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咋滴了？娘你醒醒。”李青梅焦急的扶在炕沿，轻声呼唤着有生娘。李青梅没敢去推醒她，小时候外婆说，做噩梦的人切记不能被推搡，不然三魂七魄中的一魄受到惊吓，会脱离肉身。
原来，李青梅正睡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喊，她也没在意，以为自己在睡梦里。可那喊叫声愈发真切，仔细听时，原来是自己的婆婆，她黑暗中慌乱的穿好了衣服，极其小心的溜下了炕沿，她怕吵醒熟睡的稚儿。
“啊…有生…”有生娘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炕上，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浑身已被汗浸湿，湿漉漉的褥子被她失了小禁。“老天爷，我造啥孽了，让我做那样的梦，我可怜的有生娃啊…”
有生娘顿了顿，揩了揩额头的汗珠。
“青梅啊，娘刚梦了个噩梦，我梦到一帮子人围着有生…他们要打有生咧…”
李青梅扶了有生娘起来，帮她换了衣裤，又用热毛巾帮着擦了一遍浑身。
“娘，有生好着咧，你这是悲伤过了。”李青梅试图要安慰这个思念儿子的妇人。她很清楚这种感觉，虽然现在顺子还小，但每次自己奶水不足，怀里的稚儿饿的嗷嗷直哭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刘像一把锥子一样刺痛自己的内心。“娘，梦都是反的，有生他好着咧…”
“我梅娃啊，这是龙王老儿价托梦给我的，有生他麻达了。”有生娘痴痴的靠着墙坐着。“龙王老儿价是不会哄人的，我可怜的有生肯定是麻达了，呜…啊…老天爷啊，可怜可怜我那苦命的娃吧…”
有生娘一把揽住李青梅，哭的悲憷，两个女人此刻抱头痛哭了起来，一个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一个是疼惜自己的丈夫。
这个荒诞不经的梦，让这两个妇人，一老一少，紧紧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平息。
过了良久，有生娘停止了哽咽，痴怔的抱着李青梅，“我梅娃，只有你心疼娘的苦衷，当娘的那个不心疼自己的孩子，那是娘心头肉掉下来的肉啊…”
“娘…”李青梅又紧紧抱住了那个妇人。“有生不会…不会有事情的…”
“唉，上头抓反派，咱有生又年轻…”
“娘，咱有生是被人诬陷的…”
“上头调查清楚，咱有生很快就放回家了…”
“可那苦也够我娃受的了，天天想牲口一样劳动，铁打的身子也耐不住啊……”
“娘，我知道你心疼着有生，可咱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不是，你这样，有生晓得了该有多操心…”
“嗯，我梅娃，你是我的好闺女，咱家对不住你啊…”
“娘，我既然选择嫁给有生，那就我的命，有生不能照顾你，那我就替他照顾你…”
哇…呜呜呜…哇，隔壁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青梅，顺子是不是哭了，你去照看着，不用管娘了。”
李青梅飞快的下了炕，跑到了隔壁，一把抱起了稚儿，摇晃着用手轻轻的拍打着，“顺子啊，娘在身边哩。”
“顺子啊，你奶奶又想你爸，哭的伤心呢，咱顺子是个乖孩子，不哭，不哭。”
那稚儿仿佛听懂了妇人的言语一样，呆呆的盯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嗯嗯呀呀的好像在回应着自己的母亲。手指来回不停地拨弄着那妇人的头发，只见那稚儿鼓足了劲儿，双手一甩，因为劲儿还承受不了自己手臂的重量，落在了胸前，仿佛在逗那妇人开心一样。
