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那天离开陆家后, 她轻飘飘的几句话,却仿佛是投到深水里的一颗炸/弹,引起了轩然大波。

  陆成皱着眉盯着沈然,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已经入秋了, 可沈然此刻却惊出了一身冷汗,“我…我……”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嘴硬道:“陆成,我确实是她的表姐, 但我和小瓷之间有误会, 她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 有什么话,我们不要当着陆爷爷的面说, 改日我们再聊, 行吗?”

  陆成眉头皱的死死的,盯着沈然看了一会儿, 道:“你走吧!”

  沈然更慌了,她讨好地看着陆成, “陆爷爷生病了,我也很担心, 等我给他老人家做几道开胃的饭菜, 我就离开, 行吗?陆成,这是我特意学的,我就是为了要给他老人家做饭的……”

  陆成皱着眉, 打断她的话, “走吧, 我家有保姆会照顾我爷爷, 不用你操心。”

  沈然一颗心碎成了玻璃渣,几个月前,她在胡同口遇到了陆成,后来,她常往这边跑,才和陆成又“偶遇”了几次,她打着复习高考的借口,有了接近陆成的机会。

  她和陆成认识半年多了,这是陆成今天第一次松口带她来陆家,对于她而言,陆成愿意把她带回家里,说明他有意要和她有进一步的发展。

  沈然为此特意练了厨艺,打算用厨艺征服陆老爷子的胃口,从而让陆成对她的印象更好一些。

  她算盘打的不错,然而,因为宋瓷那轻飘飘的几句话,她什么都没了,所以的筹谋都落了个空。

  沈然不甘心,可她就是死皮赖脸待在陆家,看陆成的样子也是要把她赶走的。

  她没办法,只好白着脸离开了陆家。

  等她走后,陆知重也皱起了眉,“小成,你和那个女孩是什么关系?”

  陆成道:“朋友罢了。”

  陆知重道:“我还以为你们在处对象!”

  想起沈然,陆成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对沈然的印象不是很差,沈然说自己家境贫困,父亲早逝,妈妈没有钱供她读书,她自己省吃俭用,努力复习考上了大学。

  沈然告诉她自己考上了经贸大学,虽然和清华相比,经贸大学不值一提,但这样的女孩,陆成很是敬佩。

  沈然给自己立了一个自立自强的小白花人设,陆成信以为真,虽然还没有和沈然确立关系,但他今天把沈然带到家里,其实也是有意要和沈然更进一步的。

  当然,那只是他之前的想法,经过了今天,他是不可能再和沈然交往的。

  沈然说什么他信什么,甚至在高考这件事情上,沈然都大着胆子敢欺骗他,把他骗得团团转,这让陆成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陆成愤愤地道:“爷爷,我怎么可能和她处对象!”

  陆知重点点头,“小成,小恂和你是同院系的同学,你应该对他不陌生,而刚才那个女孩,叫小瓷,是小恂的女朋友。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又和小瓷有牵扯,不管她到底读的是哪所大学,你总该擦亮眼睛,不能和这样不清不楚的人有来往。”

  陆成忙道:“是,爷爷。”

  江恂和陆老爷子的关系,就够让他吃惊的了,结果,沈然又给了他这么一个难以预料的“惊喜”,陆成气的够呛。

  接下来几天,即便沈然找到了陆家来,他对沈然也是避而不见。

  不料,这天沈然找到学校去了,陆成阴沉着脸,不得不和她见一面。

  沈然讨好地道:“陆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陆成沉着脸,“我觉得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沈然心里一咯噔,以前和她相处时,陆成从来没有说过这种难听的话。

  沈然哭起来,“宋瓷那天说的话,我可以解释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陆成道:“行啊,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考上经贸大学没有?”

