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安这一天受了不的惊吓，告了两日假，千恩万谢回到自己在宫外的私宅。刚一坐下歇口气，就听到一人在身后道：“蒋公公。”
登时嘴里一口茶就喷了出来，他像被火燎了屁股一般跳起，一蹦三尺高，噌噌噌就往外头逃去。
一声“救命”还没喊完，只觉头上一凉，帽“咻”的就飞了出去被筷钉在门柱上。
“公公再跑，下一记就是你的脑袋。”
蒋安刚又迈了一步，又是一根筷擦着脑袋过去。这威吓果然有用，他终于不敢再逃，可却又急又气羞愤道：“顾大人，有话好，这是干什么呀？”
顾长溪从屏风后闪了出来，坐到椅上，从容不迫地叩着食指道：“公公怕什么，在下找你只是闲聊两句——你请过来。”他一身血衣未换，形容恐怖，却偏偏又笑看着蒋安十分耐心，今天有的是时间在这耗着。
蒋安畏惧他，终于抖抖索索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公公坐。”
蒋安重重咽了口唾沫挨着椅边缘坐下：“顾、顾大人”。顾长溪静静看着他话，不置一词。“……白天封门的事，咱家……咱家是怕裘世鸣趁乱逃走……所、所以……大人不要见怪。”
“在下明白，一切以大局为重。”
蒋安立时换了副讨好的嘴脸道：“对对对！大局为重，顾大人能这么想就太……”话未完，对上顾长溪阴鸷的眼神，就又将后半截咽了回去。
顾长溪面色森冷，语气却很平常的问：“这么好的主意，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蒋安又咽了口唾沫，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回答。
顾长溪慢条斯理地从领后抽出折扇，闪出锋利无比的利刃在手上轻轻弹了一下，看向他不语。
“是皇上。”蒋安见他一身带血的衣服仍旧未换，知道保命才是最要紧，禁不住恐惧，于是老老实实了出来。
顾长溪已经猜到这层却不敢肯定，此番从蒋安口中得知事实，只觉得愈加困惑。他想了一刻不明白缘由，这才冷冷问：“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蒋安撇撇嘴反问：“这种事……你、你自己不清楚，心里没点数吗？”
“清楚什么？”
“哎，顾大人，这皇上虽是皇上，可他也是个男人啊。男人看重的是什么？不就是权和色吗？皇上九五之尊还怕没权？那便是女色了，你和沐秋水那妮……你们的奸情皇上都知道。”
蒋安知道得内情并不多，他只大概知道这二人有染，所以才使得龙颜震怒：“顾大人不是我你，世上女数不清，以你的条件，娇妻美妾唾手可得，怎么偏偏色胆包天？皇上都舍不得碰的女，你倒先……皇上要你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咱家虽不是个男人，却也懂得这个道理，你怎么倒犯糊涂？”
顾长溪冷笑着问：“皇上怎么知道？”
“哟，还不是是太史大人……”
顾长溪的眼光阴冷下来，琢磨片刻又问：“听你方才的意思，沐秋水……她当真没有侍寝？”
“顾大人，这我不是和你胡，咱家是冷眼旁观看得门儿清。以皇上喜爱她的程度，她若侍寝不封个昭仪也得先封个婕妤。可那妮真不知道脑袋怎么生的，这样天大的殊荣死活不依，每次都弄得不情不愿，皇上也就不再勉强她了。”
顾长溪再无多话，收起利刃重新放到衣领后站了起来。
“顾大人！”蒋安喊住他道：“今天的事，你可别恨我。”
顾长溪没有理他，径直朝外头走去，心里感到悚然。照此下去，自己命不久矣，今日躲过一劫只会让朱祁钰更加嫉恨他。
朱祁钰要置他于死地，却没想到一击不成，反倒让他就此生出不臣之心。
朱祁钰这边，为了这事虽然郁结难消，但身在帝位却无暇排遣，国家大事一点也未怠慢。积雪初融，到了定好的祭天时辰前几日，乘坐上金辇，仪仗队浩浩荡荡便往天坛开拔。
到了天坛西门内的斋宫，他便独自jru寝宫。祭天的前三日必须独宿三昼夜，不吃荤腥葱蒜，不饮酒作乐，不理刑名，不吊祭，多沐浴，是为“斋戒”。
屋内沉静，朱祁钰闭目而坐，身上忽冷忽热，心里只觉烦躁难安。隐约听到屋外传来蒋安的声音：“皇上待了大半天了，该吃点东西。”
沐秋水道：“膳房正在准备，我去看看好了没有。”过了一会又听得她回来后蒋安问：“怎的这么清淡，这也太素了。”
