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告退。”

  纪行昭走了,纪老夫人伤心落泪,她对着王妈哭诉道:“你说说他,他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

  纪老夫人说道:“我让他和如云圆房,尽快生下一儿半女的,不还是为他好吗?他现在整日里在报纸上写文章骂国民政府,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我是劝也劝了,骂也骂了,他就是不听,我也只能由着他了。可是万一呢?这些危险的事情做多了,万一有一天出了什么事,这行昭要是没留个后,我怎么和纪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王妈劝道:“大少爷现在名声望,国民政府的人不敢动他,老太太你也太操心,实在不行,不是还有二少爷吗?”

  “行知还是个孩子啊,而且又不是嫡子,那能一样吗?”

  纪老夫人抹了抹眼泪,“他都二十五了,要是再拖个几年,那都三十了,三十了还不结婚,那是要被人看笑话的啊。王妈,你说他到底在固执些什么?”

  王妈也不懂。

  她反正觉得潘家小姐挺好的,规规矩矩,从来不僭越,说话又温柔,也从来不和他们这些下人拿乔。

  “算了算了。”

  纪老夫人连连叹气,儿子固执,那就只有她这个当妈的来想办法了。

  纪老夫人对王妈说道:“去吧,把厨房里煨着的鸡汤给大少爷送去。”

  “是,老夫人。”

  不一会儿,纪行昭正在书房批阅学生交上来的功课,门响了。

  “请进。”他说道。

  王妈端着鸡汤走了进来,放在纪行昭的桌子上,“大少爷,老夫人特意让人给你熬的鸡汤。”

  “放那吧。”

  “大少爷,鸡汤要趁热喝才好。”王妈是看着纪行昭长大的,也心疼他,不愿意他和纪老夫人争吵,于是说道:“大少爷,你也别怪我多嘴。老夫人她也是心疼你,不是想为难你。自古以来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如今大夫人已经入了府,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你说认大夫人当妹妹,自己没有碰过大夫人,那旁的人能相信大夫人的清白吗?这女人一生本就命苦,要是连清白都没了,你让大夫人已经怎么做人?”

  “王妈,只要潘小姐愿意,我会登报澄清我们的关系,她以后的生计不用担心。”

  “这不一样的,别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那么想。”

  见纪行昭眉头已经深深皱了起来,王妈知道自己多话了,便不说了,只说道:“那大少爷,你把鸡汤喝了吧,老夫人特意交代让你趁热喝,这鸡汤里加了很多补身体的东西,凉了就不好喝了。”

  “嗯。”纪行昭也实在是有些厌烦不断的重复自己的主张,却没有人理解的境况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让王妈出去,他端起鸡汤,一口气全喝了,王妈这才收下碗心满意足的离开。

  窗外,月色皎洁,偏有那一朵乌云飘了过来,遮住了一半。

  纪行昭在台灯下专心致志的批改着作业。

  王妈走到院外,潘如云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王妈出来,潘如云问道:“可好了?”

  王妈点头。

  潘如云又羞又喜,在丫鬟的搀扶下朝着书房走去。

  忽然,纪行昭抓着钢笔的手一紧,一颗滚烫的汗水顺着下颌线低落在作文纸上。

  “怎么回事?”

  他感觉有种不受控制的欲1望在腾腾升起。

  潮红渐渐布满他整张脸,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颤动。

  这时,门开了。

  潘如云走了进来,娇美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更为出色。

  她娇羞的脱下外衫,露出里面被中衣包裹的凹凸曲线。

  “相公,娘说让我来照顾你。”

  纪行昭脑子里嗡地一声,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实在是难以置信的看着潘如云,“你和娘对我下1药?”

  “相公。”潘如云走过去,跪在纪行昭面前,“你我是夫妻,娘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让纪家尽早的开枝散叶。”

  “走开。”

  纪行昭一把推开潘如云。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扶着书桌,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走,潘如云也急了。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她站起来,从背后抱住纪行昭,热泪滚落:“相公,我是你的妻子,伺候你是我的本分,这没有什么的,你又何必这么忍耐呢?”

