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情所欲 第八章 绝望

小说:随情所欲 作者:桑玠 更新时间:2024-08-18 07:24:16 源网站:顶点小说
  封卓伦收起了刚刚散漫的表情,这时将自己手里的和容滋涵的行李都丢给唐簇,嘴上抽空回道,“孩子是谁的都不会是你的。”

  二货同学瞬间就悲愤了,捂着脸痛哭起来,“你不能这样对我……人家……人家还是生得出儿子的!女儿,女儿也生得出!”

  他嘤嘤着,容滋涵面色却更差了,吐了一些还弯着腰不停地在干呕,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封卓伦用纸巾小心擦了擦她的嘴,把干净的纸巾递给她,一手轻轻揉着她的背,将她的头发用手顺起来揉着,弯腰微微蹙着眉看着她,“你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来的?”

  “涵宝!”唐簇这时也抓到了重点,凑过去贼兮兮地笑,“小丸子要有小小丸子咯!我要做干爹!我要做干爹!”

  “爹你妹,生子男,找水去。”封卓伦伸手一挡,漫不经心地把他的脑袋推开。

  容滋涵难受得话也说不出,呕得眼眶都有些泛红了才微微直起身一点,勉强道,“是飞机坐得不舒服。”

  “你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他看着她追加了一句。

  “不关你的事,你大可放心。”她接过这时买了水跑过来的唐簇手中的矿泉水,扭开瓶盖漱了漱口,“怀谁的都不会怀你的孩子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怀我的孩子?”封卓伦微微一笑。

  她本来人就不舒服,听得一下子就上火了,刷的伸手把水瓶往他身上扔。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瓶子,走近一步看着她说,“怎么?你说我没法让你有孩子?”

  唐簇在一旁听着他们战斗模式全开的状态,战战兢兢了将近一分钟,极其微弱地举了举手、撒腿就跑。

  “我……我先去叫车,你们……你们慢慢说。”

  “那我现在就可以回s市了。”

  她对着封卓伦笑了笑,“我人现在也到过法国了,算是完成你的不情之请了,那么回去之后我们就不是男女朋友了,这样可以吗?”

  他看了她一会,突然不由分说就一把扣住她用力拉到机场外一个柱子的拐角,扣着她的下巴狠狠亲了下去。

  唇舌间纠缠几乎狠辣撕咬,她心中积郁的临界点终于迸发,用了力把他一把推开。

  “口腔里那种味道你都亲的下去,洁癖症是饥不择食了,还是想在分手前再多占一点便宜也好?”她话语不由分说地就甩了过去,一双眼睛亮而灼地瞪着他。

  封卓伦却没有再说话,俊美好看的脸上一瞬间也再没有了平时一贯的散漫,眉眼间片片俱是阴郁。

  两人站在原地无声地对峙了一会,那边唐簇已经打电话叫了住在离机场不远的法国朋友开车过来,这时握着手机走到离他们两米的地方停下,虚弱地开口道:

  “我说两位……要直接去医院检查一下到底怀没怀上吗?”

  “当然要。”,神色恢复了些,撩唇浅笑。

  “我倒是要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当爸爸。”

  她人不舒服着,也不再想和他争,铁青着脸甩手就往前走去。

  法国医院的办事也确有效率,没过多久封卓伦就拿着报告出来了。

  等在长椅上的唐簇当先一步就上前劈手夺了报告单,跟自己怀了孩子似的兴冲冲地就念报告结果。

  自己的身体容滋涵最清楚,她从头至尾都平静地坐在位子上,连眼皮都没抬一抬。“……我当不了干爹了……”

  唐簇这时把报告单递给封卓伦,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半响嘤嘤了起来,“我的小小丸子……我的小心肝……”

  封卓伦接过报告单看了看,这时对上坐在对面的人的目光。

  “信了吗?”

  容滋涵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些,口中平静地道,“真是让你失望了,你当不了我孩子的爸爸了。”

  他眼眸动了动,纤长的手指一动、将报告单“撕啦”一声撕得粉碎。

  唐簇在一旁这时屏住了呼吸,睁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连话也不敢说。

  她看着他的动作,抬眼一笑,“万一有了孩子,他终究也会成为你反复变卦折腾的工具之一,你不知道,我多庆幸他没有来。”

  说完这句话,她便拿过一旁的行李,起身朝医院外走去。

  一路大步出了医院,迎面走来一个高大英俊的法国男人,男人手里搂抱着一个一岁多点的小男孩,另一只手牵着自己的妻子。

  那小男孩偏棕色的头发微稀,一双碧色的眼眸轻轻眨着,看到她时忽然朝她伸手够了够,咧着嘴角笑了起来。

  那么可爱的一个男孩子,天使般漂亮的小脸,任谁看了心底都能软成一汪水。

  容滋涵停了步子,也朝他笑了笑,伸手轻轻碰上他的小手。

  那男人见状微笑着示意她伸手抱住小男孩,她便将小男孩接了过来,小男孩被她抱着竟笑得更开怀,连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他喜欢你。”男人开口用英语说道,朝她笑。