  沈然一噎,她今年高考的分数,确实没有达到经贸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但估分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把握挺大的,于是提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陆成。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陆成挺开心的,还恭喜了她一番,以至于最后没有收到经贸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欺瞒下去,她怕陆成看不上她的学历。

  陆成扯着嘴皮子笑了一下,很少有人敢拿自己的学历和学校开玩笑,因为这是一戳就破的事情,没想到,他却栽到了沈然这个女人手里。

  沈然还想说些狡辩的话,陆成直接打断她的话,讽刺地道:“学校是假的,你的家境和身世,不会也是假的吧,你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不对,不会连我们之前的那些偶遇,也是你故意设计的吧?”

  这段时间,陆成回忆起和沈然的几次见面,越想越不对劲,沈然的家,和金石胡同完全在两个相反的方向,沈然不该出现在金石胡同才对,可他却和沈然偶遇了好几次,说不准是沈然故意算计好的。

  听到这话,沈然身子一僵,陆成是发现什么了吗?

  “没…没有,陆成,我不是故意要欺瞒你的,你不是说你不在意我的学历高低和家境好坏的吗?我可以解释的,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你这种满嘴谎言的人,有什么可解释的?”陆成不耐烦地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不然,自取其辱的人是你!”

  沈然不甘心,“我们之间的情意摆在这儿呢,你这是要说断就断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情意,不过是我看你可怜,帮过你几次。”陆成嘲讽地打量了她一眼。

  之前他对沈然是有几分好感的,但沈然欺骗他在先,又和宋瓷不和。

  宋瓷是江恂的女朋友,江恂又是陆老爷子的亲孙子,因着这层关系,陆老爷子明显很讨厌沈然,他肯定不会为了一个沈然,去忤逆陆老爷子的意思。

  陆成继续讽刺地道:“我爷爷特意嘱咐我,不许和身份不清不楚、满嘴谎言的人来往,就这样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不清不楚、满嘴谎言?

  沈然踉跄一步,陆成用这几个字来羞辱她,还真是丢人啊!

  望着陆成离开,沈然疯了似的大笑起来,她费尽心思谋划了这么多,可她得到了什么呢?

  她以为陆成是陆老爷子的亲孙子,为此,不惜浪费高考复习的时间去接近陆成,到头来,陆成不过是个抱养的,陆老爷子的亲孙子另有其人。

  下乡的时候,她没得到江恂的喜欢,现在,陆成也是说不要就不要她了。

  如果不是宋瓷横插一刀,她肯定能和陆家攀附上关系的。

  如果…如果她没和宋瓷撕破脸皮,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沈然后悔的心都在滴血,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如果她没有得罪宋瓷,依照宋瓷和江恂、和陆老爷子的关系,她攀附上陆家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然而,什么都没了,她什么都没得到,她只活成了一个笑话!

  *

  大杂院里,邻居家的欢声笑语传到陈舒的耳里,她空洞的眼睛左右张望了一圈,可整间房子里,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以前宋瓷有空的时候常回来看她,但因着江恂,陈舒不让宋瓷再来大杂院了。

  杂院里其他人家里都热热闹闹的,可他们家,只有她一个人。

  和娘家人闹翻了,又和自己的女儿有了隔阂,浓浓的孤寂包裹着陈舒。

  孤独的滋味不好受,陈舒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宋瓷,听着邻居家那些热闹的声音,她更想念宋瓷了。

  目光落到桌子上的月饼盒子,犹豫了一下,陈舒走过去,拿出一个月饼。

  这盒月饼是中秋的时候宋瓷和江恂送来的,陈舒一直没有打开,但今天,仿佛咬上一口月饼,她的女儿就陪在她的身边,缠绕在她身上的那些孤独和寂寞,也能被驱赶走。

  到了星期天,宋瓷打算陪江老太太去商场买衣服。

  江恂正在看书,宋瓷撒娇道:“你也陪我们一起去吧?”

  江恂把书放下,温声道:“我有衣服,不需要买衣服。”

  “谁说要给你买衣服啊!”宋瓷笑了起来,“我是让你给我和外婆拎包的。”

  江恂眉峰微扬,“感情我就是个拎包的?”

  宋瓷抬着小下巴,“不然呢?”

  江恂一把拉着宋瓷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想要让我拎包也许,要么给钱,要么——”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一下,然后戏谑地道:“要么亲一下才行。”

  还要亲亲啊!