  两具炙热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本来意志力就面对着极大挑战的纪行昭此刻热汗一层一层的往外冒。

  他感觉自己快干渴而死了。

  可是,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是纪行昭,不可就是不可。

  纪行昭咬紧了牙关,用力掰开紧抓着他的潘如云,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他用力拉门。

  门被反锁了,根本打不开。

  纪行昭真的快疯了。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他一个人,只是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灵魂伴侣而已,他只是想追求一份真正的自由恋爱而已,这到底把家里的人怎么了?

  潘如云在这一刻意外的和纪行昭产生了默契。

  她也觉得有必要吗?

  纪行昭是男人,男人在这事上又不吃亏。

  而且她还是他的妻子,有必要这么忍耐吗?

  她就这么不招纪行昭待见吗?

  她一咬牙,挑开了腰间的衣带,露出里面粉色的肚兜和凝脂美玉般的肌肤。

  “相公,你要了我吧,你要了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潘如云美人落泪的哀求着。

  纪行昭问她:“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纪行昭摇头,然后一个深呼吸,踩在一旁待客的小桌子上,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他不是个经常运动的人,加之又是此等危急身体虚弱的情况,还摔了一个狗吃屎。

  但是他已然顾不得先生的风度威严了,只求赶紧逃离。

  他爬起来,疯了一般的狂奔。

  然后——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

  “来了。”林诺打开门,“纪先生?”

  她愕然,“你怎么如此样子?”

  “丹尼尔呢?”

  “丹尼尔先生去舞厅跳舞去了。”

  该死。

  纪行昭暗骂一句,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不用管我,我自便,还有不要去后院。”

  话音未落,纪行昭已经没了人影。

  林诺纳闷极了,纪行昭到底怎么了?

  林诺对996说道:“纪先生情况不对,会不会出事?我们要不要去看一下。”

  996一双眼睛看透太多,“是你想看吧。”

  “我是担心他。”

  “他中chun药了。”

  “哦,那不去看了。”林诺往屋里走,忽然呀了一声,“纪行昭中chun药,找丹尼尔先生,难道他们……”

  996:“……”你想啥呢?

  后院有水井。

  凉水井。

  纪行昭正在给自己冲凉。

  至于找丹尼尔,估计是可以帮他打水吧。

  现在纪行昭打水的样子可真够狼狈的。

  后院,纪行昭身体摇摇晃晃,一边要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边拼了老命的拉动水井里的水桶。

  林诺是个女子,他又不好意思开口帮忙。

  尤其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难受,痛苦,还难堪。

  他这辈子没遭受过这么大的羞辱。

  冷水一桶一桶的往身上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行昭感觉那让人十分不愉快又十分难堪的感受稍微好了一些。

  他精疲力竭的瘫倒在梧桐树下。

  燥热停止了对他的折磨,可是这深秋的夜,加上凉水对身体的冲刷,让他十分的难受,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

  他就这么坐在树下。

  偏偏这个时候,后院门开了。

  考虑到前院有林诺,丹尼尔搂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一路亲吻着推开后院的门走了进来。

  然后一路脱衣解带。

  纪行昭满脸通红,是叫丹尼尔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终于两个人一路亲到了屋内,院子里响起了某些不可名状的声音。

  “噗噗。”

  林诺听到996的描述,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纪行昭怎么这么倒霉?

  而且为什么这种不幸的事情落他头上,这么搞笑又可怜?

  赵光复正在练字,他又听不见996和林诺在意识海里的对话,只觉得娘忽然好奇怪的笑了起来。

  他问道:“娘,什么事这么开心?”