  她抱着小男孩小声地逗笑着,身边的光线这时突然被挡住,随之伴来的便是熟悉的嗓音,她侧脸一看,便看见封卓伦已经走到她身旁。

  他看了她一眼,这时开口用法语和那对夫妇说起了话,巴黎午间光线正暖,在光暖的折射下泛着淡雅柔和的色彩,他侧面的面容几乎俊美到不真实,说话的神色也分外认真。

  他说了一长串的话,那对夫妇一直在点头,她自然是听不懂的,直到他们说完,她便将小男孩抱回给法国男人,那男人看她的目光里这时带着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笑意,视线在她和封卓伦之间转了转,便朝他们道别往医院里而去。

  身旁再无任何一人,两人相对,容滋涵垂着眸,半响牵起嘴角轻声道,“封卓伦,我真的累了。”

  她面色有些苍白,脸庞上满是再也无法遮掩的疲惫。

  “被我折磨得彻底累了,不会再对我抱有任何一点的期望了,对吗?”

  他站在她对面,声音亦轻而缓。

  容滋涵慢慢点了点头。

  到今天路到尽头,她真的满身疲累,再也无法怀有一丝期许。

  是他告诉她让她好好寻到良人,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永远不要再回头。

  可也是他单衣单人,千里迢迢下了去法国的飞机,一路奔波到s市拥她入怀,月色如华,此生永难忘。

  如果是爱的,是在乎的,为什么会屡次那么轻易地就放手,为什么又在找到她后、在她满心期冀之时又将她打入地狱。

  “我们在一起到今天,将近两年,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我也根本说不准、看不清楚。”

  她这时开口,半响喉间微微有一丝发颤。

  “这是我自己选的,我回想过很多次当时在巴黎发生的事,我也一直想逼自己承认我后悔有今天。”

  努力想后悔怎么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后悔为什么会把自己最珍贵的给予他,后悔为什么会能忍受之后长达两年感情上的颠沛。

  “我们之间冷战分开过那么多次,我总以为是最后一次,我屡次告诫我自己,不要再接受、不要再幻想更多、不要再回头。”

  她从小把自己保护得那样好,怎么会容许一个人对自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

  可是这个人不是别人。

  是他。

  容滋涵望着他的面容,眼眶里慢慢蕴上了薄薄的雾气。

  “我真的做梦也没有想到过,你回来找我,就是为了在我爸爸妈妈那里也把自己的后路断了,彻彻底底做最后的告别。”

  封卓伦轻轻闭了闭眼。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你说过我要的你都会给我的。”她摇了摇头,看着他边笑、眼泪边从眼眶里滑落下来。

  “你让我不要还给你,可是你给我了什么?你是不是还是要我求你留下,还是要我开口来保证我们的关系,对吗?”

  “那如果我求你……你留下吗?”

  这样骄傲坚韧的女孩子,话音未落便哽咽了。

  她浑身仅剩的最后几根刺,也在他面前通通血淋淋地拔了出来。

  她把她的所有都朝他全部敞开,连半分都没有再保留。

  天际泛黄里染上了微丝暗红,她这时微微向前跨了一步,踮脚轻轻抚上了他的脸庞。

  她脸上的眼泪一滴滴从脸庞上滚落下来,看着他,颤着唇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骄傲、自尊、退却、保留。

  人的一生都在找寻自己的最后一个和弦。

  只因找到了,便从此愿意放弃原本自己那样坚持着的,只为曲终换得一生长久不分离。

  我爱你。

  耗费了我的全部。

  封卓伦望着她嘴唇动了动,喉间滚出近乎嘶哑低粗的嗓音,眼眶里赤红如血,如沙水般翻滚汹涌。

  巴黎空气里所有清甜微蜜早已被沾染成枯血般的无望。

  安静矗立的医院门前,他背对着光影心如死灰,她迎着他的面容痛彻心扉。

  半响,她慢慢垂下手,拿起行李转身准备朝前走去。

  一辆黑色的车这时从医院大门外驶来,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后座的门从里面打开,从车里走下了一个人。

  罗曲赫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西服,面容清俊淡雅,半分都没有风尘仆仆的慌促感,他迈开步子向他们走来,停在了容滋涵的面前。

  “涵涵。”他望着她苍白、布着泪痕的面容,半响伸出手指温柔地帮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渍。

  封卓伦在身后看着他,脸庞渐渐冷冽如暴风雨来袭的前兆。

  罗曲赫擦完了眼泪,侧身朝她身后的封卓伦扬了扬唇,“封姨刚刚进了重症病危病房,爸爸已经过去了,或许……拖不过一周。”

  他话音刚落,封卓伦浑身一震,脸上再也没有半分血色。

  “……你刚刚说什么?”容滋涵心中一沉,这时一字一句地开口问,“你刚刚说,谁的爸爸?”

  “他难道没有和你说吗?”罗曲赫笑了笑,“他的爸爸……也是我的爸爸。”

  她目光动了动,瞳孔渐渐放大。

  罗曲赫浅颜舒展,继续娓娓说着,“涵涵,你现在也已经领教到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了,这样没有心没有感情的冷血男人,连他自己都从来自顾不暇,接近你、缠上你,你觉得会是出自真心的吗?”

