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烤八爪鱼、五味流苏鹬、脆皮黄鱼卷和蛤蜊味僧汤各来一份,再加两份银杏凤尾虾盖浇饭。”关若栋一手摩挲着下巴,一手把厚厚的菜单往桌上一拍。“先就这样吧。”

  “好的,请问两位需要什么饮品吗?”

  “额……”

  “两杯凤梨清枣茶。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今天的半价产品。”坐在对面的左榊煜插话。

  “没错,”服务生微微一笑,“看来这位先生的记忆力很好啊。两位稍等,我们会在十五分钟内上齐所有菜肴。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呼叫我。很高兴为你们服务。”

  “知我者,榊煜也。”关若栋兴奋地点了点头,录入完菜品信息的服务生关闭主价页面准备离开。

  “请等一下。”就在这时,面露沉吟之色的左榊煜突然开口。服务生迅速回过头,一脸疑惑的表情。

  “哦,是这样的,我对你们店名下的那个标识很感兴趣。它简洁美观又意蕴深刻,和我最近正在操作的一个项目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想请教一下这个图案是你们自己设计的,还是出自被你们委托的设计公司之手。不知方便透露吗?”

  “您说的是那个像六叶草一样的图形?那个啊,还真有点故事呢。据说这家店是老板娘从祖上手里继承下来的,店里的菜谱也是祖传,而那标志就绘在那本家传菜谱上。老板娘觉得它很有特色,贴出来宣传或许效果不错,所以才在制作招牌时一并印到了上面。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很感谢你。”

  “没有能帮到您,真是抱歉。”

  “哪里的话。”

  望着服务员远去的身影,左榊煜眯了眯眼睛。

  “谎话张口就来的技能倒是越来越娴熟了。如何?会是正宗的米其林吗?“

  “如果他说的是事实,那么至少有七成概率。不过理智上还是感觉不可思议。四匙五星的水准,即便在发祥地都不多见。不,岂止是不多见,简直就是凤毛麟角。经过八千多载的漫长岁月,传承竟还没有彻底断绝,这已经不是用简单的“奇迹”两个字能概括的了,而应被称之为神迹。当然了,当世传承的米其林,不懂得这个标志的确切含义,已经忘却传承来源之处的情形的确是非常普遍的……喂,你有认真在听我说话吗?靠,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左榊煜之前一直用手扶着前额自顾自言语,此时猛然抬起头来,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如你所见,脱衣服啊。难道你感受不到窗外滚滚而来的热浪?”

  关若栋故作潇洒单手解扣,动作灵活,已经把外套和外套下的一件衬衫给脱了下来。

  “怎么,我的裸体都看过了,现在只是少了几件衣服而已,用不着这么惊讶吧。”

  左榊煜神情严肃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终于在他无辜的眼神面前败下阵来。

  “我说你好歹也给我收敛一点!没发现吗,周围的人都快把我们当成变态了。”

  关若栋缩头四下望了望,顿时有些心虚。这家店虽然刚开业不久,但生意十分火爆,他本以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动作,现在看来是错得离谱。

  邻桌就不用说了,几位客人的嘴巴大得可以塞进一个鸭蛋,就是远处都有人目瞪口呆,不少人甚至已经掏出移动通讯终端准备进行拍摄。

  “动静好像……是有点大啊。”关若栋真的有点慌了,毕竟他可不想登上明天的《碧兰蒂日报》头条,赶紧手忙脚乱地披上自己的外套,顺手将衬衫挂在了椅背上。

  “他们这都什么表情?”关若栋无语,显得有些郁闷。

  “嗯,估计是以为你要表演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吧。”左榊煜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红茶。

  “噗!”关若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我看上去是那样的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左榊煜继续轻飘飘地来一句。

  关若栋瞠目结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中的感觉,一时半会竟接不上话。

  “对了,我们还是继续刚才那个话题吧。你知道,米其林的最高等级本来只有三星……”左榊煜试图引导话题。

  “得了吧,这套理论你已经讲了不下百遍,耳朵都起茧子了。关于他们家到底是不是米其林这个话题暂且略过,我们还是说些别的有趣的东西。“

  “有趣的东西?比如?”

  “比如你。”

  “我么。你从哪里看出有趣来的?”

  “喂喂喂。”关若栋满脸不爽的模样,“我说你啊,明明连菜单都没看过,为什么能说出饮料的名称,最关键的是竟然还知道它是特价商品?”

  “搞了半天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左榊煜哭笑不得。“没什么神奇的,进门后左转,在靠近吧台的调酒柜上挂着一块迷你黑板,上面详细列出了从周一到周五每天的半价产品。从正门到我们这桌,有段路恰巧能看清那块黑板上的字,所以就顺便记下了。”

  “黑板?好像有印象。我去,想起来了,本来面积就不大,还用深色的笔写字,结果一直被我当成装饰物。你这观察能力没话说啊,真心不知道你们这种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生长的。”

  “你才是,连吃饭都要把自己扒个精光,脱衣狂魔关若栋。

  “左!榊!煜!!”

  二十五分钟后。

  “吃饱了……”关若栋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瘫软在座位上,心满意足地呻吟。

  “入口即化的细腻肉质,浓度刚好的高汤……这种味道,绝对是米其林五星不会错。太不可思议了!”

  “那就尊敬我,感激我,赞美我,奉承我吧。所以,等下次……”

  “所以,你该结账了。再不回去耽搁了午休时间,可就真的永远没有下次了。

  “那么,为什么是我?”

  “别废话,因为上次是我。”

  “一共四百六十三赫兹币。推荐您使用量子通讯寰宇微端支付,可享受85折优惠。”及时出现的服务生在一旁解说。

  “不用了,现金支付吧。”关若栋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纸币。“一个礼拜的生活费就这样没了。”

  “其实,还是挺值得的嘛——”

  “怎么了?”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关若栋敏锐地捕捉到了左榊煜语气中的一丝不自然。

  “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左榊煜刻意压低声音。

  关若栋闻言打了个激灵,一下就坐直了身体。“怎么回事?说清楚!”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蓦地松了口气,还没等自己问出下一句话,他便心脏一紧,背后瞬时惊出一身冷汗。

  声音的来源并非自己对面的左榊煜,而是近在咫尺的后背!

  “两位同学,愉快的午餐时间结束了。收拾好你们的东西,跟我到政教处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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