  “没什么,娘就是想起了一些好笑又可怜的事情。”

  林诺起身,拿了一条稍微厚一点的毯子,叮嘱赵光复安心写作业便去了后院。

  纪行昭坐在梧桐树下,衣衫凌乱,仿佛被怎么的了似的,脆弱易碎。

  林诺蹲下,轻声唤道:“纪先生。”

  纪行昭已经开始发烧,脑子迷迷糊糊的,林诺唤了他好几声,他才能勉强抬一抬沉重的眼皮。

  “纪先生,我扶你去客房休息吧。”

  “嗯。”

  纪行昭想要站起来,身体却仿佛根本不是自己的,压根儿动不了。

  林诺将厚毯子披在他的身上,拿起纪行昭的手臂,绕在自己的肩膀上,吃力的将他背起来。

  忽然,不远处的屋内传来一生高亢的叫声。

  光听声音就知道丹尼尔和女郎的进度。

  纪行昭脸又红又烫,林诺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害羞还是发烧。

  纪行昭身形纤细,却很高,综合来看整个人重量不轻。

  原身矮小,但常年做苦力,力气够大,所以林诺还是能背动纪行昭。

  很快,到了客房,林诺将纪行昭放下,又去丹尼尔先生房间里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纪先生,你先把湿衣服换下,不然病情容易加重。”

  “嗯。”

  纪行昭艰难的应着,还不忘说道:“辛苦你了。”

  “不客气。”

  林诺从外面将门带上,去烧水。

  过了会儿,林诺将热水提进来,倒入浴桶中,交代纪行昭去泡个热水澡。

  然后她去厨房继续煮姜汤。

  等了一会儿,林诺端着煮好的姜汤水敲门,“纪先生,你好了吗?”

  没人应。

  咚咚咚!

  “纪先生?”

  996叹了一口气,“他昏死在浴桶里了。”

  林诺:“……”

  这人身体也太弱了,早知道就不让他泡澡了。

  半夜,纪行昭迷迷糊糊的醒了。

  耳边是呼呼的声音,他睁开眼,正横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林诺拿着吹风机在给他吹头发。

  等等,他不是在泡澡吗?

  纪行昭猛然瞪大了眼睛。

  林诺看到,点头,“没错,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这这这这这……”

  纪行昭脸又红了,红得能滴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头发干了。”

  林诺将吹风机放下,指着床头柜上的姜汤水说道:“纪先生,记得喝,不然等睡醒起来,多半要进急救室。”

  说完,林诺走了。

  纪行昭快疯了。

  他感觉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他他……他赤条条的被林诺从浴桶里搬出来了吗?

  这让他以后怎么见人?

  他可是纪行昭啊,堂堂师范大学的国学教授,是学生的榜样,是纪先生!

  关门后,林诺一路笑一路走,万万没想到,那么多民国政客文人敬佩的纪先生居然这么纯情。

  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把他从浴桶里抬出来?

  那需要强大的手臂力量的。

  所以她当然是敲开了刚办完事,还在回味的丹尼尔的房门,让丹尼尔把他抬出来顺便换的衣服啊。

  哈哈哈。

  天啊,她现在一看到纪行昭那小白兔被调戏的模样就想欺负他。

  笑死了。

  林诺感觉自己有点像大灰狼与小白兔里的大灰狼。

  但是纪行昭也太好欺负了吧,这让她骨子里的邪恶基因蠢蠢欲动。

  清晨,纪行昭醒来,林诺将昨夜他洗干净晒干的衣服拿到房间,“纪先生。”

  林诺将衣服往他面前一递。

  纪行昭脸颊微红,眼神左右飘动,就是不敢看林诺:“你放在一旁就好。”

  “嗯。”

  过了一会儿,纪行昭下来吃饭。

  早餐是三明治和热牛奶。

  丹尼尔咬着三明治问,“纪,昨天你发生什么事了,可把我吓了一大跳?”