  “你跟我走,好不好?”他顿了顿,微微躬身看着她,深邃的眼眸柔意近乎溢满。

  “涵涵,钟氏已经彻底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此不会再有未婚妻,我的生命里除去你也不会再有任何一个女人,你做我的妻子,嫁进罗家,我保你一生平安幸福,全心全意对你,你愿不愿意?”

  他低下头,牵起她的手贴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亲。

  天色一分一分渐暗,罗曲赫握着她的手,眉眼间的神色近乎虔诚。

  他说要娶她为妻,保她一生幸福平安。

  这样近乎于誓言的柔言细语,在这样浪漫情怀的地方,由这样英俊温柔的男人口中说出,应该是许多女人一生的梦寐以求。

  而容滋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脑中只剩下惶恐与无边无际的黑暗。

  他们两个人……竟然会是兄弟。

  她驻在原地一动不动很久,这时拉开他的手,后退几步走到封卓伦面前,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抬眼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他是你哥哥吗?”

  封卓伦神色凄恍,半响牵了牵嘴角,“你希望是吗?还是希望我现在开口叫你一声嫂子。”

  他竟然是这样回答的。

  没有任何感情、没有任何悔恨、没有任何歉疚,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实在是太可笑了。

  她来a市八年,用四年看透世间炎凉,用两年赔上真心诚意,竟然是全耗费在了一家血脉的两个兄弟身上。

  她怎么会让自己落得如此可悲的地步。

  “涵涵。”罗曲赫这时开口道,“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你先到我身边来,离他远一点。”

  “相煎何太急呢。”她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看他。

  “好歹是兄弟,你们两个配合得那么好、天衣无缝地以此为游戏玩了那么久,现在要落井下石还来得及吗?”

  封卓伦望着她说话时微微发颤的手,手中握着的拳青筋毕露、已经几乎青紫。

  “还有罗曲赫。”她冷冷地说,“我根本不需要考虑,成为你的妻子或许是许多人心中梦想,但必然会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为什么?”罗曲赫动了动目光,刚刚神色里满满包含着的情深陡然一点点沉了下去,“你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他纠缠在一起,就连给我一个重新弥补的机会都不肯吗?”

  “既然你们两个这样折磨自己都还不愿意放弃对方,”他说完,眉眼间逐渐染上了一丝似笑非笑,“这样不畏艰难困苦的情深,那我亲爱的弟弟一定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四年里发生过多少事情吧。”

  “四年。”他慢条斯理地伸手紧了紧自己西服的领带。

  “一个女孩子刚刚来到a市,对所有一切全然陌生、生涩不知所措的时候,尤其是你这样从小生活在优渥环境的天之骄女,只要你动一根手指就能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人,是我,给你无微不至爱情和关怀的人,是我。”

  “当然,能拥有你所有最好第一次的人,也是我。”从来都温尔温雅的男人脸上终于露出了豹子般慵懒又冷厉的笑,“不是他。”

  “那你就错了……我睡过她,你睡过吗?”

  封卓伦这时在一旁抬了抬眉,笑道,“她最珍贵的第一次,就是在这里给我的,你在做梦吗?”

  他话音未落,便是“啪”地响亮一声。

  他的脸被一巴掌打得整个侧了过去。

  容滋涵举着手,手掌轻颤地看着他,红着眼眶嘴唇不断地在发抖。

  他怎么能说得出口。

  这样的话,这样将她贬得一分不值的话,这样将她当做交易玩具物品的话,他怎么能忍心说得出口。

  她终于看清楚了。

  她本以为他只是用无谓来遮掩真心,却想不到原来他的真心也是假的。

  罗曲赫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嘴角却是微微勾着的。

  医院门口这时停下了好几辆车。

  阿严领头,身后跟着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高大男人,一行人大步走到罗曲赫身边。

  所有人的身上都配着枪。

  “太子。”阿严朝罗曲赫躬了躬身,继而转身朝封卓伦开口道。

  “封少,车已经备好了,会直接将您送到机场,您乘班机到s市后便会直接送您去医院的。”

  封卓伦的左脸颊上是泛着红的五指印,他仿佛无知无觉似的,眼睛划过容滋涵的脸庞,散漫地朝阿严轻轻笑了笑,“不用了,留着接送罗家新主母吧。”

  罗曲赫听了封卓伦的话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张,这时朝容滋涵伸出手,“涵涵,你来。”

  “如果你还想跟他在一起,”他看着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阿严腰腹别着的枪,“就真的是让我要相煎太急了。”

  这才是这个男人真正可怕的地方。

  他总是能用最温和的语气与姿态,状似不用半分手段,就能去达成他想要的一切目的。

  容滋涵紧了紧发白的手指,浑身冰凉地转过头朝后看了一眼。

  薄阳渐渐下沉,封卓伦的面容隐在光晕里,连一分一毫都看不清。

  他脚步动了动,什么话也没有说,这时转过身慢慢朝反方向走去。

  一步一步,单薄而孤独的身影渐渐远去,似乎就这样,永远、永远地离开了她的世界。

  落幕了。

  他们之间的所有,从这里开始的所有,终于都落幕了。

  有始有终,回到原地。

  “涵涵。”罗曲赫看着他走远,便温柔地俯身,“我送你回s市,你……”

  容滋涵这时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漆黑,身上的冷汗一层层浮了上来,她什么都再也看不清,身体软了下去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巴黎的夜景迷人得近乎妩媚。

  整座城市似乎都是披着金色光芒的,从香舍丽大道到凯旋门、再到埃菲尔铁塔,充满着金碧辉煌的奢侈感。

  尹碧玠几乎是从车后座上跳下来,一路直直走上长长的大桥,柯轻滕在她身后跟着下来,连忙眼疾手快地控住了她要一掌劈上封卓伦后背的手。

  “我他妈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窝囊的男人!”