“青梅，顺子咋滴了？”有生娘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扶在炕沿上。“来，给娘抱抱。”
“娘，顺子这几天半夜老是哭啼，哄也哄不住。”李青梅把稚儿递了过去。
有生娘抱在怀里，在地上踱步着。“顺儿啊，我的大孙子，你闹腾啥咧。”
“青梅啊，顺子估摸着让小神冲了，赶明儿早上，咱糊个纸人儿，写个符子，送送毛神…”有生娘一脸笃定的说道。
“娘，那管用麽？”李青梅疑惑的问道。“顺子估计是着了凉，没睡舒服。”
“你这娃，咱还不信娘来，有生小时候，整宿整宿的哭闹，你公爹写了一张符子，粘了个纸人儿，当夜立马不哭了…”有生娘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去找点麻纸，娘黏个小人儿，你给咱写个符子。”
“娘，咋写啊，我不会…”李青梅看执拗不过，只好顺着她婆婆。
有生娘把稚儿小心翼翼的放在炕上，盖上了被子。那稚儿又哭闹了起来，她用枕头翼在孩子身旁，便张罗着去糊纸人儿了。
李青梅在婆婆的口述下，在红纸上用毛笔歪歪斜斜的写了几句话。
天惶惶，地惶惶，
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往行人念三遍，
一觉睡到大天亮。
李青梅觉得可笑，但也强忍住了，她看着几个扎眼的毛笔字，但似乎也怀着某种希冀，她也从来都敬这些老辈人的“指示”，在她的意识形态里，这种“神鬼学说”也在逐渐根深蒂固，如同三月桃花开，六月杏子熟那样，都是不可违抗的。
有生娘把纸条黏在小人上，毕恭毕敬的请在“八仙桌”上，嘴里念念有词:
“夜游神君高在上，
我家有个夜哭郎。
今儿请您临凡世，
驱哭除鬼扫邪魉。
王家妇人再拜首，
神君显灵快显灵。”
李青梅在一旁，目睹着自己婆婆跪倒在地上，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她屏住呼吸，仿佛真的有神鬼降世哪般，束手束脚的站在门口。
“青梅，化点纸钱儿，给夜游神引路。”有生娘铁青着脸，呵斥着李青梅。“动作快点，别惹恼了神爷。”
“嗯，晓得了。”李青梅不敢违抗，怕怠慢了游神，急忙在门口化了几张纸钱儿。
“小儿啼哭不止，万般无奈请神君临，诸神勿怪，方御神术驱恶鬼，贫妇人焚香化裱，长拜吾尊神。”有生娘此刻内心是极其虔诚的，她所念的唱词都是有生爹教给她的。
“毛鬼送出三脚门外了，”有生娘大喊一声。
“送出去了，送出三脚门外了。”李青梅赶紧回应道。小时候她看过别人“送毛鬼神”，所以她知道该如何配合。
她跟在有生娘后面，只见有生娘执着做了护罩的油灯，走出了院门，寻了一棵长在十字路口的洋槐树，在一个醒目的分叉处，拜了三拜，把纸人儿安置在上面。又化了一沓纸钱儿，才和李青梅离开了。
回到了家中，孩子还在啼哭不止。有生娘叮嘱了几句，“明天被那个冒失鬼撞见了咱做的纸人儿，顺子半夜就不哭了。”
“折腾了大半夜，娘肯定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顺子我照看着…”李青梅对着满头大汗，刚刚做完“驱鬼”的有生娘说道。
“青梅啊，顺子哄睡着了，你也早点睡，”有生娘顿了顿。“娘确实瞌睡了，那娘先走了…”
“嗯，赶紧去睡吧。”李青梅给顺子裹了裹被角，连拍带打的哄着稚儿睡了。
许是李青梅被刚才的阵势吓到了，大半夜的如此，换做是血气方刚的后生也不免头脚发凉。自己的婆婆又折腾了一宿，自己这几天又缺乏睡眠，加上顺子的半夜啼哭，这个二十来岁的妇人终于熬倒了，恍恍惚惚的，她梦到了自己牵着一头骡子，在赶夜路。四周围黑漆漆的，奇怪的是自己能看见任何东西，就像白昼一样，她仿佛来到了一个农场模样的地方，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在哪儿叽叽歪歪的说着什么，她躲在一堵土墙后面，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娘的都站着干啥，等着看大戏麽？”孙有成咒骂着，台子下面的那一帮人推推搡搡的爬到了台子上，围成了一圈，把王有生夹在中间。