  林诺坐在丹尼尔对面,看向纪行昭。

  “咳咳。”

  纪行昭不自然的咳嗽两声,“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过几日再与你说。”

  “好吧。”丹尼尔喝了口热牛奶,“纪,一会儿你还是请假去医院吧,我看你现在的状况也不太好。”

  “嗯。”

  林诺拿了一杯热牛奶递给纪行昭,“纪先生。”

  纪行昭不动。

  丹尼尔奇怪的看着他,“发什么呆啊?”

  纪行昭弱弱的把牛奶接过来,在早餐桌前坐下,低着头,一副乖顺的样子。

  林诺:“纪先生,要不一会儿我陪你去医院吧?你身体弱,万一半路晕倒……”

  “噗,咳咳咳。”

  纪行昭一听晕倒两个人,整个人都不对了,牛奶直接喷了出来。

  丹尼尔皱眉。

  这可是纪先生啊。

  平常绅士儒雅,做事一板一眼,忧国忧民的纪先生啊。

  今天怎么哪儿哪儿都不对,喝个牛奶都失态?

  “纪先生?”

  “没事没事。”纪行昭说着,将牛奶杯放下,“我一会儿自己去就可以。”

  丹尼尔担心的说道:“要不还是找个学生陪你吧?”

  “不必,我自己可以。”

  纪行昭拿纸巾将桌子擦干净,“早饭我就不吃了。”

  说完,纪行昭逃也似的跑了。

  丹尼尔更纳闷了,他问林诺:“他怎么了?”

  “可能昨天太过难堪,面子上有点过意不去。”

  丹尼尔耸耸肩,好吧,纪是一个有文人包袱的华国人,而华国人一项比较保守,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确实是挺让人尴尬的。

  纪行昭先打电话去学校请了假,然后去医院挂号拿药,这才回家收拾东西。

  王妈见纪行昭收拾东西,立刻慌了,“大少爷,你要出差吗?”

  “不,以后我住在丹尼尔家。”

  “为什么?大家你是为了昨夜的事情生气吗?”王妈焦急的给其他人使眼色,让他们去通知纪老夫人,然后央求道:“大少爷,老夫人也是因为想你和大夫人好好的才会给你下药,你体谅体谅她。”

  纪行昭将行李箱合上,“王妈,我已经够体谅这屋子里的所有人了。而且我只是搬到了隔壁,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情,我不会不知道。”

  “大少爷。”

  王妈拉住行李箱不撒手。

  两人一番僵持时,纪老夫人和潘如云终于赶了过来。

  “行昭,你干什么?”纪老夫人焦急万分,“不过一点小事,你至于离家出走吗?”

  “娘,你觉得是小事吗?”

  纪行昭心累至极心伤至极,“娘,我体谅你多年不易,也体谅潘小姐受封建思想荼毒太深,一直以来我虽然明知道我和潘小姐的婚约并不作数,但是也没有过于激烈的反对,不是因为我软弱,是我不想伤害潘小姐,因为我知道,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这次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已经侵犯了我的底线。”

  “行昭,娘也是为你好啊。”纪老夫人声泪俱下,“如云已经嫁给你了,你要是不喜欢她,喜欢别的女人,你可以纳进门啊,如云大度贤淑,她是不会介意的,对不对,如云?”

  纪老夫人看向潘如云,潘如云拼命点头,“相公,你若是有看中哪家女子大可以娶进家门,如云不会介意的。”

  嫉妒,乃是女子七出之条之一,她从小就要熟记于心,又怎么会介意呢?

  纪行昭摇头,已经失去了继续进行没有意义的沟通欲望。

  他拉开王妈,提起行李箱,“潘小姐,我今日便会写信给报社,请求他们刊登澄清告示,登报澄清你我的关系,我们没有拜过天地,更没有双方本人去国民政府进行婚姻登记,并不是真正的夫妻,也没有夫妻名分。至此,我已然仁至义尽。你以后若是没有去处,纪家可以继续住,若是不愿意,我也可以给予你足够的银钱外出租房居住。还有,我以前说的有关送你读书的话,依旧有效。”

  说完,纪行昭拎着行李箱大步流星的离开,无论纪老夫人和潘如云在他身后如何呼唤都没有回过一次头。

  晚上,林诺坐在床边给赵光复念书,赵光复拉了拉林诺的衣服,“娘,你知道《穿越百年华国》吗?”