  宋瓷眨了眨眼睛,故意道:“那我找别人拎包去了。”

  江恂挠着她的胳肢窝,“不是,你还想找谁拎包?”

  宋瓷就在他怀里坐着,正方便他为所欲为,宋瓷最怕痒了,躲避着江恂的动作,贴上江恂的胸膛,她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求饶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我只找你拎包,行了吧?”

  江恂停下了动作,在她嫣红的唇上亲了一下。

  过了很久,他才松开怀里的女孩,“走,买衣服去。”

  刚开始的时候,江恂的吻技还有些青涩,但江恂是个好学生,经过他坚持不懈的“练习”,宋瓷被放开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腿都要软了。

  宋瓷嗔了他一眼,“我脸是不是很红?”

  女孩脸上的嫣色,如月下盛开的海棠般娇艳,如果不是待会儿要陪着江老太太出门,他倒真想再亲她一下。

  江恂喉结微动,“有点。”

  宋瓷碰了碰脸颊,“都怪你,要是被外婆看出来了,多尴尬啊!”

  其实宋瓷的唇也很红,如鲜润的荔枝,泛着潋滟的水光。

  目光落到女孩的唇上,江恂笑了一下,“不会的。”

  江老太太是过来人,又怎么会拿这件事打趣他们这些晚辈?

  江老太太换好衣裳,喊着江恂和宋瓷的名字,听到声音,他们两个出了书房。

  江老太太看了宋瓷一眼,愣了愣。

  嘿,到底是年轻人啊,年轻气盛,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得腻歪一番。

  两个孩子感情好,江老太太自然很高兴,但江老太太觉得两个孩子也得考虑考虑她一个老婆子的感受,她单了这么多年,江恂和宋瓷还在她眼前秀恩爱,真是让人羡慕啊!

  去到商场,宋瓷给江老太太挑了不少好看的衣服,反正花的是陆老爷子的钱,不花白不花!

  挑衣服的时候,宋瓷看到一件女式外套,倒是适合陈舒这个年纪是人穿。

  宋瓷拿起衣服看了几眼,又问了价格,犹豫要不要把这件外套买下来。

  江恂注意到她的动作,“是想买给你妈妈吗?”

  宋瓷“嗯”了一声,“快到我妈的生日了,我觉得这件衣服穿到我妈身上挺好看的,但是我怕她不要。”

  陈舒不同意宋瓷和江恂谈恋爱,哪怕过去两三个月了,陈舒还是不同意,后来江恂和宋瓷又去了大杂院好几次,陈舒也不愿意见到他们。

  前段时间是中秋节,宋瓷还和江恂拎着月饼去看望了陈舒,但陈舒对江恂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

  “不管陈阿姨会不会收下,我们先买下来吧。”江恂道。

  陈舒可能会收下,也可能不会收下,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他和宋瓷的心意。

  他不奢望陈舒能够接纳他,但他也不想让宋瓷夹在中间因此难过,他还是想要缓和宋瓷和陈舒母女俩的感情的。

  宋瓷点点头,“好。”

  江恂又道:“待会儿我掏钱。”

  逛街后,宋瓷又带着江老太太去了理发店。

  把头发剪短了些后,再换上新买的衣服,江老太太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

  宋瓷拿着镜子,“外婆,您看,咱们俩走在街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您是我妈妈呢。”

  江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那我不就成了老妖婆了?”

  “您这叫好看有气质。”宋瓷夸赞道:“胡同里的邻居,不管男女,见到您了,肯定要盯着您多看几眼的。到时候,外婆您再给江恂找一个外公,你们天天在四合院里种菜养花,这日子才叫舒坦呢!”

  江老太太被宋瓷夸的有点害羞,但不得不承认,宋瓷给她挑的这几身衣服确实不错。

  江老太太对着镜子照了照,“我出去逛逛去。”

  等江老太太走了,看着宋瓷,江恂笑了一下。

  宋瓷奇怪地道:“笑什么?”