“有生，对不住了，我们也是被逼的…”赵耀文假惺惺的说道。“谁让你不好好劳动咧。”
王有生不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赵耀文，嘴脸露出了一丝苦笑。
“有生？他们在干什么？”李青梅一下子惊呆了，她痴痴的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人暴虐的行径。
“动手吧。”昏暗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声。于是，一场“好戏”便开演了。不知是谁推了王有生一把，霎时间，所有的拳脚都像开足了马力的战斗力，对王有生实行无间断的轰炸。王有生被众人推开搡去的，大家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拳打脚踢，每个人都很卖力，活脱脱的一副大义灭亲的英雄模样。
赵耀文咒骂着，“让你他娘的不好好劳动，让你他娘的不服从孙队长的管教。”
赵耀文抡了一圈胳膊，拳头像七月的冰雹一样砸向了王有生。他似乎打的还不太过瘾，挽了几下袖子，顾不上擦头上的汗，跳起来对王有生又是一顿脚。
大家的热情似乎被调动了，一下子雨点般密集的拳头向着王有生砸去。李连福被众人推搡着，他顾不得台子下面站着“看戏”的孙有成，像衣服一样贴在王有生身上，尽力护着王有生。
众人似乎打累了，拳脚暂时停住了。赵耀文一把扯开李连福，“呸，狗日的东西，再护他连你一块打…”
李青梅哇的一声从梦里惊醒了，她看着自己躺在炕上，才把心放下了一半。她没敢大声嚎叫，害怕惊醒熟睡的稚儿和自己的婆婆。
“可能是这一宿折腾坏了，又受了娘的惊吓，才做了噩梦。”李青梅一怔，仿佛在自我安慰哪般言语着。但她那颗悬着的心此刻又升了起来。她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她害怕极了。
此刻，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对的，自己的丈夫肯定是遇到事情了，不然她和婆婆怎么都会做同样的噩梦。
原来，李青梅正睡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喊，她也没在意，以为自己在睡梦里。可那喊叫声愈发真切，仔细听时，原来是自己的婆婆，她黑暗中慌乱的穿好了衣服，极其小心的溜下了炕沿，她怕吵醒熟睡的稚儿。
“啊…有生…”有生娘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炕上，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浑身已被汗浸湿，湿漉漉的褥子被她失了小禁。“老天爷，我造啥孽了，让我做那样的梦，我可怜的有生娃啊…”
有生娘顿了顿，揩了揩额头的汗珠。
“青梅啊，娘刚梦了个噩梦，我梦到一帮子人围着有生…他们要打有生咧…”
李青梅扶了有生娘起来，帮她换了衣裤，又用热毛巾帮着擦了一遍浑身。
“娘，有生好着咧，你这是悲伤过了。”李青梅试图要安慰这个思念儿子的妇人。她很清楚这种感觉，虽然现在顺子还小，但每次自己奶水不足，怀里的稚儿饿的嗷嗷直哭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刘像一把锥子一样刺痛自己的内心。“娘，梦都是反的，有生他好着咧…”
“我梅娃啊，这是龙王老儿价托梦给我的，有生他麻达了。”有生娘痴痴的靠着墙坐着。“龙王老儿价是不会哄人的，我可怜的有生肯定是麻达了，呜…啊…老天爷啊，可怜可怜我那苦命的娃吧…”