  尹碧玠精致冷厉的脸庞绷得极紧,她一把甩开柯轻滕的手,劈手夺过封卓伦手上的啤酒罐扔在地上,“你怎么不去死啊!”

  “我也想啊。”封卓伦侧头朝她笑了笑,“或者你把我心挖出来,要么把我推进河里也行。”

  他脸上的神情都几乎不是神情。

  哪怕是笑着的,都像是机械一样,行尸走肉。

  “到底是怎么回事。”柯轻滕这时在一旁冷声开口,“你怎么会让她跟罗曲赫走的?到现在连半点消息都查不到。”

  一提到这个,尹碧玠气得眼睛都红了,强忍着手按着没有把枪拔出来。

  “那我要拿什么去和他比呢。”封卓伦的脸庞晕着酒气的红,勾着唇道。

  “我说哥哥,你把她让给我,顺便让你的人都退到一公里之外?”

  “她有多讨厌罗曲赫你知道吗?”

  尹碧玠也是刚得了底下的密讯知道他和罗曲赫的关系,实在忍不住看着他的眼睛厉声道,“你把她推给这样一个人,把她卷进这么可怕的一个家族,你到底为了什么,你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我现在就拿枪毙了你!”

  他听了她的话,这时双臂离开石桥转身看着他们,眼睛离没有任何焦点。

  “她和罗曲赫在一起的时候我在法国,尹碧玠,几个月前我就已经知道她曾和我这辈子最厌恶的人在一起过,可我还是有了今天。”

  “那看来你们到底是一家人。”尹碧玠这时冷冷地出言讽刺,“连挑女人的眼光都是一样的。”

  柯轻滕在一旁动了动唇,这时看着自己的好友沉声道,“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封卓伦摇了摇头,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她跟罗曲赫走了,我妈快死了,我却不想回去看她一眼,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世界末日便也就是如此了。

  从此一生再无任何盼望,只当呼吸停止,从未来过人世。

  从未见过她的笑,从未与她有过任何交集,从未痴心但愿人长久,他依旧孤身一人,游戏人间,没了真心,了无牵挂。

  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尹碧玠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开口,“我虽然不知道你从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会导致你变成现在这样,但是你真的、连半分都配不上她的一颗真心。没有男人会愿意把自己心爱的女人让给别人,哪怕有再多的苦衷与难处,你将她伤害成这样,你今后永远都不可能挽回得了。”

  如果真的爱到深处,又有什么能够阻挡不顾一切的追寻。

  “我知道。”他听了侧头朝夜空仰了仰,俊美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我知道的。”

  他真的知道。

  三个人这时陷入沉默,柯轻滕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听了两句,朝电话那头应了一声,立即就用冷厉的目光看向封卓伦,抬手挂了电话。

  容滋涵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脑中像被用车轮轧过一般,疼痛欲裂。

  “涵涵,你醒了。”身边这时传来低沉柔和的嗓音,罗曲赫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她。

  “人还难受吗?”他起身微微弯腰探了探她的额头,温热的气呵在她的脸庞上。

  她蹙了蹙眉、微微侧脸避开他的手,这时看清自己正躺在一间偌大屋子的床上,屋顶是中世纪繁复的壁画图案。

  罗曲赫的手顿了顿,这时纤长的手指顺着她的额头、一点一点往下移,滑过她挺翘的鼻子,落到她的嘴唇上。

  他的神色温淡,眼眸里却渐渐染上微黯的色彩。

  “放开。”她浑身连皮肤都战栗,这时抬眼看着他,神色冰冷。“涵涵。

  ”他的手这时往下,将盖在她身上的薄被慢慢撩开露出她细嫩的脖颈,一边微微俯身轻声附在她耳边,“我想用我的吻遍布你的每一寸肌肤。”

  情话。

  浓郁、近乎难以启齿的情话。

  容滋涵从心底里渐渐染上了害怕,她浑身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瞳孔收缩、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朝她靠近。

  “我现在觉得我太有耐心了。”他这时脱下西装外套,看着她道。

  “四年,我忍着没有动你一根手指,现在倒是这样被他这样轻易地就动了去。”

  “涵涵,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太有耐心了,嗯?”

  他的手指由她的脖颈一路来到了她衣服领子的中央。

  容滋涵只感到他触碰到的皮肤都仿佛是战栗麻木的,如同蛇腥一般,近乎扼住她脖子般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罗曲赫这时伸手松了松自己的衬衣领口,微微弯下腰,手指轻巧地拉开她衣服的纽扣。

  “四年喂到我嘴边我都不吃,”他弯唇轻笑,“当时想着为了你再等两年的,看来我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彻头彻尾做了一次亏本生意。”

  他的手指温度冰凉,极轻极轻地在她的胸口转着圈,侧头在她脖颈侧微微呵气,“我不介意他把你教得有多好,反倒要谢谢他……可以让你现在在我怀里更享受。”

  她瞳孔紧了紧,这时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开口道,“你不是从来都不碰有过经验的女孩子的么?”

