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尽头。

  通往雪镇的路,与疾控中心。两者间仅仅有一扇大门阻隔。

  蓝毒坐在疾控中心这端,靠在大门上,捂着嘴强掩笑意。

  一个白色发色的鲁珀族男子坐在雪镇的一段,也靠在大门上。

  “知道吗?曾经~博士带阿米娅去国外旅游。到了一家农舍。农舍里有驴圈。阿米娅很高兴,向博士撒娇说想和这些驴子来个合影。”

  “博士于是就搂着阿米娅,当时拍摄的人是玫兰莎。玫兰莎说......”

  “‘跟驴子在一起的那个是阿米娅。’”

  “后来她又觉得不妥,于是改口道:‘阿米娅跟驴子在一起’。”

  “但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最后思考了良久,她在照片上附了一句话。”

  说到这,那个鲁珀男子停了。蓝毒尽管没有亲眼见着他,这一刻,好奇心却也被勾了起来:

  “什么话?”

  “从左边数第三个是阿米娅!”

  “哈哈!”

  蓝毒和那个鲁珀男子都笑了,这个是罗德岛内部流传已久的梗,都说阿米娅受到惊吓变成了驴。只是大多数干员都心照不宣地不拿这个开玩笑。

  只是蓝毒已经憋闷太久了,她的本性又是一个比较活泼的,自然听到这个段子还是笑出了声。

  或者可以说是百听不厌?

  “咳咳。你看过‘亚当和夏娃’这幅画吗?”那男子声音一转,显得端正许多了。又引起一个话题道。

  如果蓝毒可以走出大门,就会发现。这正是来到罗德岛没多久的新晋六星干员,雪原。

  他也是还在岛上的第三个男性六星干员。

  第一个是阿,第二个是和魄黎一起守在干员墓地的送葬人,第三个,也就是雪原了。

  阿这个孩子跟他吗伊芙利特差不多,可以忽略。送葬人有消息称似乎是有一个重要的委托人逝去,他有义务为那个委托人守墓直至四十九天后。

  雪原,也是当今闲的一批的一个。在她妹妹伊洛眼中,她这个哥哥一天到晚除了偷懒还是偷懒,在自己的热狗摊里睡懒觉,或者在酒馆里跟霜叶调香师几个人鬼混。

  亦或者,在这里陪伴蓝毒。

  “‘亚当和夏娃’?我好像看到过。你也看过吗?”

  “嗯,调色盘闲的没事画过这些东西。”雪原娓娓道来:

  “曾经,有个维多利亚人看到了这幅画,他说,这画里的人一定是维多利亚人。因为男性懂得谦让女性。”

  “又有一个卡西米尔人看到了这幅画,他说,这画里的一定是卡西米尔人,因为两人看上去很有礼貌。”

  “最后,又有一个乌萨斯人看到了这幅画。他说这画里一定是乌萨斯人。”

  “你猜,他的理由是什么?”

  蓝毒煞是认真地想了想,这种迷题对她而言难度适中,也正是她非常喜欢的。

  “难道......是因为亚当和夏娃是乌萨斯族的人吗?”

  “笨蛋,当然不是。那个乌萨斯人说,因为图画里这俩人没吃没喝没穿,还以为自己活在天堂。”

  “哈哈哈!”

  雪原和蓝毒彼此再次笑出了声。后者不忘嗔了一声道:“这谁能猜得到啊?”

  “呐,是我错了。不妨我再考你一个怎么样?对对子。”

  “那还不容易?出招吧!”

  “......”

  雪原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张口道:

  “图画里,龙不吟虎不啸,遗迹女孩嬉笑嬉笑?”

  “哈!博士前,马不啼驴不叫,绿衣翡翠提防提防!”

  “嗯~莺莺燕燕红红处处融融恰恰!”

  “......开开心心明明白白天天玩玩乐乐!”

  “闻你声,见美若诗画,若沉鱼落雁。”

  “见你人,看七星皆动,尝天子下凡。”

  雪原无论出什么对子,蓝毒都能轻松答上来。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互相这样语言交流了。

  蓝毒经常会来到这里,而恰好那个时候,雪原也会在这里等他。蓝毒不想打开大门,不知道在忌讳什么。雪原也不强求。

  两人一来一往,也日渐熟络。蓝毒也在雪原身上,看到了格劳克斯的身影。

  只是雪原比格劳克斯这个木头脑袋,要幽默得多。同样,蓝毒也在担心。

  如果雪原见到了自己,会愿意和自己靠近吗?以自己的身躯,不知道多少人唯恐与她发生肢体接触。

  “雪原......你说如果我出去了,你会......接受我吗?”

  “哦,拜托。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毕竟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一个坏到了‘骨’子里的人。”

  “......”蓝毒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笑出声来:“不要抖机灵了好吗。我是认真的。”

  大门那边,雪原沉默了半晌。随机声线也沉了下来。

  “哦?”

  “你知道的,我是蓝毒。以体表的毒素闻名。牵过我的手的,除了格劳克斯就只有我的孩子......”

  “......打住。”雪原立即转移话题,他不想在这方面多加纠结:“你说你有孩子?他是?”

  “他的名字叫格罗扎姆。大家都在关注着他,闪灵,红豆,甚至白面鸮......但是他是一只丧尸。”

  “我希望,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他将独自远行。答应我,不要伤害他,好吗?”

  那一端的雪原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说:“很简单的要求,是你,蓝毒女士,我会遵守的。”

  “谢谢。”

  蓝毒最后两个字说出来,门那端响来一阵脚步声。随后,那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不被蓝毒所听到。

  那踏入雪中的脚步,似乎也踏入了她的心灵。

  “格劳克斯......我到底该怎么做......”

  她独自坐在大门前,无力地坐在地上。不经意间,想起了格劳克斯的身影。

  那个人的身影曾是无比高大,直到丧尸化的那一刻。

  现在的她,迷茫了。唯一能支持她活下来的,也就只有格罗扎姆。

  蓝毒的交际圈很小,尽管她曾也是万众瞩目的交际花。但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大家自顾不暇,很少有愿意再来跟她打交道的人。

  闪灵,红豆,格罗扎姆,三人算是。而雪原,则成了那第四个人。

  不知不觉中,雪原作为那第四个人,也驻足在了她的心里。

  那股悸动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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