有生娘一把揽住李青梅，哭的悲憷，两个女人此刻抱头痛哭了起来，一个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一个是疼惜自己的丈夫。
这个荒诞不经的梦，让这两个妇人，一老一少，紧紧抱在一起，久久不能平息。
过了良久，有生娘停止了哽咽，痴怔的抱着李青梅，“我梅娃，只有你心疼娘的苦衷，当娘的那个不心疼自己的孩子，那是娘心头肉掉下来的肉啊…”
“娘…”李青梅又紧紧抱住了那个妇人。“有生不会…不会有事情的…”
“唉，上头抓反派，咱有生又年轻…”
“娘，咱有生是被人诬陷的…”
“上头调查清楚，咱有生很快就放回家了…”
“可那苦也够我娃受的了，天天想牲口一样劳动，铁打的身子也耐不住啊……”
“娘，我知道你心疼着有生，可咱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不是，你这样，有生晓得了该有多操心…”
“嗯，我梅娃，你是我的好闺女，咱家对不住你啊…”
“娘，我既然选择嫁给有生，那就我的命，有生不能照顾你，那我就替他照顾你…”
哇…呜呜呜…哇，隔壁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青梅，顺子是不是哭了，你去照看着，不用管娘了。”
李青梅飞快的下了炕，跑到了隔壁，一把抱起了稚儿，摇晃着用手轻轻的拍打着，“顺子啊，娘在身边哩。”
“顺子啊，你奶奶又想你爸，哭的伤心呢，咱顺子是个乖孩子，不哭，不哭。”
那稚儿仿佛听懂了妇人的言语一样，呆呆的盯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嗯嗯呀呀的好像在回应着自己的母亲。手指来回不停地拨弄着那妇人的头发，只见那稚儿鼓足了劲儿，双手一甩，因为劲儿还承受不了自己手臂的重量，落在了胸前，仿佛在逗那妇人开心一样。
“青梅，顺子咋滴了？”有生娘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扶在炕沿上。“来，给娘抱抱。”
“娘，顺子这几天半夜老是哭啼，哄也哄不住。”李青梅把稚儿递了过去。
有生娘抱在怀里，在地上踱步着。“顺儿啊，我的大孙子，你闹腾啥咧。”
“青梅啊，顺子估摸着让小神冲了，赶明儿早上，咱糊个纸人儿，写个符子，送送毛神…”有生娘一脸笃定的说道。
“娘，那管用麽？”李青梅疑惑的问道。“顺子估计是着了凉，没睡舒服。”
“你这娃，咱还不信娘来，有生小时候，整宿整宿的哭闹，你公爹写了一张符子，粘了个纸人儿，当夜立马不哭了…”有生娘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去找点麻纸，娘黏个小人儿，你给咱写个符子。”
“娘，咋写啊，我不会…”李青梅看执拗不过，只好顺着她婆婆。
有生娘把稚儿小心翼翼的放在炕上，盖上了被子。那稚儿又哭闹了起来，她用枕头翼在孩子身旁，便张罗着去糊纸人儿了。
李青梅在婆婆的口述下，在红纸上用毛笔歪歪斜斜的写了几句话。
天惶惶，地惶惶，
我家有个夜哭郎，
过往行人念三遍，
一觉睡到大天亮。
李青梅觉得可笑，但也强忍住了，她看着几个扎眼的毛笔字，但似乎也怀着某种希冀，她也从来都敬这些老辈人的“指示”，在她的意识形态里，这种“神鬼学说”也在逐渐根深蒂固，如同三月桃花开，六月杏子熟那样，都是不可违抗的。
有生娘把纸条黏在小人上，毕恭毕敬的请在“八仙桌”上，嘴里念念有词:
“夜游神君高在上，
我家有个夜哭郎。
今儿请您临凡世，
驱哭除鬼扫邪魉。
王家妇人再拜首，
神君显灵快显灵。”
李青梅在一旁，目睹着自己婆婆跪倒在地上，神神叨叨的念念有词，她屏住呼吸，仿佛真的有神鬼降世哪般，束手束脚的站在门口。
“青梅，化点纸钱儿，给夜游神引路。”有生娘铁青着脸，呵斥着李青梅。“动作快点，别惹恼了神爷。”
“嗯，晓得了。”李青梅不敢违抗，怕怠慢了游神，急忙在门口化了几张纸钱儿。
“小儿啼哭不止，万般无奈请神君临，诸神勿怪，方御神术驱恶鬼，贫妇人焚香化裱，长拜吾尊神。”有生娘此刻内心是极其虔诚的，她所念的唱词都是有生爹教给她的。
