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很是抗拒,口气由悲转愤,她说:「那个贱人老公刚死一年,就迫不及待地再嫁,嫁过去不到一年,就又生了个儿子。谁知道是不是原先丈夫还在世的时候,就和奸夫勾搭上了。小欢在她那住了不到半年,瘦成个皮包骨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要不是我把小欢接过来跟我过,那孩子当年就得死在她手里头。」
曹正星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死了,大前年就没了。好像是肚子里长了个瘤子,死前受了些罪,这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蒙欢的社会关系复杂,光是手机通讯录里就有三百多人,还大部分都是男性。只是排查这些人就得费些时日。曹正星知道,这件案子怕是没那么容易破。况且还牵连到最开始的那两起冷案。
电视节目播出的那些迅速锁定连环杀手的案子是少数的情况,看电视的观众是处在上帝的视角,所以前因后果看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复杂。但做为尚处在迷雾中的破案人来说,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被蒙着眼睛,在乌漆抹黑的窄巷子里乱撞,不知道巷子的出口在何方。
直到半个月后,蒙欢工作的ktv老板给警方打电话,说有个男的突然来ktv里找蒙欢,说蒙欢这个小**偷了他的银行卡。ktv里的人小心翼翼地告诉他蒙欢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还不相信,说一定是蒙欢故意躲着他,一直骂骂咧咧的。经理找了几个人拖住他,然后报了警。
曹正星和同事赶过去,把人带回了所里问话。这男的知道蒙欢被杀的消息以后,直接吓傻了。他说自己和蒙欢好过一阵子。蒙欢一直手脚不干净,说是谈恋爱,自己对她也很大方,已经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了。
可回回两人过夜,蒙欢总趁自己睡着了以后,翻自己的兜把钱包里的钱都拿走,还解锁过他的手机,把他微信里的钱都转到她自己的微信里去。每次事后发现,蒙欢要不然就撒娇,要不然就哭闹。自己也不想跟她一个女流之辈太计较,所以就算了。后来他对蒙欢也厌倦了,两人就断了。
曹正星问他:「你说她偷了你的银行卡,是怎么回事?」
男人垂头丧气,「我是个给大老板开车的司机。卡是老板放在我这的,上面有二十万。平常就是车的保养维修,或者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就从这卡里取。我们老板有洁癖,从不让外人坐他的车。我和蒙欢好的时候,蒙欢也只坐过那么一回。我平常也不用这个卡,也不想随身带在身上,就一直放在车上。这几天我听公司里的人说,老板要把公司卖了,然后全家移民去加拿大。老板有个女儿在加拿大读书,他自己最近一年,也老是往加拿大跑。所以我觉得他要移民这事,八成是真的,我就有点担心了。」
「担心什么?」曹正星问。
「我动过那卡上的钱,差不多五万。我东拼西凑,弄到了五万,想趁老板清算查帐前,把这个窟窿给补上,可却发现自己死活找不到那张卡了。」
「那你怎么就知道是蒙欢拿的?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除了她还有谁?她本来就喜欢偷东西,而且也只有她坐过我的车。」
警方联系到了卡的户主,解释了前因后果后,户主配合警方一起去银行,查了卡里的交易情况,发现果然在十月五日,在南郊的一个自动提款机上有取款的记录。可取款人连续试了好几次密码都不对,所以也没有取出钱来。
十月五日,曹正星想,那是确定蒙欢被害后的第二天。
调出监控来一看,取钱的是个留着平头的半大小子,看起来也就十四、五的样子。调取一路的摄像头拍下的监控,确定了孩子住在七俣路的一个旧小区里。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和居委会,片警很快就认出了那个男孩,说那是个问题少年,家里是单亲家庭。他爸死得早,他妈也管不住他,在学校里老是惹事打架,下了课就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曹正星跟着派出所里的人去了男孩的家里,众人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半天,男孩才支支吾吾地说:「卡是宋哥给我的,钱也是他让我去取的。」
男孩口中的宋哥叫宋新松,是个没有什么正当职业的闲人。调查下来才发现,是蒙欢同母异父的弟弟。一开始曹正星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后来见到宋新松照片的时候,他吃了一惊。自己原来见过他的,那是在医院,自己提着果篮,做为曹正河的家属,向受害者表示慰问和歉意。只是那个时候,他被曹正河打得鼻青脸肿,脸略微有些走形。
曹正星记得自己曾经问过曹正河为什么要打人,曹正河当时眼皮也没抬地说:「就是看那人不顺眼喽。」
他现在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9
离曹正星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两个星期的时候,戚绵找到他,说自己怀孕了。他震惊地望着戚绵,心底期待她在下一秒就会调皮地吐吐舌头,然后说:我是骗你的。可戚绵没有,反而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他,说:「你看看这个。」
他们并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曹正星感到自己握着验孕棒的手在微微地发抖。他没看戚绵递给他的验孕棒说明书,他明白那上面的两道红杠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低低地问:有多久了?