“皇上斋戒，天又冷，吃些清粥菜是最好不过的。”
言闭就听到轻轻的叩门声。
朱祁钰想喊她进来，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忽然惊觉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重新试着张了张口还是一样。
莫不是在做梦？！
他掐了自己一下，疼痛却很清晰，这不是做梦！
蒋安道：“莫不是皇上在休息？”
沐秋水想了想觉得极有可能，一路车马劳驾过来，朱祁钰近来本就体虚，觉得困顿也很正常，于是便：“那把东西送回去吧，晚一些等皇上起来了再。”
朱祁钰在里头听着着急起来，想叫她的名字，却仍然发不出声。情急之下猛然站起，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直冲脑门，便直直向后摔回了榻上。
“什么声音？”沐秋水微微侧头，隐约听到寝宫内的声响。
蒋安糊涂道：“哪有什么声音，别一惊一乍的扰了圣驾。”
朱祁钰心急如焚，可恨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卯足了劲才微微能让右手活动。他使足仅存的力气敲着床榻，希望门外的人可以听见。
沐秋水刚将吃食送给底下的宫女让她端下去，回身就听见一声微弱的声响：“皇上？”
“你喊什么？别扰了皇上休息。”
“公公，我真得听见有声音。”她让蒋安噤声，自己则又屏息静气去听。
“咚”的又是一声，十分轻微，但她确实听见了。
“皇上？”她喊了一声没有听见回应，大感不妙立刻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歪倒在榻上的朱祁钰，蒋安这才大惊失色跟着冲了进来。
沐秋水冲过来抱住朱祁钰的头，轻轻顺着他胸口关切备至，又着蒋安赶紧去传御医。
朱祁钰抓住沐秋水的手松松握着，气息混乱短促，开口想要话，却一个字也不出来。但他见沐秋水赶进来在身边陪伴，总算安下心，一时泄气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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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时嘴里一口茶就喷了出来，他像被火燎了屁股一般跳起，一蹦三尺高，噌噌噌就往外头逃去。
一声“救命”还没喊完，只觉头上一凉，帽“咻”的就飞了出去被筷钉在门柱上。
“公公再跑，下一记就是你的脑袋。”
蒋安刚又迈了一步，又是一根筷擦着脑袋过去。这威吓果然有用，他终于不敢再逃，可却又急又气羞愤道：“顾大人，有话好，这是干什么呀？”
顾长溪从屏风后闪了出来，坐到椅上，从容不迫地叩着食指道：“公公怕什么，在下找你只是闲聊两句——你请过来。”他一身血衣未换，形容恐怖，却偏偏又笑看着蒋安十分耐心，今天有的是时间在这耗着。
蒋安畏惧他，终于抖抖索索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公公坐。”
蒋安重重咽了口唾沫挨着椅边缘坐下：“顾、顾大人”。顾长溪静静看着他话，不置一词。“……白天封门的事，咱家……咱家是怕裘世鸣趁乱逃走……所、所以……大人不要见怪。”
“在下明白，一切以大局为重。”
蒋安立时换了副讨好的嘴脸道：“对对对！大局为重，顾大人能这么想就太……”话未完，对上顾长溪阴鸷的眼神，就又将后半截咽了回去。
顾长溪面色森冷，语气却很平常的问：“这么好的主意，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蒋安又咽了口唾沫，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回答。
顾长溪慢条斯理地从领后抽出折扇，闪出锋利无比的利刃在手上轻轻弹了一下，看向他不语。
“是皇上。”蒋安见他一身带血的衣服仍旧未换，知道保命才是最要紧，禁不住恐惧，于是老老实实了出来。
顾长溪已经猜到这层却不敢肯定，此番从蒋安口中得知事实，只觉得愈加困惑。他想了一刻不明白缘由，这才冷冷问：“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蒋安撇撇嘴反问：“这种事……你、你自己不清楚，心里没点数吗？”