  江恂打趣道:“我看外婆也没有再找老伴的心思,不过,要是哪一天她找了老伴领回了家里,肯定是被你撺掇的。”

  “这不叫撺掇,我觉得外婆找个老伴儿挺好的,外婆一个人苦了这么多年,是时候享福了。”宋瓷道:“当然,前提是找一个适合的老伴儿,不能像陆老爷子那么靠不住。”

  “还是说,你不同意让外婆找第二春啊?”

  江恂微微摇头,“怎么可能?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我也是支持外婆找一个人过日子的。”

  “不过,我怎么感觉,等我老了,走不动路了,你不会也要找一个老伴吧?”

  宋瓷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江恂打趣道:“我这不是看你对这件事格外热衷吗?”

  宋瓷摸着下巴,俏皮地道:“我本来没这么想的,但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这个主意挺不错的。”

  “你要是敢欺负我,等你走不动路了,我也找一个老伴,天天在你床头秀恩爱!”

  江恂扬了扬眉,“你死了这条心吧!”

  虽然知道宋瓷是在开玩笑,但江恂顿时有了危机感,他决定上学之余,每天也要抽出时间锻炼身体,千万不能身体虚,也千万不能给宋瓷找老伴的机会。

  开过玩笑,江恂说起了正事,“我一个同学弄了几条密云水库的鱼,他问我要不要,我要了三条,打算一条留在家里,另外两条给宋叔叔和你妈妈送过去。”

  密云水库的鱼,那可是稀罕物,宋瓷道:“鱼拿回来了吗?”

  江恂道:“还没,过两天吧。”

  宋瓷又问道:“那你周几的时候去拿鱼?”

  “周四吧。”江恂道:“周四下午我没课,到时候我去我同学家里,把鱼拿回来。”

  宋瓷眉心微蹙,“可那天我满课哎!你怎么把鱼给我妈送去啊?”

  江恂不在意地道:“你上课吧,我自己去就行。”

  宋瓷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去行吗?”

  江恂好笑地道:“可以的。我是去送鱼的,你妈妈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总不至于把我打一顿吧?”

  很快到了周四,从同学家里出来后,一会儿的功夫,天色暗了许多,江恂看了一眼天,可能待会儿会下雨,估计还是场不小的雨。

  不过,鲜鱼才好吃,江恂回去四合院,拿了把伞,然后拎着另外两条鱼去了宋家。

  宋含章也在家里,看到江恂送来的鱼,他也很稀罕。

  密云水库的鲜鱼又大又肥美,没有门路的话,是很难买到的。

  宋含章突然想起一句话,“一个女婿半个儿”,这句话再正确不过了。这段时间,不是宋瓷回来看他,就是江恂拎着东西来看他,他的日子,可是舒坦极了,就像多了一个儿子似的。

  不对,想到这儿,宋含章回过神,江恂这个臭小子还没和他女儿结婚呢,还算不上是他的女婿。

  见江恂要把剩下的那条鱼送到大杂院,宋含章道:“要不,我陪你一道过去吧?”

  江恂没同意,“宋叔,待会儿可能要下雨,我一个人去就行。”

  宋含章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真的行?”

  江恂笑了一下,“宋叔,我早晚要面对小瓷的妈妈的,总不能每次都让你们跟着我一起过去。这是我必须经历的,您就放心吧,我可以处理好的。”

  江恂说的也有道理,既然他选择了和宋瓷谈恋爱,那么如何处理和陈舒的关系,也是他必须面对并解决的一件事。

  他自己处理不好的话,那宋含章也不觉得这样的人能够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于是,宋含章点点头,“那你就过去吧,不管小瓷她妈妈态度怎么样,你都别往心里去。,今个天气也不好,你送过了鱼,直接回去就行,不要再过来了。”

  江恂应了声好,朝大杂院走去。

  走在路上,天黑沉沉的,阵阵狂风吹来,街上的行人这会儿都少了不少,陈舒身子抖了抖,紧紧抱着胳膊。

  她在食品厂上班,是三班倒的工作,本来中午的时候她就能回来,但加了会班,她到现在才回来。

  工作任务重,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随便应付了几口,这会儿又刮了这么大的风,她又冻又饿,身体都快冻成冰块了。

  她加快脚步,准备快点回去四合院,这时,熟悉的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小姨!”