  林诺点头,“怎么了?”

  “纪行知说他家哥哥最喜欢那个故事了,他听了好多遍,特别喜欢,但是他讲不清楚。”

  “好,那娘给你念。”

  林诺翻出报社给她寄的样刊,一字一句念了起来。

  话说报社最近一直给她寄信询问她有没有新的小说需要刊登,稿酬可以翻倍,但是她一直没有什么灵感。

  《穿越百年华国》又不能写第二部 ,因为写的时候需要规避的东西太多了,就说上次写的国庆阅兵,战斗机型号,东风导弹之类的,她都只能含混过去。

  报社给的稿酬其实挺高的,比照相馆的工资高了不止一点点。

  算算时间,马上大规模的战争就要真正的爆发了,到时候国土将开始大面积的沦丧。

  原身所在的这个城市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不管原身什么时候能找到答案,能回来,都要给原身多攒点银元美元和金子才行,这样原身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带着儿子才能活下去。

  纪行昭出来上厕所,路过林诺的房门口。

  她在念《穿越百年华国》。

  听到熟悉的故事,纪行昭忍不住驻足,这个故事真的是无论听多少遍,都仍旧让人心情激荡。

  而且,林诺的声音,温柔如水间又有着风的洒脱。

  赵光复问道:“娘,你说百年后的华国是不是所有的人就都能吃饱饭了?”

  “娘觉得应该大多数人都能吃得起饭。”

  “那所有人都能读得起书吗?”

  林诺笑笑,摸了摸赵光复的小脑袋,“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读得起书,毕竟时间太短了,还是有很多人摆脱不了封建思想的桎梏,会重男轻女,不让女孩子读书。也还是会有富人普通人和穷人,会有人因为贫穷而读不起书。不过娘相信,在百年后的华国,也会有很多如你的好朋友纪行知的哥哥这样的人,愿意帮助那些想读书而读不起书的人。”

  “那我以后也要当这样伟大的人。”

  “嗯。”

  林诺莞尔一笑,“那你明天要好好识字,多加练习,只有识的字多了,才能更好的读书。不仅如此,还要学习外文,英文,德文,日文等等都要学,很多书它的原著作者都是外国人,并没有翻译文本,而且即便有翻译,不论它的翻译多好,都给不了你读原著的体悟。”

  “嗯,我会努力学习的。”

  纪行昭看着窗前两人的身影,笑了笑,转身离开。

  华国会有一代又一代的少年,青年,怀揣着振兴他的梦想而努力,那么百年华国就一定会到来。

  第二天早饭,纪行昭在早餐桌上见到林诺立刻躲着走。

  林诺也无奈了,拿了三明治追了出去,“纪先生。”

  纪行昭加快脚步逃跑。

  “纪先生,我是想和你说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要是再不止步,我可就直接说了。”

  咔——

  纪行昭刹车了。

  林诺扑哧一笑,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将三明治递给纪行昭,“纪先生,你比我高三个头有余,又是坐在又高又深的浴桶之中……”

  说到浴桶两个字,纪行昭脸又红了。

  林诺憋着笑解释道:“你试想一下,我这么瘦,用两只这么细的手臂,把高大的你从浴桶里抬出去是不是根本不可能?”