  罗曲赫的动作顿了顿。

  容滋涵闭了闭眼,冷冷一笑,“以前四年你不碰我的时候,每一次让阿严帮你叫过来的女孩子,不是都是很小的女孩子吗?”

  “看来你跟我分手之前,钟欣翌真的跟你说了不少。”他平静地回,终于从她身前退开。

  “其实钟欣翌的确最适合当罗家的主母。”她慢慢撩开被子,“也只有她能够忍受自己所爱的男人在有她的同时还有情人、床伴等多个女人,像木偶一样把自己的所有都付出出来不求回报。”

  罗曲赫这时重新在椅子旁坐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对你,比她更胜。”

  “影帝,请你千万别再恶心我了,她对你的或许是爱,或许是其他什么感情我没办法推敲,但是千万不要说你对我也是这样。”

  容滋涵手上使了力从床上坐起来,脸庞上没有一丝温度,“当时你在已经有了钟欣翌这个未婚妻的情况下追求我对我好,嘴上还一边信誓旦旦说不勉强我、要我嫁给你把最好的新婚之夜留在最后,一边不停地换年轻的女孩子,如果这算是爱的话,那我真的无话可说。”

  “涵涵,话不能这么说。”他伸手拿起了一旁的酒杯轻轻晃了晃,“你可以扪心自问,我们在一起的四年,你有没有爱过我一分。”

  “你是因为孤独、需要人照顾,你是因为觉得我对你好才会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你想要的只是一个陪伴,无关感情。”他垂了垂眼眸,“在你自己什么都没有付出的前提下,四年我对你这样,你觉得公平么。”

  “公平。”容滋涵伸手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以柏拉图的方面来看,当时在明面上的你确实也已经对我够好,所以只要你不要再说爱我和喜欢我,我对你的厌恶或许会减少。”

  罗曲赫看着她下床,半响撩了撩唇,“那么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和封卓伦之间才是真的爱,即使他没有给过你一份安定和安稳,你也爱他爱得义无反顾?”

  “和你没有关系。”她提起一旁的行李。

  她手一碰到拉杆箱,房门便开了,好几个黑衣男人走了进来,一整排面无表情地挡住了房门。

  她手握得紧了紧,面容冰冷地侧过头看他。

  他双手交握,温尔文雅地一笑,“涵涵,我收不了手了怎么办。”

  “你在接受了我四年感情上的投入后,转而跟了我那个一无是处的弟弟,还把什么都给了他,我现在为了让你做我的妻子,整垮了钟家,赤诚完整地将罗家少夫人的位子留给你。”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他畏惧我,对你毫无愧疚地把你推给了我,是因为他根本不爱你、只能给你新鲜无法给你安定安稳,你觉得一个女人从今以后一辈子会想跟着这样怯懦的人,还是我呢。”

  他看着她的双眼,“承认你和我是一类人吧,冷情自私,我们的眼里只有我们自己,需要的只是看得见的那些东西,你无法脱离物质和无微不至的照顾,无法脱离浅显可见板上钉钉的感情,而只有我能给你这些所有。”

  “而一路到此,我最想要的女人只有你。”中世纪风格浓郁的房间里,英俊的男人微微屈膝,微垂眼睛的投影深邃得仿佛画作。

  “我们打个赌好不好。”罗曲赫浅浅微笑,“三天之内,如果封卓伦没有来找你,那你跟我回a市让我重新追求你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依旧对我如此,我就送你回s市,从此再不扰你;如果他来找你,那我从此以后就让他彻彻底底一无所有,而即使这样你还是愿意和他在一起,那我便让你们双宿双栖,如何。”

  他说话的声音回荡在整间房间里,低沉柔和,像在述说一个古老的故事。

  如同根本不是在轻易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容滋涵看了一眼房间门口守着的人,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决定我的事情。”

  “如果你现在要走,可以。”他轻轻拍了拍手掌、说了五个字。

  “我要他的命。”

  法国的冬夜宁静而漫散。

  封卓伦坐在地板上,身边是零散堆着的稿纸、啤酒罐,唐簇刚从便利店买了些东西回来,推开门看到像被强盗席卷过一样的工作室,长长叹了口气。

  “喏。”他走到封卓伦身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爷还得靠你养老婆呢,你把自己弄死了,谁来设计作品谁来给我发工资。”

  封卓伦原本眼神涣散,听了他的话回过神一些,淡淡笑了笑,“你可以回a市去找新的工作了,以你的工作经验,找个好工作不再话下的。”

  “我是开玩笑的。”唐簇在他身边坐下,眨了眨眼睛,“人家才离不开你呢。”

  “我没有开玩笑。”他接过唐簇递过来的咖啡。

  唐簇忍了忍,这时说道,“花伦,我不是那种你好时搭顺风船,你不好时我就另找下家的人,你以前不是没有碰到过低谷期,无论如何,从朋友还是工作方面,我都不可能放弃。”