  陈舒一愣,好像是沈然的声音。

  她转头看过去,还真是沈然。

  沈然挤出一抹笑,仿佛之间的那些隔阂都不存在似的,她跑过来,手里拎着瓶罐头,“小姨,我正准备找你呢,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你了。”

  沈然和陈菊这对母女有段时间没来找她了,怎么今个又过来了?

  陈舒不想搭理沈然,但沈然非往她跟前凑,她也不能装没看见,“你来找我干什么?”

  沈然讨好地道:“小姨,我知道错了,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吵架闹矛盾是正常的,但是闹了矛盾就过去了,不能够影响咱们的感情不是?”

  陈舒皱着眉,感觉不对劲。

  之前陈菊说沈然攀上高枝了,找了个条件很好的男朋友,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对母女看不上她了,只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才会对她说几句好话。

  可沈然今天这么客气,难道又有事情需要她帮忙?

  陈舒又饿又冷,索性道:“你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别耽误我的时间,我急着回家做饭呢!”

  沈然脸色尴尬了些,“小姨,我…我没什么话要说啊,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走,我陪你一起回去,你想吃什么饭,我给你做。”

  沈然越是献殷勤,陈舒心里就越嘀咕。

  那次吵架,沈然故意把宋瓷和江恂的事情说出来刺激她,陈舒就记恨上沈然了。

  要不是有沈然这个搅屎棍在,她也不会和自己的女儿冷战这么久。

  对,陈舒就是记恨上沈然了,她舍不得记恨宋瓷,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思来想去,她就把仇全记到了沈然头上。沈然那一天是故意用这件事刺激她的,害她和宋瓷离了心。

  所以,今天看到沈然,陈舒不仅不会像以前那样被她的女主光环影响,反而更加讨厌沈然。

  “你和你妈连口红烧肉都舍不得让我吃,你还能给我做饭?”陈舒没好气地道:“你当我傻啊,看不出来你的想法?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沈然脸色青了青,陈舒以为她愿意过来吗?要不是想和宋瓷修复关系,她才懒的讨好陈舒!

  她和陆成是彻底没可能了,依照她现在的处境,她也不可能再认识比陆成条件还要好的人。

  可宋瓷不仅考上了北大,还是江恂的女朋友,还和陆家人扯上了关系。

  继续得罪宋瓷,只会让她的处境越发艰难,所以,沈然厚着脸皮,想要从陈舒下手,从而和宋瓷恢复关系。

  沈然深吸一口气,“小姨,我不是说了吗,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提?”

  “你说过去就过去了?”陈舒不高兴地道:“你的心眼多着呢,用上我的时候,拎着东西过来找我,用不上我的时候,翻脸不认人。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我比你多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比你脸皮还厚的人!”

  说话的功夫,乌云压顶,天色更暗了,陈舒看了一眼天,“拎着你的东西,哪来的回哪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你和你妈也不用再过来找我!”

  沈然彻底装不下去了,陈舒的这些话,也太难听了。

  她冷哼了一声,正要张嘴说话,然而,她的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人用石头砸了一下似的。

  她皱着眉,摸了下脑袋,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接着,又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大块大块的冰雹纷纷落下,狠狠砸在她的头上。

  陈舒脑袋也被砸了几天,“下冰雹了?”

  这才十月份的天气,怎么就下冰雹了呢?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从天而降的冰雹更密集了,一个又一个,比小指头肚还要大,砸到头上,除了阵阵疼痛,沈然和陈舒头晕眼花起来。

  陈舒急忙抱着头,风刮的也更厉害了,这会儿的天气明显不对劲,下来的冰雹也太大了。

  陈舒本来就饿着肚子,又被冰雹砸了一通,她脸色苍白,呼吸也有些困难,心口泛起了恶心。

  她摇晃了一下,“小然,你…你扶我一下……”

  也是不巧,刚才她们站着说话的地方,街道两旁没有店铺。

  沈然急着往前跑找地方躲冰雹,听到声音,她扭头看了一眼。

  陈舒看起来确实很虚弱,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但陈舒刚刚不还有力气讽刺她一通吗,怎么这会儿又需要她帮忙了?

