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景象更为瘆人,散落一地的白骨,满墙的抓痕,腐烂的桌椅,无不诉说着这里是人间地狱。

  楼梯口没有窗户,黑暗从背后袭来。

  潘听白与安清露走出楼梯口,以防万一,他们把楼梯门给放倒,扬起了厚厚的灰尘。

  一般来说,就算在很安静的环境下,耳边也会有嗡嗡的嘈杂声,但现在声源仿佛被掐去一般,是绝对的静。

  外面太阳的光照进这里就显得过于微弱,一切都昏暗的不切实际。

  潘听白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安清露走在前面,少年望着他的背影,脑中却是另一幅光景。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才认识不过一周,但好像已经经历过许多事情。

  她走在雾中,周围不过陪衬,他只能远远观望。

  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

  安清露打开了右边第一个房门,里面空无一物,像是被搜刮干净,门窗却完好无损。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里面都空空如也。

  “怎么会这样?”潘听白一脸疑惑。

  “东西都不见了。”

  “难道有人闲的没事把东西都搬走了?”

  “这里很不寻常,大物件搬不走的,门窗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安清露眉头紧锁。

  整个楼里不见一个人影,本来就算外头没有大水也应该有不少学生在上课,而现在除了刚才楼下看到的白骨,就没有其他痕迹了。

  安清露抚摸着龟裂的墙壁若有所思,白灰堆积在墙角,连成一线。

  天花板也破旧的不成样子,看起来摇摇欲坠,但除了半挂空中的木板,还有不少空缺,应该是早已掉落,地上却没有遗留。

  大楼被世界抛弃了。

  安清露依旧站在原地思考,潘听白自认帮不上忙便退出了房间。楼道里吹过微风,扑到脸上痒痒的。

  只剩最后一个房间了。

  潘听白走上前去刚要打开,手却被握住了,明明柔弱却无比有力。

  “别乱自行动。”安清露警告道。

  说完,她轻轻推开房门,里面一片昏暗,窗帘也紧闭,光从打开的门缝漏了进去。

  以为会像刚才那样空空如也,但这间房间里却满地白骨。侧躺,直躺,屈膝,靠墙,各种姿势奇形怪状。

  门打开,风灌了进去,没过多久,白骨便像灰一般飘散了。

  “果然,在楼上的,没有触碰到水的无不意外的都死了,而且越往上时间流逝越迅速。”安清露解释道。

  “可这与水有什么关系?”潘听白疑惑。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猜想背后的人是想用水推动阵法运行,奈何水量过大,阵法效果微乎其微,于是加在阵法中心的人身上的法术便成倍增加,主要就是这些没有接触水的人。”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你真不懂吗?”安清露面色很沉。

  “我懂个屁啊,我就一学生,想好好感受校园生活,但好像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正常人。”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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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听白后退一步。

  这一退本来不要紧,但却踩到了破碎的地砖,潘听白重心不稳向后倒去,身体直直地撞到护栏,发出沉闷的声响,迅速传播开去。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醒了。

  ……

  潘听白小时候总是孤孤单单的,没有什么朋友,这天上飘过的云,林间悸动的风,是他童年仅有的玩伴。

  他以为自己是个平平常常的孩子,上学,玩耍,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在父亲的庇护下成长,可他生来就不平凡。

  五岁那年,父亲给他找了一个师傅,于是他开始练武。

  七岁那年,他已经能打过单手的保镖了,父亲欣慰的笑了。父亲开心,他也开心。

  九岁,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愈来愈少,更多的时候就是一个呆在郊外的别墅,看着流云,看着晚霞,独自度过日出与日落。

  十岁,母亲病重,进了医院,那时他还在上小学,其他时间便是习武强身。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半个月前,进了医院便连最后一面也未能见到。他哭喊着向父亲咆哮,父亲只是沉默着摸了摸他的头。

  潘听白变得更加孤僻。

  十二岁,奶奶也去世了,她去世前希望潘听白能好好生活,好好面对未来的一切,去结交新朋友,他哭着答应了。于是放弃了私立学校,准备上普通高中。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演戏,奶奶喜欢他这样,那他就活的像个人样。