  “不是低谷期。”他喝了一口,眼眸落在落地窗外,“唐簇,我没有办法再设计好的作品了。”

  工作室里安静,他慵懒的声音听在耳里仿佛并不真实。

  “a市那边,这么多年你认识的设计界的人也不少,你去别的地方发展,会比现在过得更好,无论从朋友还是工作方面,这些也都是我的真话。”

  唐簇怔住了,看着他的脸张着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工作室的门这时又被打开,柯轻滕和尹碧玠一前一后走进来,面容冷厉而萧肃,唐簇回头看到是这对史密斯夫妇,一撑手就赶快从地板上起来走到工作室内侧关上了门。

  “查到了,”柯轻滕冷声道,“前晚大目标锁定在巴黎城西的地方,昨天加上今天下来确定了具体位置,她在城西边郊的别墅里。”

  封卓伦坐在窗前一动不动。

  “这一次是必然要交手的。”尹碧玠神色冰冷,“我没忘记他的人在a市动过涵涵,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也不是我的,全力以赴他不是我们的对手。”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随你。”她将手机放在桌上,“明天清晨人手就全部到齐包围别墅。”

  他俊美的脸庞上倒影着窗外的灯光,忽明忽暗,恍若未闻。

  尹碧玠看他这幅不言不语的样子手背上已经青筋叠起,柯轻滕在一旁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沉声道,“凌晨会有车过来,我们现在去准备。”

  封卓伦背对着他们,良久只淡淡点了点头,拿起咖啡杯走进了里室。

  别墅里一切都准备得十分妥当,容滋涵被软禁在三楼的房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联系。

  白昼和黑夜似乎都没有办法区分,不清楚时间的快慢,不清楚离三日之限还有多远。

  甚至晚上连睡眠都是极浅的,几乎两个小时就会醒来一次,再难入眠。

  清晨的晨雾蒙了窗户,她裹上了外套从楼上下来走到了客厅。

  客厅里罗曲赫在,他手里拿着一叠东西坐在壁炉旁,姿态优雅。

  “早安。”见她走到了客厅,他放下了手机的资料,“你这两天睡眠不太好,要找医生来看看么。”

  她没有说话,走过去伸手打开了别墅的门。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他也从躺椅上起身,慢慢走到她身后,“晚上八点的飞机回a市。”

  “一个人的希望破灭其实只需要几秒的时间,涵涵,你是聪明人,不要去奢想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的事。”罗曲赫笑了笑,“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弃而不顾的人,你怎么能希望他来对女人或者情感负责任。”

  容滋涵没有回答他,掌心微微有些发颤。

  两个人定定地站在门边很久,似乎感觉不到寒冷。

  天际渐渐开始发亮,她突然看到直通别墅的大门被打开了。

  一个人推开大门慢慢走了进来,身材高瘦,面容苍白,远远看去,似是从雾里迈出步来的。

  她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近,喉中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罗曲赫眼神微微一变,朝一旁的阿严使了一个眼色,阿严见状立刻让门外的人将门拉得打开,整齐地站在门边严阵以待。

  只有封卓伦一个人。

  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正对着他们站在门外。

  “你来了。”罗曲赫朝他微微一笑,“挺早的,不冷么。”

  他没有作答,目光也没有落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虚虚停在半空中。

  她却看着他的面容,只觉仿若如梦。

  “前两天我和涵涵打了一个赌,”罗曲赫朝里走了几步,在客厅里的躺椅上慢慢坐下,温和地开口,“你如果来了,从今以后珠宝设计界就不会再有封卓伦这三个字,纵使你这样她还愿意跟你走,那我就不会再阻拦你们。”

  “不过你毕竟是我的弟弟,这样,你现在倒退回大门外,我就当今天没有见过你,还来得及的。”

  封卓伦神色没有一丝变化,脚步也没有挪动。

  容滋涵的心都在淌血、她用力掐了掐手心,这时看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回去……我不会跟你走的。”

  “你不用跟我走。”他终于将目光移到她的脸庞上,漂亮的薄唇没有一丝血色,“我不是来带你走的。”

  罗曲赫长腿交叠,浅浅蹙了蹙眉。

  “我的一切你想要拿走你便拿走,”封卓伦这时向前迈了一步走进别墅,看着罗曲赫,“只要你现在送她回s市、不要再去惊扰她分毫,我从今以后会留在法国,永远不再回去。”

  “你针对的是我,她和你的游戏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话语还是如同平常那般漫不经心,嘴角甚至勾着一抹淡淡的笑。

  “哦,口气不小,”罗曲赫点了点头,这时侧向阿严,“你去看看,柯氏的人是不是都已经围在别墅周围了。”

  阿严领了命出去,几分钟后走了进来,朝罗曲赫微微鞠躬,“太子,检查过别墅周围了,……没有发现任何人。”

  罗曲赫的手指微微一动,挑眉抬眼看向封卓伦,神情有些戏谑,“连你最强力的后援帮手你都不要了,你就不怕守着你那高傲的自尊心现在就死在这里么。”

  别墅里一片死寂,黑衣男人左手俱都握着枪,紧紧盯着身无一物的封卓伦。

  “本就是烂命一条,还怕什么。”他淡淡道,“你先放她走。”

