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众山之巅俯视着陌生又新奇的世界,俯视着大地,俯视着在我眼里渺小的宇宙众生,感受上天入地的豪迈,快活了凌越五洲天下,愤怒时掀翻云中凌霄。我仰了仰脖子,喝光了最后一滴酒,那温厚的味道让我很满足。
但这只是故事的开始。说道结尾酒的滋味也掩盖不住我的优伤。
终于有一天有人为我加冕,并告诉我说你就是夕阳武士,前面有九九八十一难,你要小心了,上路吧!于是我踏上了取经之路。故事的结尾时我也成了佛,成了平和慈悲,心中满是善意的佛,成了焰烛曳曳,生如死灭的佛。
不过我终觉得在我还是一颗石头的时候,前面就已经有九九八十一难再等着我,当我还是一颗石头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佛了,已经是焰烛曳曳,生如死灭的佛了。
这就是命运。命运就是你不需要去质疑他的存在,他只要你遵循它的安排,就像是即使今天你在日落的时候死去,但你也会知道,明天的太阳依旧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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