  纪行昭瞪大了眼睛。

  林诺将三明治塞到纪行昭手里,“纪先生,那日我是与你开玩笑的,真正将你从浴桶里救出来,并且帮你换上干净衣服的是丹尼尔先生。”

  “你、你……”

  “抱歉,纪先生。”

  林诺转身跑了。

  纪行昭站在原地心情复杂,真是好气又好笑。

  他看着手里的三明治,无可奈何道:“这倒还真是当局者迷了。”

  纪行昭昨日将澄清公告寄出,那时《新城日报》今天的报纸早就已经印刷结束,所以澄清公告是又过了一天才刊登的。

  在民国这个时期,经常性会有人发文与自己乡下的原配妻子撇清干系,时有人批判,但是纪行昭这个是唯一一个没人批判的,毕竟就连拜堂他都没去。

  潘如云在屋内坐了一天一夜,整个人憔悴不已。

  很快丫鬟桃红将报纸买来了,潘如云颤抖着手接过,一点点的打开,内心期盼着纪行昭只是一时气话,并不会真的刊登告示撇清与她的干系。

  可惜奇迹并没有发生。

  纪行昭的告天下书就刊登在头版头条上。

  纪先生文采斐然,只是简短几行字就将两人的关系说了个清清楚楚。

  潘如云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眼泪簌簌落下。

  完了,完了。

  她的夫君没了,名节也没了。

  “夫人,你先别急。”桃红跪下说道:“大少爷应该只是一时冲动,您是老夫人定下的,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少爷自己个儿说的不算,只要老夫人是站在您这边的,一切就都会和过去一样。”

  潘如云伤心的抹着眼泪,“没有用的。”

  她绝望了,“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若是不得夫君欢心,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而且母亲从小严苛,现在这消息还只是在c城内流传,若是流传到了母亲耳朵里。”

  潘如云不敢想象,那会有多么可怕。

  毕竟,当年周姨娘并无不矩之行,只是被人污蔑,谣传与男子私通,就被打断了四肢,扔进笼子里,丢进猪圈,被猪啃噬而死。

  死后,连骨头都没剩下。

  桃红哀求道:“夫人,你先别伤心,我们去求老夫人,老夫人一定会帮你的。”

  潘如云摇头,老夫人已经帮了她那么多了。

  如果老夫人的支持有用,相公也不会这么做了。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静。”

  “夫人?”

  “出去吧。”

  桃红无奈,只能出去。

  潘如云看着富贵大气的屋子,心中只剩悲凉。

  她起身,将门从里面锁上,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出嫁前夜娘给她准备的白绫。

  那晚,娘拉着她的手,“如云啊,你出嫁之后就是纪家的人了,要好好为人妻,为人媳,伺候相公公婆,切不可如你周姨娘一般行差踏错。若是名节不保,你就自行了断吧,也免得多受些折磨。”

  潘如云看着手上的白绫,娘的话,言犹在耳。

  “如云,这是娘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潘如云搬过凳子,将白绫跑到梁上,打了一个结。

  与其做个被夫君休弃的弃妇,回家被父亲打死,她不如做个亡妻,兴许纪家还会顾及她几分体面。

  潘如云将脖子送了上去,视死如归般一脚磴掉脚下的凳子。

  许久后,桃红着实放心不下潘如云,考虑到潘如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她去厨房热了一点吃食,端到了门口,“夫人,厨房熬了点小米粥,你喝一点吧。”

  屋内没有声音,桃红又劝说道:“夫人,你都许久没吃东西了,这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样你多少也要吃一点啊。”

  还是没有人应。

  桃红试探性的推门,门不动,她疑惑的从门缝往里看,只看到一双立地一尺多的脚。

  啪!

  桃红手里的餐盘翻了,她惊慌的大喊,“快、快来了啊,大夫人,大夫人悬梁自尽了。”

  桃红说话时嘴唇都在发抖,“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一边哭一边大喊,终于喊来了人,一群人拼命的撞门,总算将门撞开了。

  纪老夫人在王妈的搀扶下,抓着手里的手里的佛珠,拼命的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救下来了,救下来了。”

  桃红跪在潘如云身边,“夫人,夫人,你醒醒啊。”

  纪老夫人也很慌,她问:“大夫呢?”