  容滋涵看着他,眼泪木然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罗曲赫渐渐收起了脸上的闲适,露出了嗜血残酷的笑,“好,我不要你的命,你只要做一件事,我现在就放她走。”

  “你跪下来,我就让她离开,再不去扰她。”

  他边说,边取出了椅背后的一把枪,慢慢举起对准了容滋涵。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容滋涵的心脏,她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望着举着枪还优雅温柔的男人,全身僵硬得如坠冰窟,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

  恐惧,心脏近乎停止的恐惧。

  “不难的事情。”罗曲赫看着封卓伦,“双腿一曲,谁都如愿。”

  封卓伦的双手已经捏得青紫,指甲都深深地扣进手掌心、血从他握着的拳里一滴一滴掉落下来,在地板上晕出鲜红的色瓣。

  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良久,他微微闭了闭眼,身体慢慢下坠,曲起腿跪了下来——

  人一生穷途末路之时或许不需要食物、水等来依附生存,而是需要自尊与尊严来支撑一具身体。

  尊严如同信仰,而男人的自尊,更如同膝上千金之石。

  容滋涵已经几乎无法感觉到黑洞洞的枪口所摄散的压迫与冰冷。

  感官世界里只有面前高瘦苍白的俊美男人双腿屈膝,跪在冰凉的、沾染上他手掌鲜血的地板上。

  她的眼泪无知无觉,麻木地淌满了整张脸颊。

  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是即使路到尽头也绝不会企图示软低头的男人,他宁愿用自己的骄傲来刺伤她,推她离开,饱尝孤独、伤己万分。

  是不是非要到这个时刻,她才能够感觉到他这样真实而绝望的爱。

  她不知道他对她用了多少情深,才能来换得这不是对父母、不是对天地的一跪。

  只为让她走。

  他把尊严、骄傲、他把他最后仅剩的,全数给了她。

  罗曲赫看着跪在地上的封卓伦,脸庞上阴晴不定,良久他才将手上的枪支往一旁的茶几上一放,平静而戏谑地拍了拍手掌,“真精彩。”

  封卓伦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他的脸庞说了两个字,“放人。”

  罗曲赫看着他勾了勾唇,这时朝一旁的容滋涵道,“涵涵,听你的,你想走还是跟着我……或者是想跟着这个废人,你来说。”

  多么可怕,几分钟之前,这个口口声声说深爱她的男人还举枪对着她的心脏,用她的生命来逼封卓伦做赌注。

  容滋涵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抬手抹了抹眼泪,没有一丝力气的身体机械地走到了封卓伦身旁。

  她腿脚一曲跪在了他的身旁,伸出发颤的手紧紧地正面圈住他的肩膀将他抱住。

  她能感受到他的身体一震,咬着牙更紧更紧地收拢了手。

  房里寂静无声,她这时微微抬头,嘴唇靠在他的耳旁,红着眼眶颤着声道,“我不会回去的。”

  “我陪着你,就呆在法国,在你身边……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封卓伦,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容滋涵懦弱无力、近乎不计后果地在哀求着他。

  她不知道罗曲赫会怎样对待他,她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背负着多少秘密与难以启齿的重压,她只知道无论如何她都做不到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如果从此生命里再没有这样一个人,那即使活着,也是死的。

  只因为有过这样一个人,自己的生命都已经被改变,与从前再也不一样。

  半响,她感觉到被她抱着的人的手慢慢抚上她的腰,双手带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封卓伦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晨起的光从他身后敞开着的大门外投射进来,将他的脸庞笼得几乎模糊不清。

  他动了动唇刚想开口,突然别墅外响起了一声接一声凌厉的枪声。

  站在座椅上看着他们的罗曲赫挑了挑眉,朝阿严做了一个手势,从容地笑了笑,“不愧是好兄弟,终归还是来了。”

  阿严皱着眉微一低头,立刻带着屋子里的黑衣男人飞快地朝别墅外跑去。

  别墅外枪声愈加地密集,惊呼声大喝声响在耳边,罗曲赫这时竟伸手取了酒柜上的红酒,倒了一杯在杯子里,就着杯口优雅地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涵涵,看来今天要送你回去的人注定不是我了。”

  他话音刚落,别墅大门外就大步走进来一个人,尹碧玠双手各拿着一把银色的枪,直直对准了罗曲赫。

  “你们走。”尹碧玠脸庞冰冷,眼睛紧紧盯着罗曲赫,朝一旁的容滋涵和封卓伦说了三个字。

  阿严带着人出去了,别墅里却还是残留着一些其他的罗氏下属,见到这个情景,所有还在场的黑衣男人立刻迅速一整排挡在了罗曲赫面前,从身后掏出枪对准了尹碧玠。

  别墅里的气氛一触即发,对面是一整排的枪口,尹碧玠的脸上却连半分惧色都没有,嘴角噙着冷笑开口,“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就当免费给你打个广告,直接给媒体披露一条新闻,a市大豪门长子其实就是个精神有病、残忍恶心的变态。”

  罗曲赫微微一笑,英俊的面容如同死神般优雅,朝她举了举杯,“多谢。”

  “放他们两个走。”尹碧玠咔地一声将子弹上趟。

  “走一个可以。”罗曲赫笑了笑,“愿赌服输,信守承诺,你可以带涵涵走,封卓伦留下。”

