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原听出了九硕话里的其它意思问:“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惋惜姜柒的命?我是不该杀死姜柒,但是,你亲眼所见,我不想的,那是个意外。”

  “意外?好一个意外。用一个意外就可以抵消你杀人的罪孽吗?”九硕失控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是妖怪,你就该死啊。像你这种妖怪,为何还能活在世上?二十年前该死的是你,不是他!”

  “你到底在说什么?”

  “深山里生长,听不懂人话了吗?我说该死的是你这只妖怪,而不是他!”

  “他,指的是谁?姜柒吗?你为何对那件事耿耿于怀,甚至,怀恨在心?”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吗?姜柒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你杀了我的亲哥哥,还妄想着和我作朋友,简直是痴心妄想。”

  “姜柒是你的亲哥哥,怎么可能?你们姓氏不一样啊?”

  “那是因为哥哥的母亲在我母亲之前便跟了父亲,只是他们双方家长反对,无法给哥哥的母亲一个名份。那一年,父亲说家里要添两个人口,准备把哥哥和他的母亲接回家住,谁知道……你可知道你杀死了哥哥后,哥哥的母亲也在不久后抑郁而终?那时你杀的不只是哥哥一个人,还有哥哥的母亲?”

  “不,不会的。我亲眼看到姜柒带着一帮人来打劫,还对你拳打脚踢,将你踩在脚底下,用你的生命威胁我。”

  “本来只是过个场,做个戏,不想你将那珠子视为生命,不得已才上演了一场苦肉计。”九硕憋了二十年,不想再憋了:“你对我说过,对朋友可以两肋插刀,当我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你竟然连一个身外物都舍不得?”

  “那不是身外物,是我父亲留给母亲和我的念想。”

  “他抛弃了你母亲和你,亏得你还叫他父亲,若是我,那样的父亲不要也罢。”

  “母亲说父亲没有抛弃我们,终有一天会回来。”

  “骗三岁娃娃的话你也信?青原,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痴?”

  原来九硕在与青原一起玩耍的时候,无意间见过青原父亲留给青原的那颗激发青原身体妖力的黑珠子。仅只一眼便喜欢上了,当时就问青原要,被青原拒绝。开始时他心里只是有一点不舒服,埋怨青原小气。可时间一久,心里的贪念就便成了执念,只想将那颗黑珠子占为已有。

  他把这个念头告诉姜柒,姜柒为了弟弟便说去抢。他说青原吃软不吃硬,即便硬抢未必抢得到。于是,他利用青原不知道姜柒的身份,让姜柒配合他演一场戏,谋夺青原手中他之前就瞅中的黑珠子。

  他只不过想要一颗黑珠子,哪知竟会因为这样的一件小事而将自己的哥哥害死?青原是他的仇人啊,他怎么再能和青原做朋友?怎么能不恨青原入骨?

  青原现在才知道,小时候那事是九硕一手策划的。主要是九硕觊觎他的黑珠子,而不是姜柒。是因为九硕,姜柒才会带着人来打劫他。呵呵,他自以为为了好朋友而杀人,却不想那不过就是在演戏。

  他的好朋友一心想谋夺黑珠子。害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以为最要好的朋友。这才是他在发现他变妖后仇恨他,远离他的原因啊!

  九硕陷进了深深的憎恨之中:“像你这样的妖怪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你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青原说:“我不仅不会死,还会比你活得更好。”

  “你当然比我过得更好。”九硕上前揪住青原的衣领愤恨道:“你是妖怪,母亲依然疼;你被赶出了族里,还有人默默无闻的关怀;你杀了人,一句意外就可以息事宁人。如今你杀的人更是多,可看样子没有人认为你有罪。而我呢?自从哥哥死后,父亲便恨我害死了哥哥还有哥哥的母亲。从前的父爱不再有,母亲看着我终日以泪洗面。我美好的家庭硬是被你活生生破坏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不知道姜柒是你的哥哥,如果知道……”

  “知道怎样?你想说知道你就不会杀死他吗?若族里人知道父亲在外还有一个私生子,父亲的名誉不仅扫地,而且哥哥和哥哥的母亲也会被全族的人看不起。族里的人可以谅解一个死了男人的孤儿寡母,却不能谅解未婚先孕的女人和孩子。当然了,你是个例外嘛。谁能像你一样,有族长大人罩着?”

  族长喝斥:“九硕,注意你的说词。”

  九硕既然说出来了就什么都无所谓:“族长大人敢做却不敢认吗?”

  “九硕,你一直是一个乖孩子,回家吧,今天的事我会解决,别在这里让你父亲担心了。”

  “族长这是直接赶人了?这一次族长又想像二十年前一样保下青原吗?”

  “这些人强抢妇女,该死。”

  “那我哥哥呢?我哥该死吗?”

  “当时青原还小,那是一场谁都不想的意外。”

  “意外,意外,又是意外。杀了人,说一句意外就可以当没杀过人吗?”九硕袖中早藏了一把匕首,此时拿出来捅向青原的心脏,做他二十年前早就想做的事。

  族长急忙提醒:“青原,小心。”

  九硕自嘲地露出一个笑意。想指望族长关心他,别想。族长只会关心青原这只妖怪,不会关心他这个正常的人。他一个人竟然比不过一只妖怪?人们不都是怕妖怪的吗?据说妖怪会吃人,人们应该远离妖怪才对。为何他所见到的却不是如此呢?他握着匕首的手用上了这辈子最大的力量,目标只有一个方向。

  青原准确无误地抓紧九硕向前的手,不让九硕手中的匕首朝自己前进一分。“你这是想杀了我为你哥哥报仇?”

  “是又怎样?他们不杀你,我对你绝不会手下留情。”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自己才是害死你哥的凶手?”

  “吆喝,这个年轻人有点口才嘛。”乌鸦赞赏道。去而复返的乌鸦和黑鹰见人多,不好时屋便站在了一外院中一颗最大的树上俯瞰下面发生的事。

  “主人看中的人能差吗?”

  “我以为他会自报自弃。”

  “他现在的心境跟当时在鬼域森林中的心境完全不一样。如果没遇到主人,他说不定会被那个叫九硕的吐沫给淹死。”

  “那是。也不看看跟谁混。那个人是白痴吗?竟然想杀一只烈豹?而且还是一只非常强悍的豹妖?想死无全尸早说啊。”

  “青原不会杀他。”

  “人家都朝他拿刀了,他还菩萨心肠?”

  “你竟然会说蚩蛮族人菩萨心肠?”

  乌鸦立刻转移话题道:“啊呀,他们有完没完,这样堵在门口,我们怎么进屋去看看老大?”

  黑鹰笑道:“你舍得错过下面这么精彩的镜头?”

  乌鸦翻了个白眼说:“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那只豹又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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