戚绵说:「例假晚了十天,我就有点担心,不敢去医院,偷偷买了验孕棒,果然中了。」
曹正星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这几个月来,他和戚绵总共有过五次,一直都没出事。他一直很小心,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他不敢看她,问:「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总不能生下来吧?」她用自嘲的口气说。
曹正星没有说话。
曹正星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死了,大前年就没了。好像是肚子里长了个瘤子,死前受了些罪,这也算是老天开眼了。」
蒙欢的社会关系复杂,光是手机通讯录里就有三百多人,还大部分都是男性。只是排查这些人就得费些时日。曹正星知道,这件案子怕是没那么容易破。况且还牵连到最开始的那两起冷案。
电视节目播出的那些迅速锁定连环杀手的案子是少数的情况,看电视的观众是处在上帝的视角,所以前因后果看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复杂。但做为尚处在迷雾中的破案人来说,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被蒙着眼睛,在乌漆抹黑的窄巷子里乱撞,不知道巷子的出口在何方。
直到半个月后,蒙欢工作的ktv老板给警方打电话,说有个男的突然来ktv里找蒙欢,说蒙欢这个小**偷了他的银行卡。ktv里的人小心翼翼地告诉他蒙欢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还不相信,说一定是蒙欢故意躲着他,一直骂骂咧咧的。经理找了几个人拖住他,然后报了警。
曹正星和同事赶过去,把人带回了所里问话。这男的知道蒙欢被杀的消息以后,直接吓傻了。他说自己和蒙欢好过一阵子。蒙欢一直手脚不干净,说是谈恋爱,自己对她也很大方,已经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了。
可回回两人过夜,蒙欢总趁自己睡着了以后,翻自己的兜把钱包里的钱都拿走,还解锁过他的手机,把他微信里的钱都转到她自己的微信里去。每次事后发现,蒙欢要不然就撒娇,要不然就哭闹。自己也不想跟她一个女流之辈太计较,所以就算了。后来他对蒙欢也厌倦了,两人就断了。
曹正星问他:「你说她偷了你的银行卡,是怎么回事?」
男人垂头丧气,「我是个给大老板开车的司机。卡是老板放在我这的,上面有二十万。平常就是车的保养维修,或者有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就从这卡里取。我们老板有洁癖,从不让外人坐他的车。我和蒙欢好的时候,蒙欢也只坐过那么一回。我平常也不用这个卡,也不想随身带在身上,就一直放在车上。这几天我听公司里的人说,老板要把公司卖了,然后全家移民去加拿大。老板有个女儿在加拿大读书,他自己最近一年,也老是往加拿大跑。所以我觉得他要移民这事,八成是真的,我就有点担心了。」
「担心什么?」曹正星问。
「我动过那卡上的钱,差不多五万。我东拼西凑,弄到了五万,想趁老板清算查帐前,把这个窟窿给补上,可却发现自己死活找不到那张卡了。」
「那你怎么就知道是蒙欢拿的?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除了她还有谁?她本来就喜欢偷东西,而且也只有她坐过我的车。」
警方联系到了卡的户主,解释了前因后果后,户主配合警方一起去银行,查了卡里的交易情况,发现果然在十月五日,在南郊的一个自动提款机上有取款的记录。可取款人连续试了好几次密码都不对,所以也没有取出钱来。
十月五日,曹正星想,那是确定蒙欢被害后的第二天。
调出监控来一看,取钱的是个留着平头的半大小子,看起来也就十四、五的样子。调取一路的摄像头拍下的监控,确定了孩子住在七俣路的一个旧小区里。联系了当地的派出所和居委会,片警很快就认出了那个男孩,说那是个问题少年,家里是单亲家庭。他爸死得早,他妈也管不住他,在学校里老是惹事打架,下了课就和社会上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曹正星跟着派出所里的人去了男孩的家里,众人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半天,男孩才支支吾吾地说:「卡是宋哥给我的,钱也是他让我去取的。」
男孩口中的宋哥叫宋新松,是个没有什么正当职业的闲人。调查下来才发现,是蒙欢同母异父的弟弟。一开始曹正星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后来见到宋新松照片的时候,他吃了一惊。自己原来见过他的,那是在医院,自己提着果篮,做为曹正河的家属,向受害者表示慰问和歉意。只是那个时候,他被曹正河打得鼻青脸肿,脸略微有些走形。
曹正星记得自己曾经问过曹正河为什么要打人,曹正河当时眼皮也没抬地说:「就是看那人不顺眼喽。」
他现在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9
离曹正星的十八岁生日还有两个星期的时候,戚绵找到他,说自己怀孕了。他震惊地望着戚绵,心底期待她在下一秒就会调皮地吐吐舌头,然后说:我是骗你的。可戚绵没有,反而从书包里取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他,说:「你看看这个。」
他们并排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曹正星感到自己握着验孕棒的手在微微地发抖。他没看戚绵递给他的验孕棒说明书,他明白那上面的两道红杠是什么意思。
他声音低低地问:有多久了?
戚绵说:「例假晚了十天,我就有点担心,不敢去医院,偷偷买了验孕棒,果然中了。」
曹正星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这几个月来,他和戚绵总共有过五次,一直都没出事。他一直很小心,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了,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他不敢看她,问:「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总不能生下来吧?」她用自嘲的口气说。
曹正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