  就这么几秒钟的时间,砸到人头上和身上的冰雹更急更密了。

  这么大的冰雹,可是能砸死人的,她扶着陈舒又走不快,万一逗留的那一会儿,她出什么意外了,可怎么办?

  沈然眼里闪过一抹阴狠,当没听到那句话似的,不管不顾跑走了。

  望着沈然跑走的身影,陈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冰雹砸在身上很疼,可此刻,她的心更疼。

  她现在是和沈然、陈菊母女俩撕破脸了,可以前她买了两斤肉,都会给沈家送一斤过去,她对待沈然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亲,她一直都把这对母女当成一家人,可这对母女最后是怎么回报她的?

  风越来越大,怒号的狂风刮倒了两旁的树,陈舒的身体比寒冬腊月的冰凉还要僵硬,她觉得自己要被这阵大风给刮走了。

  身上也越发难受,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晕倒的那一刻,她模模糊糊看到一道身影,好像…好像是江恂的身影。

  *

  病房里,宋瓷给床上的中年女人掖了掖被角。

  躺在病床上中年女人眼睫毛动了下,宋瓷动作一顿,高兴地道:“妈,您醒了!”

  陈舒缓缓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巴,“小…小瓷?”

  “妈,是我。”宋瓷忙道:“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喊医生。”

  陈舒缓缓摇摇头,左右看了看,回想起之前的事。

  她下班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沈然,然后突然下了很大的冰雹,后来她晕倒了,晕倒前,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陈舒害怕地道:“小瓷啊,我这是怎么了?”

  宋瓷柔声道:“妈,医生刚才看过了,你没事儿的,你就是饿着肚子了,血糖低,然后又被冰雹砸了一下,就晕过去了。”

  陈舒忐忑不安的心情平复了些,宋瓷扶着她靠到床头,她犹豫了一下,道:“小瓷,是谁把我送医院的?”

  宋瓷看了她一眼,“妈,是江恂。”

  “江恂买了几条密云水库的鱼,给爸爸送了一条,另外一条准备给你送去。走到半路,突然下起了冰雹,刚好他遇到了你,看你晕倒了,他就直接把你送医院来了。”

  陈舒脸颊热起来,有些羞愧。

  前几次江恂来大杂院的时候,她对江恂说了很多很过分又难听的话,可是,最后救了她的人,却是江恂。

  陈舒过意不去,“他人呢?”

  宋瓷道:“江恂给您打饭去了。”

  知道江恂今天要来大杂院给陈舒送鱼,宋瓷放心不下,下午上完课后,她直接从学校回大杂院了。

  回来之后,见家里没有人,宋瓷打听了一下,才从邻居嘴里知道陈舒被江恂送去了医院。

  知道这个消息后,宋瓷又急忙来医院。

  当时,医生已经给陈舒检查过身体了,估摸着陈舒快要醒了,江恂就出去买饭去了。

  陈舒心里的愧疚更浓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恂。

  这时,病房的门从外边推开,江恂拿着饭盒走进来,看到靠在床上的陈舒,他愣了下,“阿姨,您醒了?”

  陈舒不好意思“嗯”了一声。

  江恂走过来,又道:“阿姨,你感觉怎么样?”

  陈舒结巴了一下,“没…没事了。”

  宋瓷接过话,“我妈没事了,你放心吧。”

  “那就好。”江恂笑了一下,把饭盒打开,“饭菜都还热着,阿姨你快吃吧。”

  陈舒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才,江恂打的饭菜味道都不错,可她却一口都咽不下去。

  沈然是她亲外甥女,然而,在她晕倒的时候,沈然对她像仇人似的,直接跑走了。

  反而江恂这个她一直看不上的人,把她送到了医院。

  反对宋瓷和江恂处对象,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错,还觉得自己很委屈,甚至,江恂来大杂院的时候,她还把火气发到了江恂身上。

  如果江恂是心胸狭隘又记仇的人,完全可以像沈然一样不管她的,可江恂没有这样做。

  陈舒越想心里越难受,回望人生的前几十年,她把大半的疼宠给了沈然,对不起自己的亲生女儿,现在,她又受了沈然的教唆。

  宋瓷问道:“妈,您怎么不吃啊?”