  “大夫还在路上。”

  纪老夫人强作镇定,过去探了探潘如云的鼻息,“好像没、没气息了,快,快去催一催大夫。”

  说完,她对纪行知说道:“你也去,你去把你哥叫回来。让他看看他干的好事。”

  纪行知懵懵懂懂,但也知道纪行昭和潘如云之间的事情,立刻撒丫的往丹尼尔的屋子跑。

  好在今天是周末,学校不上课,照相馆不上班。

  纪行知一进屋就大喊:“哥,你在哪?快出来啊,嫂子自尽了。”

  纪行知一边跑一边叫。

  林诺放下手里给赵光复念的书,叮嘱赵光复不要乱跑,立刻去了隔壁纪家。

  此时,潘如云就躺在地上,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

  纪老夫人焦急万分一个劲儿的问,“大夫呢?大夫呢?怎么还没来。”

  所有的人都慌了神。

  林诺扒拉开人群,冲了进去,蹲下抓住潘如云的脉搏。

  “你干什么?”纪老夫人瞧着林诺那一身西洋裙就不顺眼,净是些外国玩意儿。

  王妈和林诺关系好,忙说道:“老夫人,我看她好像懂医,在把脉,你且先看看,反正现在大夫不还没来不是吗?”

  林诺把完脉,又将耳朵放在潘如云的心口处,确定还活着,立刻解开她的上衣,进行心脏按压。

  一下两下三下,一直到三十下,再进行人工呼吸。

  然后继续按压,不断重复。

  汗水从她的脸上淌了出来。

  “大夫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这时,潘如云呼的一声,恢复了呼吸,心跳也恢复了。

  林诺松了一口气,刚才不断按压,身体已经耗尽了气力,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的纪行昭上前一步扶住她,“谢谢。”

  纪行昭说道:“谢谢你救了潘小姐。”

  林诺笑了笑,稳住身形。

  纪老夫人抓着大夫走了过来央求道:“您快给看看,这个女人。”

  她指着林诺:“刚才瞎搞了一通,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害死如云。”

  张大夫蹲下检查,松了一口气,凝重的脸也带上了一丝笑容,“这位姑娘抢救得很及时,病人已经恢复了,后续只要吃一些滋补的药,好生调养就好。”

  纪老夫人一愣,深深的看了林诺一眼,又指挥着人将潘如云抬进屋内。

  纪行昭再次对林诺表示感谢了,牵着纪行知的手也跟了过去。

  潘如云躺在床上,脖子受了伤,又不能讲话。

  大夫开了药,桃红跟着去拿药了。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纪行昭,心如死灰。

  纪老夫人安抚她道:“如云,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好好说,我现在就跟你表态,你是行昭的妻子,一辈子都是,他那个什么公告,我不管是公告谁的,反正我不认,我只认你。”

  潘如云眼泪流得更凶猛了,抓着纪老夫人的手久久不愿放开。

  这个时候,面对一个存了死志的人,若是不想再逼死她,纪行昭也只能沉默。

  许久后,纪老夫人安抚好潘如云,将纪行昭叫到外面,训斥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逼死发妻,这就是你留洋学来的?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解放,自由,平等吗?”

  “娘,逼死她的不是我。是你和你们推崇的一切。”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狡辩,还在讲你的歪理。”

  纪老夫人是真的气狠了,她捡起一旁的竹条就往纪行昭身上抽,“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犟!我辛辛苦苦生下你,送你去读书,你当老师,当教授,你现在在家里逼死发妻,纪行昭,你简直枉为人!”

  纪行昭也不躲不避,就任由纪老太太打。

  “别打了,娘。”纪行知看不下去了,他护在纪行昭面前,张开手臂,“娘,是你给哥娶他不喜欢的老婆,你怎么能说是哥的错呢?那他确实不喜欢嘛,都是你娶的,你娶的你喜欢的,哥想要他喜欢的,那要说错,也是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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