“清楚什么？”
“哎，顾大人，这皇上虽是皇上，可他也是个男人啊。男人看重的是什么？不就是权和色吗？皇上九五之尊还怕没权？那便是女色了，你和沐秋水那妮……你们的奸情皇上都知道。”
蒋安知道得内情并不多，他只大概知道这二人有染，所以才使得龙颜震怒：“顾大人不是我你，世上女数不清，以你的条件，娇妻美妾唾手可得，怎么偏偏色胆包天？皇上都舍不得碰的女，你倒先……皇上要你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咱家虽不是个男人，却也懂得这个道理，你怎么倒犯糊涂？”
顾长溪冷笑着问：“皇上怎么知道？”
“哟，还不是是太史大人……”
顾长溪的眼光阴冷下来，琢磨片刻又问：“听你方才的意思，沐秋水……她当真没有侍寝？”
“顾大人，这我不是和你胡，咱家是冷眼旁观看得门儿清。以皇上喜爱她的程度，她若侍寝不封个昭仪也得先封个婕妤。可那妮真不知道脑袋怎么生的，这样天大的殊荣死活不依，每次都弄得不情不愿，皇上也就不再勉强她了。”
顾长溪再无多话，收起利刃重新放到衣领后站了起来。
“顾大人！”蒋安喊住他道：“今天的事，你可别恨我。”
顾长溪没有理他，径直朝外头走去，心里感到悚然。照此下去，自己命不久矣，今日躲过一劫只会让朱祁钰更加嫉恨他。
朱祁钰要置他于死地，却没想到一击不成，反倒让他就此生出不臣之心。
朱祁钰这边，为了这事虽然郁结难消，但身在帝位却无暇排遣，国家大事一点也未怠慢。积雪初融，到了定好的祭天时辰前几日，乘坐上金辇，仪仗队浩浩荡荡便往天坛开拔。
到了天坛西门内的斋宫，他便独自jru寝宫。祭天的前三日必须独宿三昼夜，不吃荤腥葱蒜，不饮酒作乐，不理刑名，不吊祭，多沐浴，是为“斋戒”。
屋内沉静，朱祁钰闭目而坐，身上忽冷忽热，心里只觉烦躁难安。隐约听到屋外传来蒋安的声音：“皇上待了大半天了，该吃点东西。”
沐秋水道：“膳房正在准备，我去看看好了没有。”过了一会又听得她回来后蒋安问：“怎的这么清淡，这也太素了。”
“皇上斋戒，天又冷，吃些清粥菜是最好不过的。”
言闭就听到轻轻的叩门声。
朱祁钰想喊她进来，却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忽然惊觉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重新试着张了张口还是一样。
莫不是在做梦？！
他掐了自己一下，疼痛却很清晰，这不是做梦！
蒋安道：“莫不是皇上在休息？”
沐秋水想了想觉得极有可能，一路车马劳驾过来，朱祁钰近来本就体虚，觉得困顿也很正常，于是便：“那把东西送回去吧，晚一些等皇上起来了再。”
朱祁钰在里头听着着急起来，想叫她的名字，却仍然发不出声。情急之下猛然站起，只觉得气血一阵翻涌直冲脑门，便直直向后摔回了榻上。
“什么声音？”沐秋水微微侧头，隐约听到寝宫内的声响。
蒋安糊涂道：“哪有什么声音，别一惊一乍的扰了圣驾。”
朱祁钰心急如焚，可恨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卯足了劲才微微能让右手活动。他使足仅存的力气敲着床榻，希望门外的人可以听见。
沐秋水刚将吃食送给底下的宫女让她端下去，回身就听见一声微弱的声响：“皇上？”
“你喊什么？别扰了皇上休息。”
“公公，我真得听见有声音。”她让蒋安噤声，自己则又屏息静气去听。
“咚”的又是一声，十分轻微，但她确实听见了。
“皇上？”她喊了一声没有听见回应，大感不妙立刻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歪倒在榻上的朱祁钰，蒋安这才大惊失色跟着冲了进来。
沐秋水冲过来抱住朱祁钰的头，轻轻顺着他胸口关切备至，又着蒋安赶紧去传御医。
朱祁钰抓住沐秋水的手松松握着，气息混乱短促，开口想要话，却一个字也不出来。但他见沐秋水赶进来在身边陪伴，总算安下心，一时泄气两眼一闭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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