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壹 试问谢安石娇侄,未若柳絮因风起(1 / 1)

醉花阴·流年 几度斜晖 1520 字 2022-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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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琛愣了一会儿,便要跟上去。谁想这时却转来几个流民打扮、约莫三四十年纪的男子,见了季浅出来,那几人却也是明白人,看她穿戴不俗,清丽不可方物,自晓得这小姑娘家境殷实。隔了帷帽,又见她生得秀气,便迎上去,道:“小娘子,跟了爷走罢?包你快活。”

萧琛见了,怕她一个娇养的小姑娘家家儿头一回遇上这类状况,难免慌张,已按上腰间佩剑。刚欲拔剑出鞘,谁想季浅也不惧怕,一双明眸转了两转,笑吟吟道:“诸位大哥好!大哥若要吃酒,我便与你们一贯铜钱沽酒吃好了。”那几人见她不惧,周边又无人注意,为首的一个低声道:“动手罢。”说着便要拿下她去。季浅看准那几人来势,料也不甚懂兵法武功,只身闪避。当下小嘴一扁,道:“你们做甚?你们不吃酒,反欺侮一个小姑娘,害不害躁?”那几人动作一顿,见她不过十三四模样,身量未足,声音一贯娇娇软软的,一个问道:“小娘子,你及笄也没?”季浅睁大了一双眼,不住摇首道:“啊哟,啊哟,你们竟这般不懂礼数,我不请你们吃酒啦。”萧琛暗笑,心想这小姑娘竟这般大能耐。这时只听季浅声音骤然转冷:“萧学士,且将他们收拾了罢。”萧琛冷不防听得她唤己,一个激灵,已欺上前去。那几人原没反应过来,见萧琛上来,这才晓得着了那小姑娘道儿,不禁大怒,也不顾萧琛,径自向季浅抓去。哪知眼见着便要捉到她手腕,竟被她轻轻躲开了去,连衣角也没让人碰着半点。那几人中为首的那个倒因用力过猛跌了个跟头。季浅笑道:“大哥武功当真了得!这一招‘倒打钉耙’使得好!”她声音本就娇,这一笑更是娇媚动人。那几人闻言原甚羞恼,这时见她一笑,不由心神一漾,刚欲欺身上去,便觉腰间一麻,已被人点中了穴道,登时动弹不得。当下暗运内力想要冲破穴道,不曾想竟冲不破,显是那人内功极为高深,不禁诧异望去,只见一廿来岁男子,容貌清癯,此时持剑而立,丰神俊秀,颇为倜傥。不免骂骂咧咧,萧琛却颇为不耐,剑眉微挑,已用佩剑点了那几人哑穴,令几人只得忿忿瞪视二人。

季浅又是笑道:“多谢萧学士啦。这几人便移交官府罢。”萧琛应了一声,道:“姑娘先回罢,我便来对付他们。”季浅听他改口“姑娘”,便知他不欲流露她姓氏,当下好生感激,低声道:“你……你一切小心……却也不好轻敌了。”季浅自晓得此地不宜久留,整了整帷帽,匆匆回了茶楼。

待得季浅走后,萧琛方解开那几人哑穴,冷眼瞧着他们。那几人依旧无法动弹,只得不住地道:“大……大侠饶命!也莫要让小的往官府去!小……小的晓得错了,本不该……本不该欺侮那位小娘子的。”萧琛冷哼一声,道:“那你们觉得该怎生处置?”那几人连声道:“大侠!小的定当改过自新,再不这般!求大侠饶过咱们罢!”萧琛冷笑道:“我怎么信得过你们?”那几人无了话。其中一个忽道:“咱……咱们去给小娘子赔罪,从此给小娘子伏低做马。”萧琛又是冷冷道:“那你们也忒抬举自己了,姑娘可瞧不上你们。所以,还是将你们交了官府罢。”当下不由分说又点了那几人哑穴,招来一个小童,与了他二两银子,让他给官府报信,自让身边携来的侍卫好生看管,自回了茶楼。

却说季浅回了雅间,萧筱忙问道:“四哥呢?”季浅吃了一回茶,将事情与她讲了,又是问道:“你四哥好生厉害,原是文官,竟会武,内功甚高。”叶芊蔚闻言亦奇道:“却是难得。”萧筱叹一口气,道:“你们不晓得,四哥打小身子强健,本就是学武的一块好料,是以爹爹要四哥学武哩。但四哥于文上又有造诣,让四哥选,便是去了文试。”二人“哦”了一声,便听得雅间的门一开,萧琛已走了进来,径自坐下,端起身边茶盏便吃起来。季浅不由地侧头问道:“萧学士,那几人怎样啦?”萧筱奇道:“怎么突然变了称谓?”季浅冲她狡黠一笑,等着听萧琛答话。萧琛吃了一会儿茶,道:“终是移交官府了,实不该轻饶了那几人。”季浅轻轻答应一声,笑道:“确是不错,今番劳烦萧学士了。”萧琛一摆手,道:“不打紧。”便兀自没了话。

