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扎姆看着似乎已经十岁,但是记住,他现在距离出生甚至半年不到。

  他如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可能大到哪去。

  蓝毒注定是无法完整地体验母亲的感受了,那隐匿在温馨日常里的情愫,终将被末日的铁蹄踏得粉碎。

  路上没有人在,格罗扎姆却没有在熟悉的地方看到红豆。一路到了家,格罗扎姆这才注意到蓝毒那半阖着的双眼。

  她......好像昨晚上并没有睡好。

  “孩子,你先回卧室,好吗?妈妈可能要休息一下......”

  格罗扎姆点点头,随即看到蓝毒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他这回没有瞎跑,只是感到肚子有点饿。便起身到了客厅里,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

  这个本应落尘之地,被蓝毒打理得干干净净。厨房和客厅,地下室与走廊。家里不同外界的寒冷,而是暖洋洋的。

  (自行脑补bgm:home)

  找了半天,格罗扎姆还没找到吃的。肚子里饥饿感更甚了。

  同时,他也隐隐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有点.....想咬一口人?红豆也可以。

  但蓝毒不会,或许是母子之间都有的共性,蓝毒不会伤害格罗扎姆,格罗扎姆哪怕真的饿到死,也不会进犯蓝毒一口。

  慢着......真的吗?

  厨房里没有剩下什么食物,格罗扎姆摸了摸肚子,脑中略略一思索,发现自己的思维都变迟钝了。

  果然吃才是生物的第一要素吗!

  一刻钟,两刻钟。

  他感觉自己的意志都要被消抹干净了。

  几个钟头从指尖溜走,格罗扎姆终于耐不住性子,悄悄来到蓝毒卧室前,把门轻轻推开。

  发出的声音很小,几乎不留痕迹。

  他在这里也有生活过一段时间,因此摸到蓝毒床前还是很轻松的。

  作为一只丧尸.......尽管他并不知道。但是本能趋势着他将目光放到了蓝毒身上。

  蓝毒睡得很甜,至少没有注意到格罗扎姆的存在。哪怕是没有开灯,那一股诱人的“肉味”依然能让格罗扎姆准确地分辨出“猎物”的方向。

  不错,丧尸在夜里还能照常捕食就是这个缘故。

  而蓝毒对自己的孩子也是一点不带设防的,以至于让格罗扎姆轻轻松松就溜了进来。

  现在,格罗扎姆只面对有一个问题。

  咬还是不咬?

  隔了那么久没有吃饭,而丧尸正是以暴食为根本特性的。格罗扎姆现在的状态跟普通人饿了一周都没有什么区别。

  换个人来他早就一口下去了,但奈何眼前的是他母亲,他多少心里还是忌讳的。

  虎毒不食子,他格罗扎姆也不会食母。

  带孝子啊。

  “吃?不吃?”

  此时正在斟酌的本人,却全然不知道。这不仅仅是单单吃不吃的问题了。

  而是他的本能之间的对决。

  他会屈服于丧尸的本能?还是人类的本能?

  这里讲一个人尽皆知的概念,那就是作为一只丧尸,吃人天经地义。

  作为一个孩子,胆敢弑母,那是丧尽天良,天理不容!

  但是当两种截然不同的本能降临在格罗扎姆身上,他又犹豫了。

  人,可以当。但是不是人人都能在极度的饥饿下保持那根为人的底线的。

  “吃......不吃?”

  越想,心里越饿。

  格罗扎姆不知道吃同类是不是一种正常现象,以他堪堪几个月的现实阅历来说,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啊......”

  终于,格罗扎姆有点耐不住了。将熟睡中蓝毒的一小只手臂轻轻抬起,张开嘴将要咬下。

  这真的没法子啊,他在一只丧尸的立场上是完全没错的。

  然而就在格罗扎姆将要用牙齿划过蓝毒皮肤的瞬间,他停住了。

  “我在做什么??!!”

  “她是我妈啊!!”

  格罗扎姆赫然感到心中某条不可进犯的底线被践踏了,生生避开了嘴。轻轻将蓝毒的手臂放回在她的胸上。

  紧跟着,他一连就后退了好几步。

  “啊啊啊!”

  仿佛有一道诡异的声音在催促他,要他将眼前的女子分而食之。

  人饿得慌真的会出事的啊。

  格罗扎姆的眼中闪过一道胆寒,就想爬出门外。

  “想动我妈?做梦吧你!”

  然而饥饿感并没有因为格罗扎姆的自我催眠而消减,反而在成倍增长。

  谁会放跑到手的猎物?生物的本能都不会允许。

  一时间,吃或不吃,成了一个两难的选择。

  “得之则生......弗得则死......”

  “舍母而取之......乞人不屑也。”

  ......

  似乎真较劲起来了。那饥饿感在疯狂躁动,唾液也在疯狂分泌,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咽了好几次唾沫......

  两股截然不同的意志!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我格罗扎姆!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咬一口人类!无论是母亲,还是这世界上的任何人!”

  “......”

  “啊我死了。”

  终于,格罗扎姆趴地上,再起不能了。

  这一闭眼,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他睁开眼睛之时,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床旁的桌子上,摆有一块蛋糕。黑暗中看不得颜色,但是奶油的味道传入格罗扎姆鼻腔里,他没有多想,灯都不开起来两三口就将那蛋糕吞到了肚子里。

  稍稍垫了下肚子,格罗扎姆开始审视起周围的环境。发现的确是自己卧室,便爬起来把门打开。

  心里念叨有蓝毒的名字,他有目的地出去逛了一圈,发现蓝毒不在。

  唯独地下室他没敢去,因为小孩天生对未知有恐惧心理,蓝毒这么久也没允许他下过地下室。

  “哎?妈妈上哪了?”

  格罗扎姆摸了摸脑袋,有些无奈:“真是伤脑筋啊。”

  不过他也不想再出去了,那朵小花留给他的肌肤之痛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但心理创伤却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

  百无聊赖下,格罗扎姆只能来到客厅把火炉开启,自己坐到沙发上随手顺本书拿来看。

  “这是什么?”

  屁股刚放下,格罗扎姆察觉到沙发上还垫着什么。他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一面围裙。

  正好因为自己的高速成长,身上的衣服寿命都是以小时计算。格罗扎姆索性把那围裙穿上,以至于身上能有些许的安全感。

  就好像蓝毒时刻陪伴在他身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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