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贰 江南好千钟美酒,慧千金谈治水法(1 / 1)

醉花阴·流年 几度斜晖 1190 字 2022-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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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竹影回去时,其余下人已用过饭了,已开始收拾起来。这时见了他来,掌勺的只得放下手中活计,与了他一碗饭菜。竹影道一声“感谢”,却只胡乱咽了几口,便匆忙往萧琛处去。

这时萧琛正坐在案前读书,读《阿房宫赋》,听得响动,头也不抬,道:“可是忙完了?”竹影垂头应了一句:“是。”萧琛又道:“怎生这般晚?”竹影因道:“季六小姐待在下极好的,因请了在下吃酒,这才晚了。”萧琛剑眉挑了挑,却不言语。竹影听他不说话,便续道:“季六小姐自己不吃酒,酿的桂枝酒却是好喝,说是给公子御风寒用的,也好歹算件回礼,已让在下捎了方子来。”说着便恭敬地将方子呈上去。萧琛半掩书卷,接过那张素宣观看,半晌方道:“不想季六小姐是个聪颖姑娘,那暗香汤制得好,如今却来一个桂枝酒。”竹影不好言语,只俯身下去。萧琛见那字迹清秀灵动,不禁想起她一双眸中狡狯妩媚睛光,又想及她容貌又是秀美姽婳,诚然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不禁笑起来,问道:“那布包可与了季小姐?”竹影道:“自然的,公子讲的事情,竹影皆好尽力做到。”萧琛满意地颔首,道:“你下去罢,早些歇息。”

萧琛又看了一会儿书,却自觉看不进去,索性放下了,又兀自看那张方子,竟是又想起她笑颜,不禁心神一动,面上竟是微红,忙转过眼去,看那烛油滴下来,一圈一圈晕开。他此时见四下无人,迟疑一瞬,忙将那一张纸收在一只放了抓周时抓到的玉佩的匣子里,竟是像做了甚么虚心事儿的小孩儿一般舒一口气。过一会儿,又不禁偷眼欲去看那张纸。

“四公子可歇下了?”外头传来温嬷嬷声音。萧琛忙将纸头藏好,深深吸一口气,尽量波澜不惊地道:“不曾。温妈妈若有甚么事儿,进来说便是。”这温嬷嬷乃萧琛乳娘,是道地的姑苏人,性子憨厚,待人甚是温和。温嬷嬷这时挑了帘子钻进来,但见她四十来岁模样,一张圆脸,头发用一支木钗盘成圆髻,眉目间神色甚是柔和。萧琛见她进来,便笑道:“温妈妈。”温嬷嬷打小看着他长大的,自是深谙他性情。萧琛虽已将方子收好,心下竟不免慌张,竟是生怕她发现那方子。温嬷嬷却不察有他,自顾自给他铺好了褥子,道:“四公子早些歇下罢,明个儿还得上朝堂去的,莫要累着了。”“哎。”萧琛自答应一句,笑道,“正要歇下呢。”温嬷嬷挑灯的手一顿,笑道:“那嬷嬷可碍了事儿啦,不过也不打紧的。”萧琛笑了笑,也不言语。温嬷嬷见他桌上仍放着书,便伸手去理,絮絮道:“不是嬷嬷说,四公子也得自己整理整理物事,往后若四夫人是个爱清洁的,少不得自个儿整理一番,这便劳烦四夫人了。”萧琛笑道:“妈妈也忒会打趣儿。”温嬷嬷叹一口气,摇摇头,自将他台上物事理好,自出去了。

“小姐,今个儿那闯来的是甚么人?”岑嬷嬷给季浅卸了钗环,又用栉与她顺了头发,闲闲问道。季浅坐在妆台前,手托着下颔,头歪在一侧。她出神地瞧着铜镜中姿态娴雅的女子,容貌端的是娇美,却略嫌清瘦。听岑嬷嬷问话,这才回过神来,道:“乃是萧……萧学士身边暗卫……”说到这里,声音愈发小了,面上不禁起了一层红晕,续道:“嗯……是因了我落了甚么物事,萧学士遣他送来便是了。”岑嬷嬷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也不说话,半晌方道:“小姐好生歇下罢,前些日子才受了寒,这会儿可不好再累着了。”季浅“嗯”了一声,竟又兀自出了一会儿神,这才睡了。岑嬷嬷坐在她床沿,听她呼吸声渐匀,这时方轻轻关了门出去,轻声向其余侍候的下人道:“小姐睡啦。”于是一众人纷纷散去。

清早上季浅醒过来,又是将那布包裹打开,心下不禁嗟叹:这厢却又劳烦了萧学士,犹不知何以回报。原来那布包中那一卷卷《昭明文选》乃以小楷逐字逐句誊抄,而萧琛的字颇具风骨,懂得的一眼便能瞧出是他所写。真正让季浅不安的却是另一件物事。原来那布包中犹有另一件物事,乃一只木匣子,里头赫然是一支碧玉簪子,没有任何缀饰,虽清简却也不嫌寡淡。季浅素来晓得簪子意味甚么,登时不明其意,却又不好去过问萧筱,只得胡乱猜测道:想来萧学士好事近了,这簪子原是萧家要送往洛府的,谁知竟阴差阳错来了此处。想到此处,心下登时了然,只道是想明白了,却又不知该何日归还去。季浅承认自己欢喜这簪子样式的,却又不敢戴。

这一日季端义下朝来,神色间似有重忧。许氏忧心丈夫,却也不想扰了他心思。但是见他闷酒吃了一杯又一杯,许氏终是看不下去,长跪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出了甚么事情么?”季端义叹一口气,握住她手,道:“阿昀心细,为夫瞒不过你的。”他顿了一顿,续道:“此事乃是天灾,原是中州临近地方发了水灾,形容甚是严重。圣上体恤民情,自要派治水大臣前去。谁想那大臣前些年针对的法子颇是管用,今载却不灵验了。此人原就是枢密院的,这下子没了法子,圣上今个儿下旨让我暂摄其位。”许氏大惊,道:“妾……妾身晓得圣上是为了百姓着想,只是……只是……”季端义拍拍她手,长叹道:“阿昀莫要为难,为今之计,也只得延用前人之计了。”许氏亦是长叹一口气,道:“妾身一切都从夫君的。”

午间季浅来见许氏时,见她眼睛略有些红肿,便似哭过一般,不禁疑怪道:“娘怎生哭过啦?”许氏正兀自出神,听她这般问,这时竟是一惊,道:“浅儿说甚么呢!娘只是没歇息好罢了。”季浅见她神色颇为忧虑,也不苦苦逼问。许氏怔愣一会,又看向女儿,叹道:“浅儿,娘果真瞒不了你的。”于是便将季端义事情照讲了。季浅闻言也是一愣,不禁秀眉深蹙,道:“竟有这般事情么?那可当真麻烦啦。”许氏奇道:“此话怎讲?”季浅道:“按爹爹想法,该要如大禹一般治水,那便浩大啦。所谓治水之法,切不可用水来土淹之法,固执己见,泥于掌故,却也不能妄言轻信。也就是讲,大禹之法虽好,犹惧地势高低、水流缓急,不得见效。诸事之首,定当是亲力而为,勘测地形,却不可交与他人去做。”许氏听女儿侃侃而谈,心下不禁欢喜,这时喜不自胜道:“浅儿说得不错,待你爹爹回来了,我便讲与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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