“毛鬼送出三脚门外了，”有生娘大喊一声。
“送出去了，送出三脚门外了。”李青梅赶紧回应道。小时候她看过别人“送毛鬼神”，所以她知道该如何配合。
她跟在有生娘后面，只见有生娘执着做了护罩的油灯，走出了院门，寻了一棵长在十字路口的洋槐树，在一个醒目的分叉处，拜了三拜，把纸人儿安置在上面。又化了一沓纸钱儿，才和李青梅离开了。
回到了家中，孩子还在啼哭不止。有生娘叮嘱了几句，“明天被那个冒失鬼撞见了咱做的纸人儿，顺子半夜就不哭了。”
“折腾了大半夜，娘肯定累了，你先回去休息吧，顺子我照看着…”李青梅对着满头大汗，刚刚做完“驱鬼”的有生娘说道。
“青梅啊，顺子哄睡着了，你也早点睡，”有生娘顿了顿。“娘确实瞌睡了，那娘先走了…”
“嗯，赶紧去睡吧。”李青梅给顺子裹了裹被角，连拍带打的哄着稚儿睡了。
许是李青梅被刚才的阵势吓到了，大半夜的如此，换做是血气方刚的后生也不免头脚发凉。自己的婆婆又折腾了一宿，自己这几天又缺乏睡眠，加上顺子的半夜啼哭，这个二十来岁的妇人终于熬倒了，恍恍惚惚的，她梦到了自己牵着一头骡子，在赶夜路。四周围黑漆漆的，奇怪的是自己能看见任何东西，就像白昼一样，她仿佛来到了一个农场模样的地方，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在哪儿叽叽歪歪的说着什么，她躲在一堵土墙后面，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娘的都站着干啥，等着看大戏麽？”孙有成咒骂着，台子下面的那一帮人推推搡搡的爬到了台子上，围成了一圈，把王有生夹在中间。
“有生，对不住了，我们也是被逼的…”赵耀文假惺惺的说道。“谁让你不好好劳动咧。”
王有生不言语，只是直勾勾的盯着赵耀文，嘴脸露出了一丝苦笑。
“有生？他们在干什么？”李青梅一下子惊呆了，她痴痴的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人暴虐的行径。
“动手吧。”昏暗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声。于是，一场“好戏”便开演了。不知是谁推了王有生一把，霎时间，所有的拳脚都像开足了马力的战斗力，对王有生实行无间断的轰炸。王有生被众人推开搡去的，大家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拳打脚踢，每个人都很卖力，活脱脱的一副大义灭亲的英雄模样。
赵耀文咒骂着，“让你他娘的不好好劳动，让你他娘的不服从孙队长的管教。”
赵耀文抡了一圈胳膊，拳头像七月的冰雹一样砸向了王有生。他似乎打的还不太过瘾，挽了几下袖子，顾不上擦头上的汗，跳起来对王有生又是一顿脚。
大家的热情似乎被调动了，一下子雨点般密集的拳头向着王有生砸去。李连福被众人推搡着，他顾不得台子下面站着“看戏”的孙有成，像衣服一样贴在王有生身上，尽力护着王有生。
众人似乎打累了，拳脚暂时停住了。赵耀文一把扯开李连福，“呸，狗日的东西，再护他连你一块打…”
李青梅哇的一声从梦里惊醒了，她看着自己躺在炕上，才把心放下了一半。她没敢大声嚎叫，害怕惊醒熟睡的稚儿和自己的婆婆。
“可能是这一宿折腾坏了，又受了娘的惊吓，才做了噩梦。”李青梅一怔，仿佛在自我安慰哪般言语着。但她那颗悬着的心此刻又升了起来。她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她，她害怕极了。
此刻，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对的，自己的丈夫肯定是遇到事情了，不然她和婆婆怎么都会做同样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