  陈舒眼里泛起泪花,嚎啕大哭起来,“小瓷啊,是我…对不住你和江恂!”

  宋瓷愣了愣,她下意识看向江恂,江恂和她一样,也有些吃惊。

  宋瓷懵了,“妈……”

  陈舒拉着宋瓷的手,又看了江恂一眼,“小瓷啊,我今天是彻底想明白了,以前是我太糊涂,把那两个白眼狼当成宝,让你受委屈了。”

  不等宋瓷回答,陈舒又哭着道:“我总觉得你不应该跟江恂在一起,现在想想,真是我太糊涂了,我放不下之前的心结,把所有的火气全撒到你们身上了,是我这个当妈妈的不对……”

  陈舒哭了一通,宋瓷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泪,又安慰了她一通,她才有心情吃饭。

  吃了饭,陈舒又睡着了。

  陈舒的病情不严重,不过还需要输水,所以宋瓷打算明天再让她出院。

  等陈舒睡着了,宋瓷松了一口气,她和江恂去到走廊的窗户边,说着悄悄话,“我妈这是…同意我们俩在一起了?”

  江恂微微颌首,“应该是吧!”

  宋瓷倒现在还有些吃惊,“我妈怎么这么快就想通了?肯定和你今天把她送医院的这件事有关。”

  江恂温声道:“或许吧。”

  宋瓷偏头,目光落到江恂身上,感激地道:“江恂,谢谢你今天及时赶到,把我妈送到了医院。”

  江恂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宋瓷继续道:“我妈她…之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还要谢谢你不和我妈一般见识。”

  如果江恂没把陈舒送到医院,当时冰雹下的那么大,陈舒肯定会受伤的。

  江恂勾了勾唇,握上宋瓷的手,声音很温柔,“小瓷,我做这些事,不是想听你向我道谢,因为她是你的妈妈,所以我愿意做这些事,我也不会把她说的那些话放心里去。”

  宋瓷眸子弯了弯,她看向窗外,冰雹早就没有了,天上的乌云也渐渐散去,光线明亮了几分。

  乌云散了,横亘在她和江恂之间的那些阻碍和矛盾,也终于都消失了。

  宋瓷和江恂后来才知道,这次的冰雹,其实是一次极端的天气,冰雹非常猛烈,有些人家的屋顶和车棚甚至都被砸破了。好在,冰雹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约莫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第二天,陈舒出了院,宋瓷和江恂陪着她回去大杂院。

  邻居家的王奶奶过来,“小瓷,你妈身体怎么样了?”

  宋瓷笑着道:“王奶奶,我妈没事了,您放心吧。”

  王奶奶看向江恂,又道:“小瓷,这是你对象?”

  宋瓷道:“是。”

  江恂称呼道:“王奶奶好。”

  王奶奶应了一声,端详着江恂,“呦,长得真好,配咱们小瓷正好!”

  又说了几句闲话,王奶奶道:“昨天就是你对象,把你妈送到医院去的吧?”

  宋瓷点点头,应了声是。

  王奶奶感叹道:“你能找到这么一个对象,也是你妈的福气,不然,就昨天那种天气,那些冰雹还不得把她砸出个好歹。”

  “昨天冰雹下的也大,风刮的也大,路上好几棵树都被刮倒了,之前常来你们家的那个亲戚沈然,我听说就被刮倒的树砸伤了。”

  哦豁,宋瓷扬了扬眉,“王奶奶,她真的被树砸到了?”

  王奶奶道:“听说当时在那儿的有好几个,不过,那棵树偏偏就砸着她一个人了,伤的还挺重的!”

  宋瓷乐了,不错不错,恶人遭天谴,看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沈然这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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