  他话音刚落就是“砰――”的一声。

  尹碧玠开出的一枪直直从他的侧脸呼啸耳过,将他身后侧墙上的一副油画击得粉碎。

  “看来我还能给媒体再多加一条,原来你还男女通吃。”她手指动了动,眯着眼讥讽,“两个今天都要走,否则下一枪就是你的人头。”

  “你口气还真不小。”罗曲赫将酒杯放回原处,“不愧是地下世界让人闻风丧胆的女人,不过你要记得,这里不是你的地盘,谁输谁赢,还不知道。”

  他打了个响指,别墅二层的整个楼梯口,一瞬间如鬼魅般又多出了一整排的举着枪的黑衣男人。

  容滋涵浑身紧张得发凉,目光颤抖得看着尹碧玠的身影。

  “尹碧玠,你带她走。”

  容滋涵只感觉到扣着她腰身的手松了松,与她相贴的男人朝后退了一步,拉过她将她带到尹碧玠身后。

  尹碧玠姿势未动,蹙了蹙眉。

  “你回去。”封卓伦这时微微低下头看着容滋涵,声音嘶哑得如同破琴,“你跟她一起出去,他不会动你们。”

  容滋涵张了张嘴,目光茫然地看着他。

  别墅外是震天的枪击厮杀,别墅内是骇然的寂静对峙,可一天一地却仿佛只有眼前人的容颜,不死不老,雕刻进她的心脏。

  “回s市,无论去哪里都好,不要再回a市,不要再和罗家的人牵扯上任何的关系。”他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掌心冰凉微颤,手指没有用任何力度。

  “远离罗家,远离罗曲赫……远离我。”他竟弯起唇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轻声道,“把在a市的那八年,所有的所有都忘记,好的坏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忘记,千万千万不要再回头看。”

  “涵宝……”他的手指抹去了她的眼泪,嘴唇颤抖地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容滋涵一动不动,看着他说完这句话后微微抬起身,俊美的脸庞上朝她露出了最后一个笑,“你乖啊。”

  从今以后不要再记起我,记起关于我的一切,永远不要再与罗家的任何人扯上关系。

  你要乖,以后找一个很好很好的男子陪在你身边,不是罗曲赫,也不是我,不会伤害你、不会刺痛你,能够有勇气给你干净的、只手可触的、坦荡的爱的人。

  封卓伦这时再不犹豫,头也不回地松开她的手走到尹碧玠面前背对着她们,一字一句地朝罗曲赫说,“我留在这里,你让她们走。”

  罗曲赫脸庞上挂着微笑看着他们,半响竟拍了拍手掌,示意属下放下枪。

  尹碧玠眼里精光闪烁了几秒,咬了咬牙,收起一把枪扣住容滋涵的手,另一只手依旧对准着罗曲赫的头,一步一步、快速地退出了别墅大门。

  外面的激战已经将近尾声,柯轻滕驾驶着一辆黑色高大的越野车停在离别墅花坛三米的地方,见尹碧玠带着容滋涵跑了出来,立刻大力打着方向盘,直直地逼向别墅。

  尹碧玠用身体掩护着容滋涵,这时拉开车后座的门将她推进去,自己飞速上了副驾驶座,对着耳麦里冷声喝了一声,“撤退!”

  柯轻滕脸庞上没有一丝温度,他的目光往别墅最后再带了一眼,驾驶着车以最快的速度绝尘而去。

  “罗曲赫现在绝对不会杀他,”尹碧玠脱下了身上的防弹衣,看着后视镜里木然坐着脸从始至终看着窗外的容滋涵,“我们会救他的,我以我的生命向你发誓,绝对绝对不会让他出事。”

  柯轻滕抿了抿薄唇,这时冷声道,“伤他者,亦在动我。”

  容滋涵没有开口。

  她的眼眶里也没有再流出一滴眼泪,眼泪全部凝固在她的脸庞上。

  车辆渐渐远离了别墅,她渐渐闭上双眼,直直侧向沙发倒了下来。

  神思里是容貌绝美的男子最后一个笑容与耳边最后一句呢喃。

  when i find you,nothing will epare.

  再见了,我的此生挚爱。

  别墅里寂静无声。

  阿严带着人在别墅外处理尸体和枪战现场,罗曲赫去了楼上,一整排的黑衣人却全部挡在了别墅大门口,对还站在客厅里的封卓伦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罗曲赫这时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见封卓伦看到他就转身要走,撩了撩唇开口道,“等等,先别急着走。”

  他说话的时候,黑衣人也举起了枪防备地对准了封卓伦。

  封卓伦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抬眼看向他。

  罗曲赫走下了台阶,示意手下放下枪,温雅地开口道,“我不会杀你的,你尽管放心。”

  “怎么,是对让我流落街头感到的愧疚么。”封卓伦平静地回。

  “不是。”罗曲赫接过下属递过来的外套挽在手臂处,“我同情心还没泛滥到这个地步,只是刚刚爸打电话过来,让我带你一起回a市。”

  “医院已经给你妈妈发了第二次病危通知书,我想白发人先送黑发人总不大好。”他经过封卓伦身边停了停,“走吧,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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