因着萧琛在此,三个女孩儿不好说甚么私话儿,只又谈了一会儿天,便告了辞,各自归家去了。

季浅回了疏影苑,见岑嬷嬷脸色煞白,不禁问:“岑妈妈,可是出了甚么要紧事儿么?”岑嬷嬷摇摇头,道:“绛画讲今个儿小姐院子里闯来个男人,这怪可怕的,如今让芠荷押着在苑后哩。”说着将一个二等丫鬟招了进来。那丫鬟与紫菀一般大,中等姿色,却算得上清秀了,此人正是绛画。绛画福了福身,毕恭毕敬道:“小姐安好!今个儿午时过三刻,院中忽翻墙进一个男子,恰被芠荷瞧见,当是贼人,便将他押起来。只是那人始终不曾还手,现下在苑后关着。”季浅微微颔首,道:“可告诉爹爹了?”绛画道:“不曾报告相爷。”季浅起身,径往后院去。

待她看清那人模样,不禁大惊,一声清喝:“芠荷,还不给解绑!”芠荷见小姐来了,原甚疑怪,却不敢拗了她命令,连忙给那人解绑,自退下去了。季浅不由好生歉疚,道:“嗯……竹影大哥,当真好生抱歉,不想竟是这般……只您为何不与她们解释?”竹影叩头,道:“公子讲了,莫要惹小姐侍女不快。”季浅啼笑皆非,赶忙让他起来,道:“汝到我房中吃杯茶罢。”竹影道:“这……在下一介暗卫,不敢作贱了小姐闺房。”季浅却小嘴一扁,道:“竹影大哥也是,跟了萧学士时日久了,竟成了这般样子啦。本就无主仆之分别,再说是我的丫鬟冒犯,恁得也得谢罪。我请你吃酒,你吃不吃?”竹影不好推辞,才低头跟在她后边到了一处闺房。只听得季浅笑吟吟道:“好啦,抬头罢,到了。我与萧学士谈天时也不这般怕羞的。”

竹影却不进屋,道了一声“冒昧”,这才敢抬眼打量。但见此地乃一处敞亮地方,先是一副插屏,素色墙面上挂一副书法,写了“清心”二字,端正却不失灵动,显是出自她手笔。转将过去,便可瞧见正中一张黄檀木制圆桌,端的是小巧,上头放一把细瓷茶壶,一只白釉茶盏,一只小巧精致的青玉瓷瓶中插了一枝含笑。桌边放一张木椅,上头铺了绣面,绣的大抵是兰若图样。边上一面檀木书柜里置满了书卷,却堆叠地整齐,丝毫不显繁乱。竹影凑近去看,但见是一卷一卷的《典论》、《大学》、《中庸》、《逍遥游》、《齐民要术》等书,不禁道:“公子亦有这些书的。”季浅抿嘴一笑。竹影再往里看,见是一个拐角,拐过去,约莫便是内室,竹影在此处是瞧不见内室怎生模样的。他看了一周,没有瞧见香炉,房内却充斥着一缕清幽香气,煞是好闻。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不熏香么?”季浅微微一怔,螓首轻摇,莞尔道:“要熏香做甚?调香甚是麻烦,倒不如不熏香了。”竹影道:“原是这样。因了上回洛大小姐来时,特意捎了一包物事与二姑娘,二姑娘又转给近身丫鬟了。在下上回去看,只见作一堆儿干草,却是甚香的,想来是香料。”季浅道:“嗯,这便是啦,只我素来不大欢喜熏香的。”

正说话间,已有丫鬟端了酒壶来。季浅斟一杯给他,笑吟吟道:“我刚才讲了要与你吃酒的,现下便请罢。”竹影不免感谢,又不敢吃得太快,只小口吃了。不想这酒甚是好吃,香气扑鼻,不禁赞道:“好酒!不敢问是甚么酒?”季浅奇道:“这有甚么难?不过是桂枝浸酒罢了,原是为了御寒的,只我向来吃不得酒,也不知好歹。只因爹爹讲好吃,这才新酿了一壶。”说着便让翠柳取了方子来,道:“喏,你若欢喜吃,便按着上边去酿。只这是药酒,也莫要多吃便是了。”竹影看时,但见上边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知是她亲笔所写,忙折了两折,小心放好,这才言谢。

竹影坐了一会儿,起身复行了一礼,道:“今个儿多谢小姐款待。公子讲的书在下已放在小姐书桌上,请小姐务必收下。”季浅轻声道一声谢,自让人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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