  十年,他习武从未间断,身体愈发强健,保镖已不是对手。唯一不变的便是依旧独自一人。

  父亲基本两个月归一次家。

  他习惯了。

  母亲生前告诉他,有些责任是无法推脱的,是她对不起潘听白,但她并不后悔。

  他安慰母亲没关系。

  一个人看淡了许多,以至于他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是真面目还是面具伪装。

  考上高中,遇见新的人,可心底总有莫名的枷锁,他告诉自己他就是这样的,可那样子甚是虚伪。

  看到安清露和苏予馨,说实话不知道他们怎样,只知道他们都是有秘密的人,都善于伪装,又何尝不是与自己一样呢。

  他笑了。

  ……

  黑暗在颤动,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打破了左侧的窗户,玻璃碎了一地。

  潘听白一转头,便看见阴影处趴着什么东西,四脚着地,背后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双眼睛似夜晚的狼,幽幽地发着绿光。

  潘听白与它对峙,那怪物亦一动不动,像是在比拼耐心。

  安清露还在房间里面,没有听到外头的动静,大家都这么心照不宣的没有作出行动。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潘听白背后一直在冒冷汗。

  最后还是出来的安清露打破了宁静。

  “你怎么了?”她看着一动不动的少年,于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靠。”安清露惊叫出声。

  怪物看到有其他人闯入,立马动了。它先是从地上缓慢爬起,以半蹲姿势立着,头微微歪过,身体扭曲着一个恐怖的姿势。就像是生生把腰转了一圈,而目光却始终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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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潘听白他们。

  潘听白先示意安清露不要动,一面缓缓向后退去。

  怪物的目光一刻不停的盯着他,对他的行动没有什么表示,反而露出轻蔑的样子,似以主人姿态看着笼中的猴子。

  护栏经过时间的流逝已经腐朽掉了,潘听白慢慢靠近栏杆,准备掰下一段不锈钢钢管。

  但显然那怪物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它突然发动,从地上高高跃起,竟有两米之高,只差一点便要碰到天花板。

  就算在空中他的身形依旧灵活无比,靠着左右墙壁来回跳动,只一眨眼,便跃到潘听白面前。让他来不及反应。

  手就要拔出钢管却被直接拍掉,潘听白吃痛,迅速往后退去。

  一旁的安清露还未反应过来,一切就已发生。

  而此时怪物正好把目光转向了还在发愣的安清露。

  它的脑袋就像个缓缓转动的齿轮,一卡一卡的,脸上还带着瘆人的微笑,就如同木偶一般。

  倒是潘听白率先反应过来,也不管还未拔出的钢管,向前顺势把安清露拉到一旁。面对身体突然传来的巨力,她这才回过神来。却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还是潘听白冷静。

  怪物的行动似有前摇,潘听白抓住时机往回撤,途中不忘顺手拔下一根钢管。

  虽经历许久,但表面依旧光滑,时间只在接口处留下了痕迹。

  潘听白就这么一路拉着安清露后退,一直退到了另一头的楼梯口。一边跑一边扬起了厚重的尘埃。

  那怪物在后头紧追不舍,但这头的楼道颇为窄,它并不好施展开来。

  眼看就要追上,潘听白奋起一击,打在那怪物头上,又翻身一脚将它远远踹开。

  勉强拉开了距离,但它并没有就此停下的迹象,反而以更诡异的姿势冲来。潘听白没办法,撤到了楼道的尽头,没有路了,门是关的。

  潘听白只好就着惯性撞向门,好在门脆弱不堪,一撞便开。

  他反手架住楼梯口的门,等它一冲过来便将门一砸,再跑到另一侧,把门关上,最后把钢管卡在把手之间,就这么把门给锁上了。

  “那又是什么怪物?”危机暂时解除,潘听白提出了内心的疑问。

  安清露显然还没缓过劲来,蹲下喘了口气,才站起身来。

  “那可能是这阵法的阵兽,这阵法便是它在管理,吸食时间。但那些人的生命明显不够,于是物体也没能逃过魔爪。这里便成了一片废墟。”说完她又深呼吸一下。“没想到你身体还不错,这都给你逃出来了。”

  “你还有意思开玩笑,我看那怪物可不是什么善茬,再慢一点我们人都没了。”潘听白有些后怕。

  “谁知道呢。”安清露微微一笑。

  那怪物还在撞门,但料想一时半会也无法突破,他们短暂休息了一会儿,便向着更高层去。

  除了“砰砰”的撞门声,一切都那么自然。远处教学楼也安静了下来,救援依旧迟迟未来,水面依旧高涨不下。隐隐的还有鱼儿在翻动,卷起浪花朵朵。

  他们踏上了四楼,不久整幢楼重归平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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